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渣攻第二次初恋》爪哇王子

20、所谓朋友

　　程钰：“！”

　　“如果哥非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程钰打开车门出去了，还不忘拿上生日礼物，他站在车门外，发丝被冷风吹得飞舞。

　　“谢谢哥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转身“砰——”一声关上车门。

　　真新鲜，程钰生气了。

　　余炀眉头一挑，年纪不大，气性不小。

　　现在不急着上楼了，自收养小孩之后，这竟然算是他难得的独处时间。

　　余炀头往后仰着靠在座椅上，“朋友？”他喃喃自语，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绳。

　　人是群居动物，天生就会和其他人相处。朋友当然是自然而然地就有了，就像人饿了要吃东西，渴了要喝水，拥有朋友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余炀的朋友有很多，当然分一般的和很好的，人生在世有寥寥知己已经足够，剩下的是因缘际会，恰巧能走一程的。

　　现在没人了，他审视自己，真的有把程钰当朋友吗？

　　很可惜，答案应该是没有的。

　　程钰是他圣父光环下自愿承担的责任，他们的相识没有任何感情基础，或者经济利益，是两个陌生人被硬凑到一起。

　　其中还多多少少掺杂着一点别扭的情感，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前男友横亘在他们中间。

　　余炀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的挺无情的，为了避免以后可能出现的纠缠，他有意无意地回避了和程钰的情感交流。

　　你要钱，我给你钱。你要住处，我给你住处。你要读书，我帮你办。

　　但是如果，你要爱，对不起，这真的很难给，即使是朋友之间的爱。

　　余炀恍然大悟，原来在内心深处自己是这么想的，沉默地打开窗户，有点想抽烟了。他可以直面别人的恶意，但是面对自己真实的内心，鲜少地有点痛苦。

　　他可以劝告自己说，此程钰非彼程钰，两个人中间有许多差别，程钰既不高傲，也不毒舌，更不会因为稍微好一些的生存环境欺骗自己。

　　所以，他们的关系一开始就不建立在欺骗上，而是建立在更加物质的钱上面。没有钱，程钰不会认识余炀。

　　同样的，如果没有钱，余炀绝对不会像十七岁的傻小子一样，一头热地撞上大冰山。

　　怎么办呢？

　　余炀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车窗边沿，楼上的灯光的亮着，米黄色的窗帘无风自动，映出后面黑色的人影。

　　余炀忽然笑了一下，飘起来的窗帘让他明白了一些东西。

　　他优哉游哉地把拿上后车座的所有东西，把车锁好，不急不忙地拿着东西上楼了。

　　家里的门没关上，留了个门缝，玄关的小灯也开着，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等人。

　　程钰穿着睡衣平躺在沙发上，一条羊羔绒的毛毯正正好地从头盖到脚，一动不动，显得无比安详。

　　“睡了？”

　　被子里发出闷闷的声音，“睡了。”

　　余炀笑了，把钥匙放在鞋架上，换了拖鞋，把盒子码好，放在旁边的小凳子上。他吸了吸鼻子，空气里浮动着雨后森林的香气，是他送给程钰的那瓶香水。

　　还怪有情调的。

　　他打开浴室门，一股热气扑来，看来是洗过澡了。

　　余炀也走到客厅里，坐到程钰的旁边，把他毯子掀开一个小角，遭到强力抵抗。

　　“生气了？”

　　被子里再次传来嗡嗡声，“没有。”

　　“哦——”余炀作势起身，“那我去睡觉了。”

　　“哗啦。”程钰猛地把被子掀开，棕色的头发早就乱成了鸡窝，脸颊红红，嘴唇红红，眼睛也红红，“别走，我有话想说。”

　　余炀又一屁股坐了回去，食指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嘲笑他，“小哭包，羞羞。”

　　“我本来就是。”程钰今天脸也丢完了，说话也大胆起来，语速快得像机关枪，“我知道，我现在衣食住行都是哥在花钱，所以哥把我当小孩子，对不对？”

　　“那我要是继续休学一年，把生活费赚到了，再来说这话是不是更有资格？”

　　“无论是哥的朋友还是叔叔阿姨都不喜欢我，我很理解，因为我曾经做过错事，但是那个我和现在的我没有任何关系，哥不能因此就判我死刑。”

　　余炀歪在沙发上，一双大长腿搭在茶几上，剥了个橘子，边吃边听他讲，时不时点头。

　　程钰越说越流畅，吐字清晰，逻辑清楚，情绪也稳定下来。

　　余炀又开了袋薯片，见程钰说久了，还给他递了一瓶牛奶。

　　程钰：“谢谢。”

　　眼看着要结束，余炀抽了张湿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他十根手指长而骨节分明，并且一点也不柔软，有很多茧子。

　　见程钰紧张地盯着自己，余炀面带微笑地肯定了他的逻辑。

　　“我很高兴，你能明确地说出自己的需求，这也正是我想向你传达的信息，有任何事情你都可以告诉我，我永远会为你撑腰，在我担任监护人期间。”

　　“其次我反思了一下自己，我确实没有把你当作一个独立的个体，因为你实在和另一位长得太像了，本能阻止我过度靠近你，每一次我呼唤你的名字，都是在提醒我另一个人的存在。”

　　“我很抱歉有这样的事情，但是我先认识了他，所以没有办法。但是我以后会改正，你们并不是一个人......”

　　“关于这个问题，我有别的名字。”程钰打断他，“哥可以和我妈妈一样，叫我小名。”

　　余炀：“？”

　　程钰云淡风轻地吐出两个字。

　　“噗嗤。”余炀没忍住，“好可爱的小名，他以前都没告诉我。”

　　程钰纠正他，“因为我们不是同一个人，他不会告诉你，但是我会。哥总是先入为主，看见我就会去想另一个程钰怎么怎么样，可是我们之间的差别比你和廖老板还大。”

　　余炀郑重其事点了点头，这年头的小孩子还真是能说会道，都不用担心他在外面会吃亏。

　　“我说完了，哥继续说吧。”

　　余炀又拆了一袋猪肉脯，问程钰要不要吃，得到了否定的回答，“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他坏笑，“凡事不是你想要，就一定会得到的。”

　　他吃饱了，懒洋洋的，莫名有点冷漠的，“你说要当我的朋友，我就一定要答应吗？”

　　程钰坐在他身边，沮丧地应答，“不用，这是哥的自由。”

　　余炀有点好笑，刚刚还跟吃了炸药一样，现在就偃旗息鼓了，还以为能多撑一会呢。他伸手捧住程钰的脸，像醒面一样揉了揉他的脸，比刚来的时候胖了，他很满意。

　　“你还没告诉为什么要当我朋友？”

　　程钰口齿不清地说，“我不想长大以后就离开哥，只有朋友才能经常联系。”

　　余炀哑然失笑，“世界上的关系多了去，你非一根筋当我朋友，其他的也是一样的，而且谁跟你说不是朋友就不能常联系了。”

　　“那姜由哥......”

　　“他怎么了？”

　　程钰终于挣脱了魔爪，“他有特权，我也想要。”

　　余炀使坏，“可是特权给了很多人，就不特别了。”

　　程钰彻底蔫了，“好吧。”

　　余炀站起身，“你说完了？那我去洗澡了。”

　　程钰把头埋进毯子里，难得不想搭理他，在心里宣布，要和余炀冷战半个小时，等他洗完澡解除。

　　他捶了抱枕好几下，不想把抱枕想象成余炀，其他人对自己也很好，一时间他竟想不出谁来当这个沙包。

　　“都怪你，程钰，你把一切都搞砸了。”程钰最后给了抱枕一拳，往后躺了下来，正好看见靠在墙边的余炀，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程钰下意识地心虚，一想到自己什么也没干，余炀拒绝了自己的请求，还不许他发泄一下嘛，干脆摆烂。

　　余炀没多说什么，拿了衣服裤子就进浴室洗澡了。

　　浴室里的水声哗啦，程钰躺在沙发上听着都有点困了，想干脆晚上睡在沙发上算了。

　　几十分钟后，水声停了，程钰也快失去意识了，今天玩了一天了，好困。过几天还要和陈嘉树斗智斗勇，好累。沙发好舒服，喜欢。

　　鼻尖传来薄荷的味道，他机敏地睁开眼睛，只见余炀站在他面前。

　　他困劲上来，声音黏黏糊糊，有点像撒娇，“你还来干嘛呀，我不想和你说话。”

　　余炀低声说，“那程钰想不想翘掉明天的补习课，和他的好朋友余炀一起去农家乐玩？”

　　他洗澡的时候想了下，感觉刚才说的话还是太重了，跟小孩子这么较真干嘛。

　　旋即又否定自己，矮视别人的偏见又出现了，年纪小难道就失去了平等交流的机会吗？

　　纠结的老父亲心理冒出来了，既希望孩子开心，有希望满足孩子所有的要求。

　　他想起姜由那天晚上说的词，“平等”。

　　要平等要自由，这一个个主意怎么这么大。

　　余炀叹气，孩子不开心怎么办，他艰难地搜索自己小时候读书的记忆，一般不开心都是因为不想上学，老爸会直接帮他向班主任请假，去游乐场或者乡下玩一天。

　　于是“不合格的”家长开始撺掇孩子逃课，孩子也相当配合地同意了。

　　两个人一拍即合，决定约上廖九和姜由去郊区农家乐玩一天。

　　程钰想，这几天过得真开心，余炀一直陪着自己。如果没有在农家乐遇见陈嘉树的话，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