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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回到凡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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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长让我转告云公子他的家乡在台宁县,但是具体的地方却是不记得的了。族长说他父亲名容清,小叔容正,公子可以与当地的老者打听一下,或许能得到一些消息。”
“好,多谢。”魇族入口处大石头旁,云颢停下脚步,侧身看着送他出来的梦丞盛,“大长老,留步吧。”
梦丞盛叹了一口气,温声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云公子保重!”
云颢扭头往魇族的方向看去,一眼望到道路尽头,没有看见他想看的人,容寰宇没有来送他。
他抬手按在了自己胸膛上,想要压住心脏撕裂的疼痛。
梦丞盛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道:“云公子,这是龙逸给你的药,能缓解噬心之痛。”
云颢继续看了一会儿,才收回视线,歪了一下嘴角,忍着痛强挤出一个笑容,道:“多谢了,龙长老竟真的配出这药了,才两天时间。”
梦丞盛嘴角浮现一抹极温柔的笑容,“他医术确实了得。但这药并非近两日配出来的,自从公子拒绝解毒后,他就在想办法了。”
云颢心中微讶,接过瓷瓶,揭开塞子闻了闻,“还挺香的。可惜没有机会当面道谢了,有劳大长老转告,云颢多谢师叔救命赠药之恩。”
梦丞盛眼中诧异之色一闪而过,“龙逸知道公子如此叫他,他定会很高兴的。”
云颢笑了笑,将药收了起来,开口道:“往后……容尘……”往后容尘就不会再记得他了,容尘的往后再与他无关。
想到这里,云颢喉咙被无形的东西堵住,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梦丞盛保证道:“公子放心,我们定会照顾好族长的。”
云颢面色苍白,疼到闭上了眼睛,无力回话。
梦丞盛道:“吃一粒药吧。”
云颢捶了一下胸膛,缓了缓气息,睁开眼睛轻声道:“受得住,可能真的习惯了,而且药也是有限的,我总不能一疼就吃吧。”
梦丞盛沉默片刻,“龙逸说有几味药是魇族独有,即使把方子给公子了,也没有什么用。”
“我明白。”云颢不自禁又看向魇族的方向,“师叔其实并不坏。”
梦丞盛莞尔,“嗯,他从来都不坏,只是有些任性罢了。”
云颢揶揄道:“看来大长老与师叔已经和好了,或许不只是和好了。”
“……”
云颢继续道:“这样……我也更放心了。”然后他看向一直站在石头旁的梦痴,“小孩,又见面了,不过马上就又要说再见了。”
梦痴对他皱了一下鼻子,“本来还想等你伤好后与你打一场的。”
云颢一愣,随即笑道:“就算我伤好了,那也不能与你比,大人与小孩,我赢了也是胜之不武啊。”
“我不是小孩!”
“好好好,你不是小孩。但是我大了你十岁是事实。”
梦痴又皱了一下鼻子,问:“那以后你还来吗?等我再大一些,成为大人的时候,比一场。”
云颢敛了笑,摇头道:“不会再来了。此一别,就无再见之日了。以后,你应该也不会每日都守在这里了。”
梦痴不相信似的瞪大了眼睛,看向梦丞盛,梦丞盛对他点了点头,他垂下头不再说话。
云颢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故作轻快地道:“两位,就此别过!走了。”说完,他就要把手掌放在石头上,却听见梦丞盛道:“云公子等一下!”
“怎么了?”云颢回头看他。
梦丞盛沉默片刻,状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没什么,云公子保重!”
云颢歪了一下嘴,微笑着故意道:“大长老是不舍得我走了么?可也是大长老让我尽快离开的。”
梦丞盛歉意地道:“是丞盛对不住公子。”
云颢摇头,“说这些做什么?”
梦丞盛垂首片刻,才道:“公子的身体……”
“我身体……师叔的药很不错,我恢复得还算可以。”
“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云公子。”
“嗯?”
“想请公子在找到先族长的墓后,替我和龙逸祭拜一下。”说着,梦丞盛又自嘲道:“云公子或许会觉得这太过虚伪吧。”
云颢对此不做评判,只点头道:“好。我会的。”他最后再看了一眼魇族的方向,对着那边挥了挥手,状似潇洒无比地道:“这下真走了。”
“颢哥,你出来了?”是郝多钱的声音。
云颢的手在大石头上拍过三次便感到一阵眩晕,又觉脚下虚浮,不过一瞬,眼前景象变换,他回到了罄宗的钟亭里。
他下意识地摇了一下脑袋,才循声望去,见郝多钱正从地上站起来,便问道:“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郝多钱笑道:“哪能啊。我也要去寻吃的嘛,喏,刚抓的蛇……”说着,他抬手把蛇提起来,继续道:“顺路来这里坐坐,我以为你还要几天才会出来,没想到这么巧竟然等到你了。”
“辛苦你了。”云颢语气淡淡的。
“这辛苦什么啊。”
云颢仰头望着挂钟的大绳子,想着这绳子寸心能否隔断。他习惯性去摸寸心,随即才想起身上的存心全部落在了六难轮回里,一粒都没了。
“可以多烧制一点。”
“以后,我可以给你烧。”
容寰宇的话猝不及防在他耳边想起,云颢怔了怔,心脏猛地痛了起来,随后这样的疼痛蔓延至全身,手里提着的包袱掉落在地,他一下子歪倒在了石钟上。
郝多钱见状连忙把蛇扔了,两步迈过来扶住他,急道:“颢哥,你怎么了?”
云颢也没有想到会因为回忆里的两句话痛成这样,他又庆幸此时已经回到了凡间,怎样痛怎样难受都不用再藏着了。
郝多钱将他扶到柱子旁靠着柱子坐下,“颢哥,这么多天,你怎么还是这样难受啊。”
云颢大口喘息着,大粒大粒的汗珠渗了出来,他费力地抬了一下手,用气声道:“药……”
郝多钱马上会意,在他袖子里摸出瓷瓶,“这个吗?”
“嗯。”
吃下药后,疼痛很快就有所缓解了,他又坐了一阵,气息渐稳才抬手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汗珠,对着满脸担忧的郝多钱道:“多谢你了,阿多。”
郝多钱盯着他看了片刻,在他对面坐下,道:“颢哥,你这样不行啊。老这样突然发作的话,你回去了,小呆他们肯定会很担心的。”
“嗯。我明白。”云颢从郝多钱手里拿过瓷瓶,“不过有这药,慢慢会好的。”
“真的?”
“当然真的了。”云颢抬了一下下巴,道:“回去后还请阿多不要跟小呆说这事了。”
“……恐怕没机会!小呆,他现在都不理我了。”
“是因为你认识他的目的不纯对吧?小呆心思单纯,你回去道个歉,他就会原谅你的。”
“是,他可真是个单纯小呆瓜。”郝多钱笑了起来。
看着郝多钱的笑容,云颢也跟着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眼中划过浓浓地哀伤,他仰头望着那根大绳子,问:“阿多身上有没有什么利器?”
“利器?”郝多钱从靴子里拿出一把匕首,“有把匕首,颢哥要它干嘛?”
云颢对着石钟仰了仰头,把匕首拿过来,“把石钟放下来。”他一边说,一边用拇指摸着匕首刃口,“不是很锋利,希望能隔断那大绳子吧。”
郝多钱一把抓住他手腕,急问:“颢哥,你为什么要把石钟放下来?”
云颢垂眸看了一眼被他抓着的手腕,没有回话。
“你是要封了魇族和凡间的通道?”
闻言,云颢心中微讶,他点了点头,“是。”
“为什么啊?”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云颢动了动手腕,竟挣脱不了郝多钱。
“颢哥,我不知道你和容公子之间发生了什么,要弄到这永不相见的地步。可是,你扪心问问,真的舍得吗?”
云颢垂下头,许是药效还在,没有预料中的疼痛袭来。沉默片刻,他哑声道:“舍不得又能怎样呢?”
说完,他吐出一口浊气,疲惫地道:“阿多,放开我吧。”
郝多钱动了一下手指,又重新握紧,“不行!颢哥,就算你要割断那绳子,也不是现在。你现在身体很虚,不能用内力。我答应了容公子,要照顾你的。”
“这能用多少内力啊?”
“我不管,反正现在不可以。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回去跟小呆说你受伤的事。”
云颢笑道:“你怎么耍赖呢?”
“我向来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
云颢笑着看了自己手一会儿,“罢了,我现在连你都挣脱不了,又怎么能割断绳子放下那石钟呢?后面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