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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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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陈知暮跟周姑娘是嫡亲表姐妹这件事,宋微约是有些惊讶的,不过有熟人一起,也省得周姑娘不自在。
领着两位不常出门逛街玩耍的姑娘疯玩了一天,宋微约才心满意足地回锦绫院。
日常“巩固友谊+结识新朋友”的任务合在一起完成了,节省了不少时间,让她可以安心摆烂一段时间了……
——才怪。
季娴婵当天晚上就又带着新任务找来:“春闱在即,你二舅母明日去城外灵台寺上香为扶光祈福,特地让我来问问你去不去,我想着序儿他哥哥也要参加春闱,就先替你应下了……你要是不想去,我让人去太师府说一声?”
摆烂未遂的宋微约:“……”
慕回风的成绩太过优秀,导致她从未想过去寺庙求福上香这件事,现在一听,她是不是也该做做样子?
别人家孩子都有的,自家弟弟怎么能没有!虽然佛祖在考试这方面不一定比慕回风在行(咳,罪过罪过),但宋微约还是点头应了。
第二日一早,季家马车在丞相府门前停下,宋微约喝完粥,出门时随手捞了个清心静气的香囊。
季二夫人看着宋微约上马车,伸手拉了她一下,看宋微约精气神不佳,便问:“这时辰是不是太早了?”
“早点去才好,”宋微约笑道,“这几日,想必去灵台寺的人不少,时辰晚了人挤人,难免叫人烦躁。”
“我正是这个想法!”季二夫人笑了几声,打开一个食盒,“扶光准备了些糕点,就怕你早上吃的不多路上挨饿,快尝尝,都是聆归馆新出的样式!”
食盒里垫了一层棉毯,宋微约伸手拿糕点时,注意到棉毯下方应该还放了热水袋一类的保温物件,糕点还热乎乎的。
不知是不是真的是季扶光准备的,宋微约含笑道谢:“多谢二舅母与五表哥,我近日做了个香囊,装了些清心药材,请二舅母代我送给五表哥吧。”
前段时间宋辞认祖归宗的宴席上,季扶光让人给宋微约送了本诗集——虽说被宋微约转手塞给了宋子泷当课外读物,但礼尚往来是应该的。
“约儿有心了,”季二夫人笑得眼睛眯起来,估摸着是从季娴婵那里知道了名字,“舅母替扶光先谢过了。”
宋微约低眸看着季二夫人在自己手上摸了摸,若非对方长得好看,且又有长辈身份在,这动作已经有揩油的嫌疑了……咳,宋微约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浅浅打了个呵欠。
果然季二夫人立刻塞抱枕给她:“去灵台寺要一个时辰呢,趁着这段路平坦,你先睡会儿吧,到了舅母叫你。”
大半个时辰后,路况逐渐变差,周围隐约有了人声,宋微约睁开眼挑着车窗帘子往外看,被惊了一下:“竟然这么多人?”
一路上都是三三两两结伴的行人,间或穿插几辆马车,宋微约还注意到三步一拜五步一叩的人,多亏这两日天气晴朗,大大降低了行进的困难程度——不然,这些虔诚的信徒还没到灵台寺就已经变成泥人了吧?
季二夫人闻声朝宋微约看去,就着宋微约掀起的窗帘也注意到了那些人:“瞧着衣着,应该外地人,京都不时兴这种纹饰。”
灵台寺地势平旷,规模比长宁庵大了数倍不止,屋宇台柱上都雕刻了佛家名画,香火味蔓延,寺庙前甚至还隔了一块空地专门给小贩摆摊。
季二夫人领着宋微约先去大殿叩拜上香,宋微约顺便也求了一道文昌符与一道平安符。
由于季二夫人为寺庙建设捐了数量不小的善款,寺里僧人为她准备了厢房歇脚,并不信神佛鬼怪的宋微约只意思意思捐了点香油钱,然后去季二夫人那里蹭吃蹭喝。
吃过斋饭后,宋微约见季二夫人没有动身回城的想法,就提议要出去逛逛,季二夫人感叹年轻人身子骨好,叮嘱她注意安全就随她去了。
厢房这一片香客不多,后院有个许愿的王八池,有几位富贵人家的姑娘正往池子中央的大陶盆里扔铜钱,宋微约凑过去瞧了眼,王八有没有实现愿望的神通她不清楚,但能肯定这池子每日的揽财数目并不少……
灵台寺的景致很不错,宋微约绕了一会儿,在一处小亭子里见到了有些眼熟的人。
白衣胜雪,翩翩公子,单是侧脸就在容貌上秒杀了很大一部分男性,分明是气温不算高的初春时节,这人却摇着一把折扇……略显装X本色。
此人不是君舟还能是谁?
宋微约暂时没有需要兑现救命诺言的事,就假装没看见要调头走另一边,但君舟瞥见了她,愣了愣,忙叫住她:“宋姑娘?”
“君公子怎么来京都城了?”宋微约顿住脚步,看了看君舟,发现这人手中有一枚粉色绳结系着的精巧白玉佩,样式多半是女性所用,她多看了眼。
君舟随着宋微约视线,淡定将玉佩收入袖笼里,方才笑道:“京州的产业出了点纠纷,我便来看看,四国大赛也快开始了,正好等一等,如今借住在灵台寺。”
宋微约颔首:“原来如此。”
君家堡在齐州算是个土皇帝,四国大赛这等重要的国家级活动,北冥五州中各个有些影响力的城镇都会派人到京都来观赛。
大赛每年轮流在四大国举办,烟云城……烟云城四年前还没有资格参加这种盛事,最近两年倒是有资格了,可惜都是在别的国家,今年赵城主应该会来。
君舟没有问宋微约为什么在京都——毕竟据他了解,这位宋姑娘很有传奇性地凭借一己之力,在十几岁的年纪就经营了规模不小的产业,说是烟云城首富也不为过,产业遍布全北冥,到京都城来走走似乎不为奇。
君舟试探问了句:“以落云庄的地位,全然可以同赵毅城主一起作为代表来京都,不知云霨公子会不会到场观赛?”
“君公子说笑了,落云庄不过是商贾之流,那点地位全凭每年捐献善款维持,哪能托大进京?”宋微约摇摇头,谦虚道,“陛下仁厚自然礼待,落云庄却万万不敢那般行事的。”
君舟默了默,从这番话语中他听出了不少信息。
一是宋姑娘在落云庄果然极为说得上话,二是……落云庄并没有掺和朝堂政权的意思。
宋微约见君舟沉默,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点什么。
四国大赛距现在还有两个多月时间,君舟早早就到了京都城,恐是有点不可言说的目的在其中,何况,什么产业纠纷需要堂堂少堡主出面啊!不住去城里这事本身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宋微约只想做个安分守己的富贵闲人,并不想去谋那些个不切实际的权利,微妙地看君舟一眼,客气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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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清静的柏树林里,挂了竹帘挡风的亭子里两道人影正对弈,除了棋子落在棋盘的短促脆响外,便没了旁的声音。
许久没见对面黑衣男子落子,胖乎乎的方丈笑得弥勒佛似的,忽然“咦”了声:“寺里来了位小贵客。”
萧朔黎抬眼,并不感兴趣,只淡淡应道:“是吗。”
对面方丈大师面上饱满,只有眼尾因常常挂着笑容而长出的几条细细的皱纹,看上去最多四十多岁的年龄。
然而,萧朔黎记得小时候见过方丈,他那时就是这般模样了,上辈子被皇帝关押前见了方丈一面,他仍然还是这样,没有人知道方丈到底年龄几何,只知灵台寺现存的僧人里,就属方丈入门时间最久。
世间总有得天地造化者,经历过绝处重生,萧朔黎心中多少存了几分敬畏,抬手落下一子。
方丈目光在棋盘上一扫,随意寻个空地儿落子,仿佛没有章法胡乱下的棋,却已然堵住了萧朔黎所执白子的退路,萧朔黎没受方丈轻松写意般态度的影响,认真思索棋盘上的战局。
“许是与萧施主有些关系,”方丈笑着转了转佛珠,“不过——难。”
没头没脑的话,萧朔黎终于出声:“难在何处?”
方丈笑眯眯的:“她已经过了需要他人帮助的时候,有了别的牵绊,萧施主晚了些。”
萧朔黎琢磨了会儿,一时间没想明白,就放弃了探寻这“小贵客”姓谁名谁,恰好棋局已分胜负,他起身:“改日再来拜访大师,晚辈先告辞了。”
方丈不语,方才不怎么看棋盘,现在倒认真观察起来,末了摇摇头,似叹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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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九,春闱正式开场。
宋微约罕见地没人催就早早地起了床,鉴于今日人太多,她换了身男装,化了个亲娘都认不出的妆容。
云露找了支曜黑色的男式玉簪为宋微约梳头:“姑娘今日高兴得紧,考试所需的用具衣物吃食等都准备好了,咱们回风公子定能高中!”
宋微约想了想:“记得装几味木香丸。”
说话间宋辞也过来了,宋微约笑着看了看天色:“云露你看家,云霜——云霜你好了没?”
“好了。”云霜也作男子装扮,跟着宋微约出门去送慕回风考试。
贡院门前已经人满为患,有人紧张踌躇,有人自信满满,宋微约看见了人群中为温筠宋送考的皎月,两人隔空对视一眼算作打招呼。
“兄台也是考生?怎地空手来的?”目送慕回风进到贡院内,宋微约被人拍了拍肩膀,对方还想同她勾肩搭背,被她躲开了。
这人手上提着木盒,笑容相当自信,被宋微约躲开了也没在意:“第一次来吧?时辰还早,看见那边桂树下的摊子没?聆归馆有人准备了食物和考试用具,味道很不错,关键还是免费的!”
就像高考时丢准考证身份证一样,每次考试总有考生会将东西落家里,有的人住的偏远,来回奔波时间不够,聆归馆便设了一处摊子发放东西。
所有东西皆由贡院专门的人检查过,不必担心安全问题——当然,进贡院时还要再经过一番检查。
宋微约目光在他木盒上一扫,果然是聆归馆的特地准备的考试大礼盒:“……”
这位兄台穿着瞧着素净,但衣服料子却并不便宜,仪态气质也颇有些富家子弟的意味。
难道是……免费的才是最好的?
“我是送家人来的,”她指了指贡院,“兄台快进去吧,祝兄台金榜题名。”
“嗐!都考了三次了,题不题名的倒也无所谓,若不是我家老爷子家法逼着考,早就回家继承万贯家业了,当官能挣几个钱啊!”
这人满脸感叹,又劝宋微约:“不考也没关系,赶紧去领一份,不要白不要!”
宋微约:“……好的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