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缺陷》三和酉

22、涉嫌杀害军部高级将领

　　北郁顿时觉得一股寒气正顺着自己的脊背慢慢爬上来。

　　它为什么要偷听？是碰巧还是故意的？在那一刻，它的智能理解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这些疑问层出不穷地在北郁的脑海中浮现出来，但是他又想起，这个机器人平时几乎足不出户，替主人出来买日常用品时也都是循规蹈矩，从来没有做过出格的事。而且它的性格可以算上窝囊的类型，被人欺负了，也都是抱头逃窜。就算今天偷听了北郁和那对父母的谈话，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也许它只是感到好奇？毕竟它不常与外界联系。

　　北郁想不到合理的解释，再加上那个机器人的主人也闭门不见，断断不能因为这件事去冒然拜会，所以更没法追根溯源。

　　北郁只能关了屏幕，把磁卡放回小泡芙的脑袋瓜里，让它回去休息。他自己去检查了一遍所有房间里里外外的所有角落，确定没有可疑的人物之后，也洗漱睡觉了。

　　接下来的两天一直很太平，褚天空等着上世界对他述职的考评，偶尔来北郁店里扯扯淡，再叫上陈曳一起出去吃饭。大作家陈曳听了之前的案子，嚷嚷着要把这段写进自己的小说里。季巡许是工作忙，自打那对父母离开后，再也没露面，上世界的人和事如昙花一现般，正在从北郁的世界里渐渐淡去。

　　直到有一天，北郁的家门被两个士兵模样的人敲响了。

　　上午九点多，他一宿没睡，正躲在工作室里搞创作，出来开门时穿着一个破烂的黑色背心，头发乱糟糟的，顶着两个黑眼圈，额上还带着护目镜，一副电工模样。

　　北郁也是奇怪，他在下世界三年，一直本本分分，自认为一天到晚只做好人好事，只见过一个军部的边缘警察，那就是褚天空。没想到自打季巡之后，隔三差五就蹦出一两个军部的人，他这两天见到的军人比这三年见过的加一起都多。

　　贫民都知道自己招惹不起军部的人，北郁也不例外，他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点头哈腰，暗中观察着这两人。

　　门外的警车还在一闪一闪发着光，说明正在执勤中，这两个士兵身着淡蓝色军服，北郁艰难辨认出来，他们应该是穿梭于上下世界的巡警。

　　其中一个巡警点击了两下通讯器，在空中投射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屏幕，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接着不客气地问北郁：

　　“前两天，你这里是不是来过一个走失的小女孩，还有她父母？”

　　北郁感觉来者不善，连忙赔笑道：“长官，怎么了？”

　　没想到这两个巡警官小架子大，根本没有好脸色，不耐烦道：“有还是没有！问你什么回答什么！”

　　北郁也不怵他，还是赔笑答道：“有啊，长官，还是军部的季少将把人带来的。”

　　他也没撒谎，的确是季巡让自己的手下林恒把人带过来的，而且北郁还顺势搬出季大少将的高级军职转移视线，想着这会儿他人虽然没在，没准名字还能帮个忙。

　　两个巡警窃窃私语了几句，北郁没听清，只见说时迟那时快，他们二人同时上前一步把北郁给摁了，扣着北郁肩膀把他往门上一撞，双手背后拷在一起，啐道：“什么季少将，我们只听韩将军的！”

　　完了，撞枪口上了。

　　北郁心道运气不好，提季巡的名字反而给对家送上了大米。

　　他工作前还把手腕上的通讯器卸了，这会儿也没法通知褚天空，于是赶紧高喊了几句：“干什么！你们这是非法逮捕！给我松开！”

　　引得周围邻居全都探头围观，此刻正在外面遛弯的陈阿婆也听到动静，被人搀扶着赶来。

　　北郁心道不好，陈阿婆年纪大了，北郁担心她情绪激动，在心里为她捏一把汗。

　　老人家一看他被上了手铐，瞬间急了，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抢着赶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和那两个巡警解释：“他……他是好孩子啊，不要拷他啊……”

　　巡警哪有闲工夫听她解释，铁面无私地说：“军部办案，闲杂人等让开！”

　　北郁担心她身体要紧，连忙跟着说：“阿婆、阿婆，你快回去吧，没事的，我很快就回来……”

　　没想到其中一名巡警听了他的话，嗤笑一声，无情讽刺道：“还很快回来？你现在涉嫌杀害军部高级将领，这可是死罪！你就别想回来的事儿了！”

　　“什么？”突如其来的罪名砸得北郁一阵发懵，只得问道：“什么涉嫌杀害军部高级将领，你们搞错了吧！”

　　陈阿婆也吓得够呛，一时没站稳，扑过来，扶着巡警的手臂说：“……搞错了，肯定搞错了……这孩子、这孩子不会的……”

　　四周围过来的邻居也都附和道：

　　“是啊，这孩子不会的……”
　　“你们肯定抓错人了……”

　　人群议论的嗡嗡声不绝于耳，把两名巡警烦得够呛，低头又看到陈阿婆满是皱纹的老脸，一名巡警嫌弃地挥了一下手臂，像甩脏东西一般，一把把陈阿婆甩开。

　　“滚开！别妨碍军部办案！”

　　陈阿婆年纪大了，身子骨飘轻，除了拐杖没有支撑点，被这么用力一推，两侧的人还来不及扶住，她已经一连后退几步，后脑着地，重重摔在地上。

　　两旁的邻居潮水般向陈阿婆摔倒的地方涌去，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阿婆！”北郁担心陈阿婆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天大的误会和混乱的场面垒在一起，让北郁心跳如擂鼓，震耳欲聋，周围的声音渐渐淡去了。

　　他的奋力抵抗自然也遭到了两名巡警的黑手，北郁的腹部挨了几拳，痛得他龇牙咧嘴，一时说不出话。

　　他们二人趁机将北郁押进了警车，北郁只能在后座不断回头张望，虽然没有任何攻击性的行为，却还是被车内的巡警恫吓道：“老实点！”

　　车子越开越远，很快远离了人群，什么都看不到了。

　　北郁感到自己眼眶发热，被误解的焦急和对陈阿婆的担心海啸般涌入心头，他如坐针毡，转头用力解释道：“你们搞错了，真的不是我！”

　　开车的巡警偏头嗤笑道：“怎么会搞错，就是你，根据那位父亲的口供，我们要抓的人就是你。”

　　北郁吼道：“什么口供？我压根没杀人！哪儿来的口供！”

　　那巡警道：“如果你没杀人，自然没口供，但现在就是有口供啊，呵。”

　　莫须有的证词，竟然当作逮捕他的证据，这轻佻的办案流程让北郁几乎暴跳如雷。

　　“好，说我杀人了，那我杀谁了，你告诉我！”北郁激动地问他。

　　另一位巡警反问他：“你自己不清楚么？”

　　“我该清楚么？”北郁冷笑：“我根本没杀人，更没杀什么高级将领，难道你们军部都有被迫害妄想症？还是你们军部质量参差不齐，高级将领都有可能被我这样一个手无寸铁的贫民杀害？……”

　　他讽刺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枪托，温热的液体瞬间从他的鼻子里涌出，他双手被拷在身后擦不到，任凭血液顺着嘴唇和下颚淌到背心的前襟上。

　　那两名巡警都脸色铁青，其中一名说道：“杀没杀人，到了拷问室，自然就清楚了。”

　　“……”北郁本能地还想反驳，他的心里好像有一头野兽，要发疯，要撕碎这车上的所有人。但他清楚地明白眼下的情形对他不利，他发不了疯，也杀不了人，甚至好言好语解释下去都是白费口舌，在这两个巡警身上也讨不到便宜，他强迫自己忍气吞声，必须冷静下来，一切等见到褚天空再说。

　　果不其然，押送他的警车刚到下世界警署，褚天空就已经带人在门口等着了。看到北郁一露头，褚天空连忙迎上去，视线交错一瞬间，北郁很多话要说，可还没机会。

　　褚天空看到北郁脸上全是血，明显着急了，但也只能端正敬礼道：“下世界第三警署总警司褚天空！”

　　两名巡警回了礼，用通讯器调出了自己的证件，道：“褚少尉，这个人我们要马上带走，和您通报一声，您那边需要什么手续，我们尽快完成交接。”

　　褚天空眼神一直往北郁身上瞟，此刻回过神来，答道：“……哦哦，没问题。”

　　褚天空为拖延时间，特意把两名巡警，连带着“嫌疑犯”北郁一起请到了他的办公室，期间褚天空试图让自己的人带走北郁，却被巡警拒绝了，他们看得严实，褚天空只能让他下属的警长送来沏好的香茶和水果。

　　褚天空客气地坐到他们二人身边，放低身位以示友好，讪笑着问道：“两位长官，他犯了什么罪？”

　　两名巡警中的一个吹了吹热茶，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涉嫌杀害军部高级将领，韩将军一手督办的案件，让我们把嫌疑犯立刻带回去审问。”

　　“这不可能！”北郁能明显看出褚天空内心的震动，他几乎要跳起来反驳。

　　两名巡警被他吓了一跳，褚天空被迫改口问：“二位长官，请问有什么证据吗？”

　　巡警答道：“军部有本案相关嫌疑人的口供，说的就是他。”

　　“怎么说？”褚天空追问。

　　巡警含糊其辞道：“就说是他预谋并实施，杀人了。”

　　“杀谁了？”褚天空刨根问底，把两名巡警问的不耐烦了。

　　毕竟是上下世界通行的巡警，他们心知肚明，下世界的警署不敢得罪他们，于是站起身，姿态傲慢地督促道：“这不方便透露，褚少尉赶紧安排人交接吧，别耽误了韩将军的时间。”

　　褚天空被人骑在头顶要挟，此刻要火冒三丈，但他还是勉强维持着总警司的威仪，做了一个深呼吸，尽量平静地说道：“不了解案件细节，也没有相应证据，就这么把人带走，是不是太草率了啊，两位长官。”

　　“军部办案，从没听说小小的少尉有资格过问，你算哪根葱，管好你自己！”那两名巡警没有跟褚天空废话的打算，挟住北郁就要走。

　　褚天空也跟着“噌”地站起身，语气坚定道：“没有确凿证据，你们别想把人从我这里带走！”

　　“调查清楚自然有证据，赶紧给我让开！”

　　褚天空一听，正色道：“好，那我告诉你，我就是他的证人，他这几天一直和我在一起，根本没有时间、没有机会杀人。”

　　“哦？”那巡警果真停下了脚步，面对着褚天空，上下审视一番，说道：“那你这个总警司也是共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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