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渣攻第二次初恋》爪哇王子

7、男嫂子

　　余炀有心事，一个大早就醒了，躺在熟悉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回来住之后，程钰就自己搬到工具房住了。

　　程钰的卫生习惯很好，这是他从前就知道的，把主卧借给他睡的这几天，卧室里的一草一木都被照顾得很好，就连阳台上雕花栏杆缝隙都被擦得很干净。

　　屋子里开着空调，余炀身上盖了条薄薄的被子，头枕在一只胳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入了神。

　　上次给程钰打电话打了一半就被迫中止了，现在他快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再打回去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但其实最重要的是，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程钰也没有回过一个电话。

　　余炀开始思考，现在再去征求前男友本人的意见会不会太晚了，亦或者是否还有必要。

　　“哗啦——”羽绒被发出哗哗的响声，余炀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上半身裸露在空气里，大腿修长有力，赤脚踩在花哨的长毛地毯上，踱步到书桌前，打开了音响。

　　音乐倾泻而出，“刻在我心底的名字

　　忘记了时间这回事

　　于是谎言说了一次就一辈子

　　......”

　　余炀靠在实木的桌子上，心情莫名有点低落，也许跟最近连绵的雨有关，让他回忆起很久很久之前。

　　但是现在，余炀想起了当务之急是怎么给铁了心的程钰巧妙地安排个工作，心情为之一振，已经在承担不起对方更多的谢意了，余炀决定做一次匿名雷锋同志。

　　他随意地套了件t恤大裤衩，趿拉个拖鞋发出“踢踏踢踏”的扰民声。

　　怎么看似随意又不真的随意地让程钰看见五味大饭店的招工启事呢？

　　余炀挠了挠脑袋，本就乱得像鸡窝的头发更炸了起来，白费一张帅脸。

　　想来想去，决定用最简单的方法，他找了只漏水的马克笔，“刷刷刷”几个大字写上，字跟他本人一样不着四六。

　　“五味大饭店诚聘传菜员一位，薪资300/天，日结，有意者请联系廖先生 1xxxxxx”

　　其他便利店要身份证明，而且不一定安全，余炀不放心让这么个半大孩子真的进电子厂上班，而且他到时候真成了程钰的监护人，必然要保证小朋友身心健康成长。

　　艰难走过晦暗苦涩的青春期，很多人会幡然醒悟质疑自己为什么会曾经将目光投放到余炀一个小混混身上。

　　他就像小学门口卖的玻璃罐里面的廉价糖果，外面裹着镭射的糖纸，在灯光下五光十色，但实际上一块钱能买十个。

　　换言之，很廉价。

　　但他们并不能否认，未经过余炀本人同意而投射在他身上的爱恋，有相当一部分应该被称作嫉妒，被阴雨笼罩的年纪都会不由自主期待晴天。

　　程钰出门买菜的时候，小雨停了，久违的太阳终于出来了，这使他一下子看见了楼道里偌大的招工启事。

　　说实话，他一开始还以为这是隔壁住户被追债的人写的大字报，谁会觉得一个用红色马克笔写的文书是正经东西，而且还不停地往下流红水，增添了几分诡异。

　　余炀哥应该马上要醒了，程钰觉得得赶快去买菜然后做午饭和晚饭，做“家庭主夫”让他有种诡异的满足感。

　　就在他准备走下楼梯拐角的时候，纸条上的一个小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聘”字底部的小勾让他觉得很眼熟，好像就在前几天看见过。

　　程钰提着菜篮子停下脚步，盯着看了一会儿。

　　猫眼后面站着的余炀眉头一扬，这小子不是很急着找工作吗，到嘴的肥肉还不吃，还是工资给太低了。

　　不应该啊。

　　余炀使劲回忆了下自己成为暴发户之前的生活，三百块钱应该还是蛮多的。

　　就在这时候，程钰忽然转头了，两个人的视线隔着一扇门板遥遥相对。

　　虽然余炀知道程钰不可能知道自己躲在门后面偷窥，但是这个举动让他如临大敌，仿佛下一刻就会推门而入，余炀忙不迭地回到自己的卧室一跃进入被窝，假装还没睡醒。

　　程钰站在楼道里，心里蓦地一软，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微笑，转而又叹了口气，把纸条揭了下来，妥帖地折成方块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余炀哥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日薪300的传菜员，没见过。

　　外面和屋子里的温度那叫一个天差地别，人一出来能直接冻成冰棍了。

　　巷子里的老老少少谁出门不先跺跺脚暖和暖和，再骂骂这鬼天气，虽然温度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化，但心里好歹舒坦了点。

　　“小程啊，出门买菜呢。”罗大爷年轻的时候是数一数二的能人，部队里退下的，身子一等一的硬朗，就爱冬天大早上出去溜达锻炼身体。

　　“您早上好啊。”程钰刚来胡清巷的时候还有点害羞，不知怎么的，大概是在男女老少都活泼开朗的环境里呆久了，人也变得爱说话了。

　　前几天还被互骂臭棋篓子的老哥俩拉去当裁判，这没点口才还真难从热情的居民中间脱身。

　　“叮铃叮铃。”宋大爷家的小儿子小叮当骑着个比他岁数还大的二八，歪歪扭扭地往前行进，从老远就开始按铃，“诶诶诶，您二位！小心了！”

　　“去你的！”罗大爷朗声大笑，“跟你妈去了外地，口音都换了。”

　　小叮当都骑出去远了，头也不回地反击，“托您的福。”

　　“臭小子，亏你余炀哥想你想得勤，改天我告他，你小子早把我们老街坊忘了。”程钰本想转身去买菜，不打扰二人寒暄，听见他们提到了熟悉的名字，又慢下了脚步。

　　小叮当一听这话能忍？他从小到大最佩服的就是巷子里一等一帅气的余炀哥，“咵嚓”一下从自行车上翻下来，拿脚当刹车。

　　“嘿，您这话说得，我去了外地那可是日日夜夜都想着哥。”

　　罗大爷忍不住排揎他几句，“你拿脚丫子想的，人多了新弟弟你知道吗，你就说关心余炀。”

　　小叮当猛地回头，程钰这才看清他的脸，大概十七八的模样，相当清秀文弱的小男生，剃了个寸头，跟个小和尚似的，表情倒是凶狠。

　　“胡说！余炀哥就我一个弟弟。”

　　罗大爷朝他挤眉弄眼心里才舒坦，老哥家的小儿子打小身体就不好，隔三差五地病倒，夫妻俩金尊玉贵地养着，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

　　等长大点孩子身体好点了，父母又离婚了，小叮当连名带姓都改了，跟着妈妈去了外地，跟故乡的联系就只有这一个乳名。

　　所以逢年过节回来探亲访友，老街坊总是喜欢逗他，喊他小叮当，就好像这分离的几年不存在。

　　“这不是呢嘛。”罗大爷老顽童似的指了指程钰，脚底抹油地走了，这孩子也不知道随谁，气性贼大，他要不走都能人小叮当磨死。

　　热闹了一会子的巷子这会子又安静下来，小叮当在远处靠着车打量程钰，他这会倒是不急了。

　　这次回来本没有打算见余炀哥的，小叮当不知道这种情绪叫什么，他只知道要长得更高大更强壮更厉害，见到余炀哥才不会像一只丑小鸭。

　　但这玩意又是谁啊？小叮当有点气不打一处来，从小就没受过这么大委屈。

　　“喂！你谁啊！”

　　程钰淡定地说，“余炀的弟弟。”

　　“刺啦——”无疑是火上浇油。

　　小叮当心脏跳得有点快，觉得自己得冷静下来，于是迟疑道，“你这弟弟......正经吗？”

　　这回轮到程钰疑惑了，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余炀他俩的事情，什么正不正经的弟弟，听上去怪不正经的。

　　小叮当这回有点得意了，神神秘秘地凑近，“看来你还真是弟弟。”他特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的读音，程钰听得莫名地不爽。

　　“弟弟又怎么了？”

　　“咳咳。”小叮当清了清嗓子，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暗爽，“我这么跟你说，你看我吧，虽然是个男生，但是！”他刻意卖了个关子 ，程钰有点不懂这有什么好欲扬先抑的。

　　“论资排辈，你得叫我嫂子。”

　　程钰站在巷子的正中间，感觉一道惊雷从天而降将他劈个正着。

　　男人也能当嫂子？

　　而且他？小叮当？要当谁嫂子？

　　就在程钰魂外飞天的时候，小叮当已经施施然推着他的二八大杠走了。

　　真是邪门了，出门买个菜都能遇到余炀哥的爱慕者。

　　程钰不知道那天自己究竟买了什么菜，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厨房里面做饭了，桌上摆着已经做好的糖醋排骨，排骨莲藕汤和小炒肉。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余炀灵活地钻进厨房，拿了个刀和塑料菜板，开始切水果。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常年给人纹身，手臂线条优美，整个人站着都像一幅画。

　　就是这画在家不怎么爱打扮，穿个大裤衩到处走，也就是他腿白又长还没腿毛，不然早该被谴责了，虽然这个家里除了程钰也没人看他。

　　“我在想。”程钰纯洁地看着他，“小叮当为什么让我叫他嫂子。”

　　余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这傻小子一天到晚在外面说什么呢。

　　苍天，他一个好好的黄花大闺男被人在外面败坏名声。看着程钰忽闪忽闪的睫毛，他好像品出点似有若无的坏水。

　　转念一想，程钰这么单纯的小孩，怎么可能有坏心思。

　　而且他也没说这和自己有关系，余炀感觉自己着实有点应激了。

　　程钰神情认真，“哥，我在外面会守护好你的名声的，下次我让小叮当不要乱讲。”

　　余炀觉得身上麻麻的，“这小屁孩一天到晚想什么呢，我下次自己跟他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这都什么跟什么。”

　　余炀一想到跟个小男生谈恋爱浑身起鸡皮疙瘩，没忍住补充了一句，“成年人跟未成年谈恋爱这是不道德的。”

　　程钰切菜的动作一顿，“那哥第一次谈恋爱的时候成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