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难越》浅水滩

8、层山镇五壮士（凶宅探险版）

　　这碗沙冰好像吃了很久明明是两个不太熟的人面对着面吃东西。但场面出乎意料地没有尴尬。

　　他们偶尔围绕某个话题聊几句，顾山南会吐槽，关越就附和着笑。
　　关越好奇抛出一些问题的时候，顾山南也尽可能地完整地描述。但是更多的时候他们慢慢吃着冰沙，没有说话。
　　两人带着校园气息的男高中生喝着甜点一起坐在车水马龙的街道旁，反而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顾山南突然想起书上说，如果你和一个人聊天很舒服，那一定是他的情商高于你。

　　从见到关越的第一眼开始，再到这几天的相处，顾山南对关越的情商没有质疑，但他更觉得，两个人是否投机也是促成良好相处模式的一个重要因素。

　　热闹的街道，正值盛夏，常绿的樟树开始换叶子了。

　　顾山南看着关越用勺子吃下一个芋圆，关越突然抬头看向他。

　　“你吃完了？好快。”

　　顾山南嘴角勾起，看了眼手表，
　　“没有，我们吃挺久的了。”

　　“是吗？”关越有点不可思议，他拿起手机看了看，确认了一下，
　　“哇，确实待挺久了。”

　　他抽起两张纸擦了擦嘴，站起了身。

　　顾山南看他碗里没吃完，问他，
　　“不吃了？”

　　“吃饱了，料太多了。”

　　顾山南也起身，他们沿着街道继续往前走，无缝衔接先前的漫游。

　　“现在回去吗？”

　　“你想吗？”

　　“感觉还早了点。”

　　“那就再走会儿，消消食。”

　　关越开心地点头，朝前迈了几步，走在顾山南的前面，
　　“我感觉我很喜欢这个小镇，很热闹，很有人间烟火气息。”

　　顾山南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么的想到那天夜里他在四下无人的黑暗中单薄的背影，关越的还在前面走着，脚步很轻快，像个幼稚的小孩儿，顾山南突然发觉他现在看关越可能有点，像慈父的目光。

　　想到这里，顾山南自己都笑了。

　　关越看他还没跟上来，这会儿突然回头，正好撞见顾山南双手抄兜里，看着他一脸慈祥地笑。

　　“你笑什么？”关越疑惑发问。

　　“没什么。”顾山南有点心虚，轻咳了一声把笑意盖了过去。

　　“好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背后长了个东西。”

　　“长什么？尾巴？”说着又反应过来，“那不行，长了尾巴就成猴子了。”

　　“长尾巴在我们这里指的是过生日。”顾山南慢悠悠地说道。

　　“是吗？”关越突然侧头看向他，这个说法还是他第一次听到。

　　顾山南点点头，“小孩子过生日就叫长尾巴，大人说得少一点。”

　　“哦，”关越似乎觉得很新奇。他脑袋忽然一转，“那你什么时候长尾巴？”

　　“我？我不长尾巴。”顾山南没上这个当。

　　“那你什么时候生日？”关越明显没想放过他。

　　顾山南看向他，还是没抵过他那亮晶晶的，带着期盼的眸子。
　　“九月二十三。”

　　“九月二十三，”关越掏出手机翻翻日历，
　　“秋分那天，哦，还是丰收节呢。”

　　顾山南轻轻嗯了一声，顺势问了句那你呢？

　　关越笑了笑，
　　“我生日好记，元旦节，还久着呢。”

　　两个人边走边聊，好巧不巧，正当他们走到某条街道马路口准备往回折返的时候，马远和汪天临正往这边走来。四个人碰个正着。

　　“山南，你怎么在这儿呢？”马远招招手，兴奋地朝他们走来。

　　之前吃过一顿饭的缘故，大家也认识关越，汪天临跟在马远后面朝他们走来，微抬下巴朝关越点了点，当作打招呼。

　　关越见他俩，也微笑着点了点头。

　　只有顾山南神色寡淡，一脸平静之下是略显尴尬的内心独白。

　　不对，他尴尬什么，只是和关越一起吃个饭而已，这有什么不能被发现的。

　　四个大男人站在马路牙子边，气氛是相视无言的诡异。

　　幸好马远这个爱说话的在，拯救了眼前这窒息的尴尬氛围。

　　“欸山南，我们暑假去搞次探险吧，就我们小时候贼想去的那个屋子。那时候被大人们说得可玄乎了，可我看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发生过什么。最近我在追盗墓的小说，看得我热血澎湃，没准那老宅里也有点什么呢。”

　　“你就不怕是真有点什么，不是钱财啥的，是那什么。”汪天临被他这点子吓一小跳。他们这儿确实有个神神秘秘的老房子，很多年之前就没住人了，一直空着没人管，关于这座空房的谣言传了很多年，版本有无数个且一个比一个离谱，什么杀人案，抛尸点，吊死鬼等等。

　　顾山南也被他这话一惊，他倒不是害怕，就是惊讶这么多年了，马远竟然还念念不忘，毕竟那曾经是他们这群捣蛋鬼小时候最想征服的地方。

　　他斟酌了一下，虽然这么大了还干这种事还挺幼稚的，但放暑假了，不干点什么事也挺无聊的。
　　“就当消遣一下吧。”于是答应了马远。

　　马远中二之魂熊熊燃烧，巴不得这趟冒险之旅即刻启程。

　　“关越一起吗？很好玩的。深山老宅贼刺激。”他看向一旁的关越，顾山南也看过去，他发现这位城里来的小少爷眼神里有着和马远一样的期待。

　　“好啊，我一起，听上去很好玩的样子。”

　　怕鬼的汪天临无动于衷，虽然作为一名受过教育的高中生是不应该害怕这些虚无的东西的，但是他就是怕，从小他就是胆子最小的那个。

　　在马远的软磨硬泡下，他还是同意了。

　　“好！太好了，到时候再带上卓见阳。那我们明天出发？下午两点怎么样，去山南哥家集合，从山南哥家里那边出发近一点。”

　　剩下三人点点头，马远拉着汪天临继续往网吧走，顾山南和关越叫了辆小三轮回家。

　　顾山南中午睡了一觉，还没醒就被手机嗡嗡的震动声吵醒了，他哑着嗓子接过微信语音通话。才想起来今天大家准备集合出发去探险。
　　他揉着睡乱的头发，拿起手机看屏幕，才发现是个群聊语音通话。

　　群聊名称：层山镇五壮士（凶宅探险版）

　　顾山南沉默了几秒，他无比唾弃这个名字，这么中二一看就是马远取的。群里一共五个人，他、关越、马远、汪天临还有卓见阳。
　　不知道怎么的，明明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他们几个从小有什么活动都是一块儿玩的，但是现在一想到关越在，他就觉得看到卓见阳有点别扭。

　　这样不好，他自顾自地想着，他这种别扭会不会是因为卓见阳是他的兄弟呢，因为知道有人对他兄弟图谋不轨，所以替兄弟担忧？
　　可是关越现在也成了他的朋友，朋友喜欢兄弟，替他新交的这个朋友担忧？

　　都不对，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两个原因，但不想深究自己这股别扭劲儿来源于哪里。

　　算了，他自暴自弃地想，就当作不知道这所有的一切好了，他一个直男，有什么必要考虑这些有的没的。

　　语音通话加入了五个人，大家叽叽喳喳地在交流——
　　“我们来了啊山南，赶紧从家里出来迎接我们。”

　　“要不先在山南家待着喝口水，天呐外面这太阳太热了，要烤熟了。”

　　“好主意，我要晒化了。”

　　顾山南一边在衣柜里扒了件T恤换上，一边拿起床上的手机回应大家的聊天。

　　“我们三还有两分钟就走到了，欸，关越来了吗？”

　　顾山南盯着通话界面那个熟悉的小黑猫头像，才发现这小黑猫还一直没说话。

　　“你们到了我就来了，”小黑猫说，“我很快，就两步路的事。”

　　“噢对，差点忘了你们是邻居，嘿嘿。”马远在电话另一头说着。

　　两分钟之后，顾山南坐在沙发上看到三个汗流浃背的人走进他家客厅，那副憔悴样像是刚从沙漠中跋涉而来的旅人。
　　顾山南从冰箱里拿出几罐可乐抛过来，看着，不禁失笑。

　　“这么热吗，你们没打车来？”

　　马远用手往脸上扇风，“这大下午的，小三轮都不跑了，司机嫌热。”

　　“也是，小三轮就是小摩托罩块铁皮，吸热得要命，又没空调，就算坐这个来也比走路好不到哪里去。”

　　汪天临咕噜咕噜喝完一大半罐可乐，瘫在沙发上问，
　　“关越呢，这么近还没过来呢？”

　　顾山南抄起茶几上的手机说，
　　“我给他发个信息吧。”

　　刚打开微信，小黑猫头像在聊天界面顶端，后面跟着一个未读消息的红点。
　　“他们到了吗？”

　　顾山南给他回了个到了，都在我家。

　　没一会儿，关越踏进顾山南家门。

　　“欸，关越来了，你住哪儿呀，这么近呐。”马远问他。

　　“和顾山南家隔了一个房子。”

　　马远还在想隔了一个房子的方位，突然卓见阳说，“就老董家。”

　　“噢。”汪天临像是想起什么了，
　　“老董家啊，他转头问关越，那你是老董的孙子？”

　　“嗯。”关越答，脸上带着礼貌的笑。

　　顾山南一直没说话，这会儿看着关越，他走过来是挺快的，但是在屋外太阳下走一遭还是有点热的，鼻尖上都有细密的汗珠。

　　“喝冰可乐吗？”顾山南问他。

　　关越摇摇头，“不用，冰水有么？”

　　顾山南打开冰箱递了瓶矿泉水给他。

　　现在已经两点了，按昨天的约定时间该出发了，但屋外太阳毒辣，现在出去只怕五个人会晒成五具干尸，于是大家一致决定打局游戏等三点再走。

　　同时也顺带吐槽了马远这个中二沙雕，是他说要两点集合出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