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缺陷》三和酉

23、去上世界

　　巡警说完，正得意洋洋地欣赏着褚警司瞬间涨红的脸，没想到办公室的门被人一脚踢开。

　　“哐当”一声巨响。

　　进来的人一身墨色军服，身高腿长，高级军靴踩在地上，一尘不染，带着主人一向只出入高级场合的傲慢，不慌不忙地走进来。

　　两名巡警像是没想到来人真会现身似的，震惊道：“季……季巡？”

　　“我来晚了？”季巡气定神闲地停在他面前，环视四周，目光在北郁脸上停了停，随即转头问道：“没赶上你们抓捕犯人？”

　　他语气平常，却给人难以言说的压迫感，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两个巡警就是旷野上的独木，虽然害怕被雷劈中，却还是大着胆子回答道：“我们收到军部昨天抓捕嫌疑人的证词，证实他与韩少校被害一案有直接关系，我们……”

　　“哐当！”

　　他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季巡一脚踹翻，少将力气之大，连带着巡警身后的办公桌都被砸了散架，书籍文件洒落一地。

　　“放他娘的屁！”

　　季巡脸色铁青，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敢抓我的人！”

　　另一名巡警冲上去护住他的同伴，回答道：“少将！我们接到了军部韩将军的指令，抓到嫌疑人立刻带回去！您在军部有所耳闻，韩少尉的死让他勃然大怒，我们也是按命令办事！”

　　季巡冷笑道：“军部什么时候姓韩了？他们家死了一个畜生，还得有人陪葬么？”

　　巡警求情道：“季……季少将，我们只是干活的，麻烦您回军部和韩将军说……”

　　“说个屁”季巡懒得听他废话，摆摆手：“滚蛋！”

　　两个巡警没办法，只能搀扶着起身，正要离开，又被季巡叫住：

　　“把人放了。”

　　他们两个手脚麻利地开了北郁的手铐，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房间。

　　北郁双手解放，立刻从座位上站起身，焦急问道：“有车吗，季巡？我邻居陈阿婆刚才摔了，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她年纪太大了，季巡，我得去看看她，老褚，我们一起。”

　　也顾不上收拾，三人一起上了季巡的悬浮车。

　　少将座驾的内部空间比贫民想象的还要大，布置极尽奢华，真皮座椅，全覆盖羊毛地毯，车内设施一应俱全，冰箱、显示器，甚至陈列酒柜，里面放满了北郁和褚天空没见过的红酒。

　　三个人在两侧坐下，季巡让他们自便，随便喝点什么，但北郁没那个心情。

　　“到底怎么回事啊，北郁？”褚天空问道“你怎么突然成嫌疑犯了。”

　　北郁接过季巡递来的热毛巾，把脸上的血迹擦了，苦笑道：“运气真背啊，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这会儿轮到褚天空着急了：“别卖关子了，北郁，你到底干什么了！”

　　北郁叹口气，道：“那对父母，还有那个小女孩，你还记得吗，老褚？”

　　褚天空点头：“这不是好人好事儿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北郁看着地板，道“最后他们临走的时候，那个父亲一筹莫展，问我该怎么办，我说……”他说到这里，也觉得好笑：“我说把他们全杀了，没想到一语成谶。”

　　听的褚天空直抱头，嚷嚷道：“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死的是韩家的外甥，韩德正当晚就抓了那一家人”季巡道“审问时男的全说了，说在下世界碰到一个年轻人，教他杀人，他不敢动手，结果没想到，第二天人就死了。”

　　他看向北郁，道：“现在军部对于此案件没有一点头绪，不排除其他可能性，但现在，你就是第一嫌疑人。”

　　北郁苦笑道：“何德何能。”

　　“韩德正……”褚天空叨咕着，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后知后觉地说：“这不就是韩将军的本名吗……！”

　　北郁也叹道：“真是招惹上不得了的人啊。”

　　季巡若有所思，没搭话。

　　车子一拐，进了北郁家的胡同，北郁隔着车窗看到陈阿婆家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大家都让开点”人群中有人喊着：“送医院送医院！”

　　北郁连忙拉开车门下了车，最外围的左邻右舍看他坐着悬浮车回来，身后又跟着军部的人，又都往他身边围过去，七嘴八舌地问道：

　　“小郁，你没事吧？”
　　“你真杀人了吗？这肯定是误会吧！”

　　北郁来不及回答，先问道：“陈阿婆怎么样了？”

　　隔壁的张大妈告诉他：“你被带走后，医生就来了，喏，正在屋里头呢。”

　　北郁探头看了一眼，前面水泄不通，他只能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摔倒之后昏迷咯，叫也不醒”张大妈磕着瓜子，说道：“头着地，很重的，恐怕要脑出血。”

　　北郁一下自责得要命。

　　这时人群向两侧散开，让出一个急救通道给陈阿婆，两旁的护工喊道：“快快快，送医院了！”

　　北郁连忙跟上去，跟在担架边，看到陈阿婆面色苍白，双目紧闭，他担心地唤道：“阿婆、阿婆，我是北郁！您放心，我没事了！您听到了，就醒一醒！”

　　飞速移动的担架很快把他甩在后面，将病人送上车后，急救车得到指令般响起了警报声，一路绝尘而去。

　　许是注意到北郁心情不好，褚天空安慰他说：“没事的，北郁，你先回去洗洗，换个衣服，我看那急救车是中心医院的，陈曳离那边近，我给他打电话，让他替我俩盯一会儿。”

　　北郁因为这一天剧烈的情绪波动，此刻也有些脱力，点头道：“好。”

　　两个人陪北郁回了家，泡芙看主人垂头丧气地走进来，“滴滴”地叫了两声，像是在问怎么了，看没人回应它，很委屈似的，拱了拱北郁的小腿。

　　北郁轰它：“去，把地扫了。”

　　小机器人得了指令，转圈当起了吸尘器。

　　北郁进去洗漱的时候，季巡就在外面给他煮甜粥。让褚天空和少将单独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实在太不自然，坐立不安，所以北郁一进浴室他就找借口跑了。

　　北郁擦着头发出来时，看厨房只剩季巡，还特意问道：“褚天空呢？”

　　季巡答道：“他回去修办公室的门了。”

　　北郁“哦”了一声，心道，真是够烂的借口。

　　季巡在餐桌上摆好碗筷，对北郁说：“吃饭了。”

　　桌上两碗八宝粥，散发着赤豆和莲子混合清甜的气息，主食是红糖馅饼，切开时外皮酥脆，里面融化的红糖馅儿直往外流，搭配了一碟清口小菜，都是北郁喜欢的。

　　不知怎么，北郁今天竟有些感动。

　　他拉开椅子坐下，对季巡说：“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季巡道：“和我也脱不了干系。”

　　接下来，两人无话，安静地低头喝粥。

　　“北郁……”不一会儿，季巡叫他。

　　“怎么了？”北郁抬头。

　　季巡道：“别担心。”

　　“没事”北郁笑笑，道：“这不是还有季少将为我坐镇，没什么好担心的。而且就算军部真的抓了我，我也没有杀人，韩少校也是枉死。”

　　季巡放下碗筷，道：“别多想，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抓你。”

　　“那你愿意再帮我一个忙么？”北郁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能不能，把陈阿婆接到上世界治疗。”

　　季巡道：“我明天就安排。”

　　北郁点头道：“这我就放心了。”

　　“北郁”季巡双手搭在餐桌上，出其不意地淡淡道：“和我回上世界吧。”

　　“……咳咳”北郁一时没想到季巡会这么说，一口粥呛住，咳嗽了半天。

　　季巡抬起目光，移到北郁脸上，他认真道：“我会为你安排工作，你仍然可以研究人工智能，做你喜欢且擅长的事。”

　　北郁避开了季巡的目光，害怕自己被他带着跑，道：“我还没想过。”

　　“没关系，你可以考虑”季巡有条不紊地说“现在韩家在找你，但我有能力让他们一辈子都找不到你。”

　　眼下这种情形，北郁明白，季巡并没有说错。权衡利弊，他现在的确需要季巡替他摆平军部死咬他不放的困境。但是去上世界一切都是未知，太多不确定因素，北郁也没把握。

　　见北郁没有立刻答应，季巡也不着急。只是说他可以慢慢想，就收拾碗碟去了。

　　堂堂一个少将，在他家里干家务，北郁实在摸不着头脑。

　　吃过饭，他和褚天空还有陈曳三人通了一次电话，陈曳听说他被认定为上世界的抓捕对象时吃了一惊，北郁安慰他现在有季巡季大少将坐镇，不算走投无路，随即又和他们说了季巡同意将陈阿婆接到上世界治疗的消息，两人都为之一振。

　　“那接下来怎么办？”陈曳焦急地问道“就算有季少将在，一定能保证军部不会再找你麻烦么？传闻中，季家和韩家可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世仇，即便有季巡保你……应该说，正因为有季巡保你，韩将军才更不会善罢甘休呢。北郁，你快逃吧！”

　　北郁心想，原来季家和韩家还有这层恩怨在，怪不得季巡可以脱口而出，有能力让韩家永远找不到他。

　　北郁道：“别傻了，能逃到哪里，军部的人已经见过我的脸，现在只能想办法脱罪。”

　　“怎么脱罪？”陈曳问他“有人能为你证明么？除非抓到真凶，否则你根本说不清楚。而且你说那种大逆不道的话，现在已经传到韩将军的耳朵里，他也不见得能放过你！”

　　北郁沉默了。

　　“听我的，北郁”陈曳低声道：“我在十二区有一套老房子，你搬过去躲一段时间，等到事情过去再回来。”

　　北郁还是没动静。

　　陈曳急了，道：“军部权势滔天，下世界根本没法抗衡！好在下世界比上世界大得多，可以躲起来，军部要想找，也得找一段时间，可能找到最后他们也不记得当初为什么要找你了，我和褚哥也绝对不会把你的行踪告诉任何人！包括季巡……说话啊，北郁！这可不是小事！”

　　“我有一个想法”北郁终于开口道：

　　“我准备去上世界。”

　　通讯器那边沉默了，半晌，才传来褚天空的怒吼：

　　“这不是羊入虎口吗？北郁，你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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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小一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