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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黄粱一梦 ...

  •   泰兴帝,有沙场血战出来的悍气,这些年帝王生涯倒是让人削减了几分外露的威猛霸气,变得内敛起来,倒是愈发威不可测。
      外加继承了其生母姣好的面容,是面冠如玉。

      因此饶是二十有九了,京城芳心暗许的千金闺秀也不少。得亏泰兴帝对后宫不上心,否则后宫肯定莺莺燕燕也乱。

      何承道腹诽着。

      泰兴帝颇为亲昵的搀扶着何承道手臂,道:“今日家宴,表哥你何须多礼。”

      何承道也就顺势起身,强调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末将性情您知道的,虽然打小就厚颜无耻,但规矩还是被抽断戒尺学的。不行礼,我都怕老太傅从棺材里跳出来打我。”

      泰兴帝闻言笑笑:“那倒是,表哥你气得太傅连胡须都不敢蓄了。”

      瞧着两人回忆过往,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霍夫人笑着给慈恩太妃行礼,道:“姑母。”

      慈恩太妃笑着应下,率先揶揄着开口,点破某人来意:“你啊是怕明日琼林宴自己看中的女婿跑了,才来想着看看本宫?”

      霍夫人心中“咯噔”一声,飞速琢磨如何回答时,何承道倒是真仿若跟亲戚相处一般,还埋汰着:“姑您这话说的,玉娇的婚事我们真不急!我这回跟您外甥媳妇撺掇好,来宫门口蹲消息。倘若真有六连元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盛况,您帮着说个情谊。趁着那帮文臣嘚嘚开心,咱把沈丛虎这何家女婿从牢里捞出来。”

      泰兴帝听得这声理由,佯怒道:“不是表哥你自己把朕的兄弟送进牢房的?”

      闻言,何承道直接看向泰兴帝:“皇上,表哥我直说啊,我是想关押沈丛虎让人长长记性的,让人家眷也长个脑子。但差不多长教训了,也要放出来。家事不提,武举也快举行了。文臣有个小星星,这武将若是没耀眼的小星星,不得这个天赋异禀的打仗小能手撑场面?”

      “否则文武嘴皮子打架,问我选一边战队吗?”

      闻言,泰兴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这话说得也对,朕点六连元时倒是没想着武举能不能出个六连元了。”
      “不过说来表哥你这深思熟虑的,不愧是老太傅教导过的。”说完这话,泰兴帝只觉带着自己都察觉到的一丝酸涩。虽说何承道比他年长十来岁,他们之间并无太多交集。可何承道昔年在宫中哪怕为人质,却也是太子伴读。该学的什么课程都学了,甚至先帝都颇为关注他。而他一开始却是无人问津的存在。
      一切都得自己摸索着。

      表哥迎着这一声似带着警惕的话语,淡然笑笑:“那是,要不然我怎么考上文举?成为何家第一个文化人,当您的祭酒呢?”

      泰兴帝看着人神神气气骄傲的模样,微微吁口气,道:“说来你这个祭酒干的不错,裴敬学到底是国子监的学生,也是官学的骄傲。也是因此,有些闲言碎语,说你对朕的六连元是青睐有加,想点为东床快婿?”

      飞速捕捉重点“朕的六连元”一词,何承道只觉寒气从四面八发来,刺得他骨头都有些冷。但作为打小历经这些“帝王雷霆雨露”的战神儿子,何承道还是瞬间飚出了回应:“皇上,到底哪个龟儿子乱吠吠?我脑门上没写冤大头三个字。护国公为什么进牢房?因为他一代乍富,他的穷亲戚都从打秋风到仗势欺人了!”

      说道愠怒处,何承道还拍了一下桌案:“裴敬学,收门徒我倒是乐意的,收做女婿,到时候两个女婿手牵手进牢房,方便我左手抱着大外孙,右手牵着小外孙,去探监吗?”
      “您膝下公主还没及笄没相看,不懂这岳父操劳的心啊!”

      瞧着说道激动处还咬牙切齿的何承道,发自肺腑愠怒的何承道,泰兴帝劝:“不气不气,沈丛虎朕会下令放出来。朕先前思忖着大侄女的婚是朕插了一手。眼下朕听闻裴敬学得何祭酒青睐的,这不就琢磨着要不说和说和。不然明日琼林宴,万一有朝臣当众提出赐婚?”

      虽然笑着,但泰兴帝笑得意味深长:“好苗子,得先想着自家人!”

      何祭酒不躲不闪任由人打量:“不满您说,他个人的才学和容貌,我是满意的。但婚姻真不是看两样决定的,尤其咱女方家长,更得慎重至极。像沈丛虎。”

      “他虽然一代乍富,可您替他说媒的时候,沈丛虎有军功有钱还有您这个拜把子的皇帝大哥,我一不用愁什么党派纷争,二不用担心要不要多补贴点嫁妆,三我大闺女嫁过去,起码诰命夫人们聚会,她依旧是头一排头一号。”
      “说句实在话,先前我借题发挥,原因也在此。我家玉娇有个县主诰命,以后不管嫁给谁,起码小姐妹聚会,她不用弯腰行礼。”

      “可裴敬学家庭我也了解过。您就算给他赐个宅子,然后呢?”何祭酒拉着帝王,将岳父心絮絮叨叨说了又说:“老祖宗强调的门当户对真有道理的。”
      “否则对牛弹琴啊!”
      “皇上,要是裴敬学是个孤儿,我厚着脸都来求您赐婚了,这完全符合我何家转型需要的好苗子啊。但是寡母带儿,但是有宗亲啊!”
      “…………”

      霍夫人看眼慈恩太妃,见人没有开口打断的架势,也就安心喝茶,听得何承道诉说好岳父择女婿的一百条建议。

      泰兴帝听完之后,感觉自己脑仁都嗡嗡作响。毕竟他也的确还没到操岳父的年纪,膝下最大的公主也才八岁。
      琢磨着,泰兴帝倒是笑着顺着聊起了如何捞自己结义小弟,何家大女婿的事情。

      一个时辰后,何祭酒夫妇上了自家马车,才敢吁口气。

      何承道甚至觉得自己浑身湿漉漉的,溢出的冷汗都能拧出一整盆水来。
      “得亏先前玉娇一句话算点醒我,说按律祭酒是所有新科士林的师父。”何祭酒后怕着,“我要是真掺和,恐怕皇帝也真会提防我。”

      霍夫人叹气:“文武联姻,本就是大忌。以皇上点何霄当探花郎来看,他还是容许何家男丁自己科考进入官场的。至于女婿,就别往文臣圈子里找了。”

      何承道磨牙:“等明日琼林宴,本侯倒是要看看哪一个龟儿子给皇帝上眼药!”

      带着些杀气,何承道回了侯府。
      又详细了解一番自家泄露“填房”一事的前因后果后,他看向何玉娇,问:“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家生子?”

      何玉娇迎着何承道带着考校的眼神,沉默片刻后,给出回答:“女儿斗胆,不如让他们全家去庄子为农,看庄稼收成才决定是否让他们回府。另外给仆从们讲些律法课程。倘若再敢拿主院消息耀武扬威,则三族以内的亲友都一同受罚。”

      闻言,何承道定定的看着面色从容,带着杀伐果断之色的何玉娇,沉吟一瞬就吩咐道:“就按着玉娇说的处理。让所有家生子引以为戒。看祖辈的机会给他们一次机会,但觉得没有下一次!”

      “何霄,你作为继承人,你去宣布处理结果,让家生子们清楚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道理。你都还没挑挑拣拣的,他们一口一个穷酸倒是趾高气扬的!”

      何霄听得自家老爹话语中的火气,赶忙应下。

      何承道瞧着何霄离开后,看看在一旁品茗的夫人。迎着人凝重的表情,他缓缓吁口气,起身。

      亲自去把门关的严严实实的,确定屋内就他们三人了。
      何承道一字一字问:“你娘先前说的,是真的?你自己那么想的?”

      瞧着随着话语一张脸都阴沉下来,带着些恐怖的父亲,何玉娇却觉心中暖流缓缓而过,再一次恭敬无比开口:“是,父亲,女儿要当护国公填房!”

      “这天下男人又不是死绝了!”何承道迎着人如此笃定的回答,气得额头青筋都崩出来:“把你同男儿一般教养长大,你就盯着护国公了?男人多的是,你要是当填房当妾,送你进宫都比跟着沈丛虎强!”

      这声夹着对沈丛虎的嫌弃是真的显而易见的。何玉娇暗暗叹息一句,难怪家中亲卫长随也算有样学样的敢埋汰沈丛虎。

      思忖着,何玉娇望着怒发冲冠的,就差失去所有理智涵养的父亲,喑哑着声,“父亲,母亲,儿斗胆,有件事不得不说。”
      说着,都不等两人什么反应,何玉娇语速飞快道:“及笄过后我便做了一个梦,像是走过了自己的一生,十分的真实。因此我吓得去国庆寺礼佛,求神佛指点。可梦里发生的事,却一一在验证,尤其是我先前从未见过的经历过的学习过的知识却藏在自己的脑海里,例如祭酒的职权规定。”

      愠怒的何承道闻言一惊。
      本喝茶压着火气的霍夫人也维持不住从容镇定,眉头紧拧,带着些讶然看着何玉娇。

      何玉娇吸口气,迎着两人望过来肃杀到有些凌厉的视线,似能窥伺人心的锐利眼神,张口继续道:“咱们家中虽有刑名师爷教导,但并不会详详细细原文传授。而我知道这些,是自己在婚嫁后将刑律死记硬背记住的。是因为裴敬学选了律法这一道……”

      何承道随着何玉娇诉说,一脸猪肝色:“竖子岂敢?”
      霍夫人抬手掐住桌角,借着冰冷又尖锐的桌角抵着掌心的疼,稳住心神:“你闭嘴!玉娇……玉娇你先说,原原本本的,尽可能一字不落的先说。”
      不就是蜜娇出事,不就是泰兴帝猝死,不就是皇权更迭,不就是狼烟四起,不就是何家重回武道,何霄顶门立户……

      能撑住!
      能稳住!

      甚至还能给口茶,让何玉娇润润嗓子,慢慢说!

      何玉娇迎着嫡母竭力隐忍情绪,甚至还能牵挂她是否口渴,当即眼圈红得愈发厉害了。父母甚至兄弟豁出去命,步步谨慎的维持何家,而她好不容易成为首辅阁老夫人能够回馈何家一二时,却忽然暴毙了。
      没了她做联系,恐怕这门亲也会渐渐断掉。
      毕竟枕边人的凉薄,她被锤炼了二十多年还是能够感受出来的。

      浑然不知自己心心念念的妻子已经提前一步重生,裴敬学瞧着天从黑夜渐渐东方鱼肚既白,渐渐到了传胪时间。
      按制,銮仪卫设卤簿法驾于殿前,设中和韶乐于殿檐下……鸿胪寺官引新进士就位。宣制曰:‘某年月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一甲第一名某人,引出班就御道左跪,第二名某人,引出班就道右稍后跪,”

      因状元站的恰恰是御道鳌头位置。
      故此坊间称状元又为独占鳌头。

      回想着制度,回想着这辈子靠着自己才智一路出来的位置,裴敬学听得一声又一声响亮的裴敬学三个字,只觉鸿胪寺官吏手中的黄榜有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量,仿若骄阳一般,直接照亮他内心。
      这一刻,他什么都听不见了,耳畔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传胪结束后,裴敬学听得耳畔的恭喜声:

      “恭喜啊,六连元!你这是本朝开天辟地的头一个!”
      “祥瑞啊。”
      “真真文曲星下凡了!”
      “也不知道谁家女郎有好运道得文曲星青睐。”
      “等会跨街时可得多派些人手保护咱文曲星啊。”
      “…………”

      一声又一声的贺喜声不断传入耳畔,裴敬学饶是再稳重,也没忍住嘴角勾起灿烂的笑来。

      这些赞誉,也算将他先前心头压抑的巨石,捆绑的枷锁击垮的彻彻底底,让他能够真正的扬眉吐气了。

      再也不是凭借女婿党成为状元。
      而是靠自己成为六连元!
      他除却出身稍微差一点外,完完全全堪与何玉娇,他的妻子般配,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感慨着,裴敬学跨马游街自然也带着些得意。拒绝着荷包帕子,他到千金女眷最爱去的状元楼时,倒是速度放慢了些,想要看看他的妻子是否娇羞的旁观。

      岂料记忆中的包厢是关得严严实实的,并无何玉娇的身影。

      见状,裴敬学心中咯噔一声,忽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忐忑不安一直延续到了晚上的琼林宴,作为祭酒的何承道并未参加。

      正不解着,裴敬学就听得礼部侍郎阴阳怪气着开了口:“今日琼林宴,又出文坛盛事,国子监出六连元,何祭酒怎么请假了?”

      何霄顶着乌黑的眼,闻言不急不缓回:“回大人的话,许愿成真天子祖宗庇佑天子,天下豪杰人才辈出,何祭酒自然连夜去皇陵还愿了!”

      礼部侍郎:“…………”
      全场所有人:“…………”

      裴敬学心中愈发惶然,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应对。等迎着官吏的打趣诉说婚姻时,他含笑起身:“下官已有心上人。”

      “说来大小登科,也是人生一大喜事。若是说定了,老夫倒是厚颜求皇上您赐个婚。若是还未说定,状元爷悄悄说一声,老夫倒是给你做媒去。”阅卷官,礼部尚书含笑着开口,对帝王一鞠躬:“还望皇上您给我这个颜面,凑个文曲星的喜事。”

      泰兴帝含笑应道一声行。

      裴敬学见状唯恐再添些意外,佯装毛头小子一般,急急忙忙道:“皇上厚爱了,下官……下官只是……只是暗相思,自思配不上,所以不敢……不敢劳烦您和大人费心。”

      瞧着人这难得手足无措,甚至带着些卑微的模样,全场所有人视线都落在了何霄身上。
      配不上,能让六连元前程似锦的六连元说一句配不上,那这心上人也就是只有开国侯门何家千金了。

      被迫听了半宿故事的何霄一脸无辜:“你们看我干啥啊?我家有贤妻孕三月,我不好龙阳断袖啊。”

      全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黄粱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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