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难越》浅水滩

24、今晚夜色真美

　　“那要不我们换个种类？”马远被阻止了显然还不甘心。
　　他眼珠子一转悠，想出来个新法子。

　　“这样吧，我们在微信群丢骰子，点数最小的选真心话，由我们问一个问题，不想回答的话就当众唱首歌。”

　　“那这不就是把大冒险限定成唱歌的意思吗？”卓见阳很快认识到了这个新游戏的本质。
　　“是的，因为大冒险我们不玩，现在大晚上，太危险了。”马远正经解释。

　　虽然这个游戏有点搞笑且幼稚，作为成熟冷酷的男高中生们是理应拒绝的，但是现在气氛太好了，大家谁也不想让谁扫兴，于是层山五壮士群开始堆砌骰子的表情包。
　　前几轮马远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总是甩出点数为一的骰子，然后当着大家的面被录唱歌视频，还被汪天临那狗日的拿去发了个朋友圈。
　　配文：烧烤后点的显眼包驻唱。爱心爱心。

　　马远一开始还不知道，看到大家拿着手机一副要死要活的憋笑模样，才终于反应过来，看到汪天临的动态被好多班上的同学点赞之后，内心那个敏感小男生的隐藏人格终于爆发。

　　“汪天临操你大爷，我跟你拼了。”马远用胳膊一把子勒住汪天临的脖子，汪天临整个人重心后移，没站稳，两个人差点扭成一团摔倒。一旁离得近的卓见阳也被他俩凶猛的肢体冲突剐蹭到，只有坐得较远的大爷般的顾山南和关越幸免于难。
　　游戏还得继续，马远觉得自己有点太背了，于是干脆直接换了个表情包，他一度怀疑是自己先前收藏的那个骰子表情包不对劲，不然怎么总会甩出一个点。

　　事实证明换了表情包果然有效，这下马远甩出了四点，倒霉鬼变成了甩出三点的关越。
　　关越一脸不解：“为什么三点都能我最小？”

　　他把聊天记录网上一滑，看到丢出来不是六点就是五点的其他人。
　　好吧。

　　“学霸应该不会选唱歌吧，直接上真心话？”马远不怀好意地看了关越一眼，
　　“那要不就，我看看——喜欢的人是谁？”

　　等他念出卡牌内容，全场嗷呜一声，大家都没想到这该死的卡牌一上来就这么刺激，关越怔愣了一下，极其柔和地笑了一下：
　　“能现在反悔改唱歌吗？”

　　本来以为关越会直接说句没有，没想到关越竟然没有说没有而是想逃避，说明他也许是有喜欢的人，虽然不能听到关越喜欢谁这个劲爆的八卦，但是在场一个个大老爷们也没有那么追求八卦，听关越唱歌也将会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行吧，咱们玩游戏反正也是为了图一乐子，来吧掌声有请关哥。”
　　关越也没怯场，清唱了一首早些年比较流行的一首歌曲，四个大男人普遍觉得好听，纷纷拿出手机记录。

　　“不准发出去，或者给我打个马赛克。”关越阻挠无果，于是直接威胁。

　　“不发不发，仅供兄弟们珍藏，在今天，这样的一个夜晚，山南的十八岁生日，以后得是一段多么美好的回忆呀。”
　　马远一边录像，一边把所有人的脸都怼着拍了一遍，尽管拍出来的画面又抖又粗糙，但少年们自然而开心的面孔，胜过了一切精心制作的青春电视剧里的画面。

　　顾山南平时不太录像，相机里不是截图就是风景，现在静静地躺了一个视频，只有短短的一分钟左右，高高瘦瘦的男生坐在桌边的凳子上，一条膝盖曲起，侧脸白皙流畅，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歌词唱歌，嗓音沉沉的，但极具少年感。
　　他出了一会儿神，而后把手机熄了屏。

　　之后游戏没有进行下去，因为几个人趁着顾山南不知道还是偷偷给他订了蛋糕，现在时间比较晚了，得去镇上拿回来。
　　汪天临和马远首当其冲，卓见阳也想一起去，于是五个人就这么走了三个人，只剩下关越和顾山南两个人坐在原地。
　　顾山南把录了视频的手机放在兜里，坐在关越身边的一把椅子上。

　　“你不是喜欢卓见阳吗，为什么不直接说？”顾山南装得不经意似的地开了口，尽管声音有些无法掩饰的低沉。

　　关越没看他，笑了笑：“相比之下我更想唱歌。”

　　关越的眼睛在月光下显得特别亮，笑起来的时候，梨涡里盛着一洼月光。顾山南也不知道看他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脑海里不自觉地重复刚刚那段好听的旋律。

　　——
　　总想要透过你眼睛
　　去追寻水仙的倒影
　　没想到最后却目睹
　　一整个宇宙的繁星

　　关越仰头，不知道在黑黢黢的天上看些什么，顾山南顺着他的目光向上看去，
　　“今晚夜色真美。”他说。

　　“可乐也醉人吗？”关越突然发问，笑吟吟地看着他。

　　“啊？”顾山南侧脸看着他，不解。

　　“哦，没有，还没醉呢。”顾山南听见他眼里的人这样说。

　　晚风慢慢地吹着，带着初秋有些凉意的草木气息，穿梭在两人坐着的缝隙里。

　　接近十一点半拿蛋糕的那三个人才赶回来，等到十二点大家一起吃蛋糕，为顾山南庆生。时间刚刚好，几个大男生也没太多讲究，狼吞虎咽地把蛋糕吃了，还计划着午夜场打个牌什么的。

　　顾山南吃着盘里的蛋糕轻声说有点困了，于是打牌活动就地取消，大家老老实实地回房睡觉。顾山南也不是想扫兴，他是想起某个人好像给他准备了生日礼物，但是还没有给他。
　　关越跟在马远身后，准备按他安排好的房间睡觉，突然被身后一只手抓住了手腕。

　　马远几人已经进了房间，空旷的客厅又剩了他和顾山南两人。

　　“诶，不是说礼物都给我准备好了？”
　　“这么急啊？”关越没想到是寿星亲自来要礼物，“等着，我放书包里了。”

　　顾山南在客厅沙发上乖巧地坐着，像一个等糖吃的小孩儿。他看着关越走进房间，又看着他带着书包从房间走出来。
　　关越把黑色书包顺手抛到沙发一侧，顾山南只接住书包的一条带子。

　　“打开看看。”关越站在沙发旁，不明不暗的眼里带着笑。
　　顾山南满心期待地把书包抱在怀里，掂了一掂，分量感十足，于是更加期待地拉开拉链。

　　“关越。”他把书包里的礼物拿出来，关越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只有点抑制不住的想笑。
　　“嗯？怎么样喜欢吗？”

　　顾山南看着手上一摞打着粉色蝴蝶结的资料书，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
　　“我他妈跟你拼了。”

　　关越是真的没忍住，好心好意地解释道：“我这是为你的梦想加把劲，之前不是说考试超过我就让你知道我喜欢谁吗，喏，你想知道的话就好好奋斗。”
　　说罢又做作地添了一句：“我为你的愿望增添了一个捷径。”

　　“谢谢您。”
　　“不客气。”

　　顾山南十八岁生日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是语数外进阶大礼包，新高三款，从专题到真题，一应俱全。当晚睡觉的时候顾山南做了一个梦，梦里这一本本比砖块还厚的书追着他跑，他死命跑，直到撞到一个前面站着的人的怀里，他一抬头，是笑脸阴森的关越。

　　于是他被吓醒了，醒来后坐在床上喘大气，恨不能直接把睡隔壁房的关越一把掐死。片刻后等他平息呼吸，他又回想，为什么会撞到关越怀里，这也太小女生了。

　　怎么会做这种梦呢，顾山南无语又好笑，心跳慢慢又快了起来，不管是想掐还是想杀，他想立马见到关越。

　　神经病，他骂了自己一嘴，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在这做稀里糊涂的梦。

　　屋外一片寂静，不知过了多久，屋内再次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一室寂静。

　　因为昨天玩得太晚，一伙人从马远爷爷家醒来的时候，已经到吃午饭的时间了。乡下人。特别是老年人睡得早醒得也早。两老人本来还为这群孩子们准备了丰盛的早餐，结果没想到准备的毫无用处，只能在中饭上好好发挥一下。
　　“哎哟终于醒来啦，等下你把他们都整醒来，准备吃午饭。”马远奶奶看到从卧顾山南室走出来，一边端着手里的菜篮子一边感慨。

　　顾山南半梦半醒地点了点头，唤了一声奶奶，然后急匆匆地跑去厕所，他是被尿憋醒的。等从厕所出来整个人清醒了不少，走回卧室才发现自己还是起得最早的，很大的一间卧室，窗帘隔断了室外的强烈阳光，室内有种恰到好处的昏暗，大床铺和柔软地铺上，男生们睡得七零八落。

　　顾山南走到床头柜拿起手机，正想着要放一曲好运来来唤醒这些沉睡的心灵。床上的关越就迷迷糊糊睁开了眼，他仰着脸，双眼迷离地对上顾山南居高临下，俯着脸看他的神情。

　　关越：“？”
　　顾山南：“？”

　　关越是还没有睡醒，顾山南是觉得这个姿势好像，有点暧昧了。

　　关越把手从被窝里抽出来，搓了把脸，哑着嗓子问顾山南几点了。

　　“大中午了，十一点四十。”顾山南把手机屏幕怼到关越脸上，以便他能看到。
　　关越伸手扒拉开顾山南的手机，示意自己知道了，不料自己手臂挺长，一伸手手掌直接搭在了顾山南抓着手机的手上，像是要握住，或是要勾起。

　　顾山南：“。。。”
　　关越：“。。。”

　　然后两个人在一种很诡异的气氛中双双撤离，关越从床上坐起来，顾山南按下好运来的播放键。

　　马远一骨碌从地铺上弹起来。大声呼喊：“卧槽，奶奶你大早上跳什么广场舞！”脾气刚刚上来准备发作，就看见他亲爱的好兄弟顾山南站在窗子边上，要笑不笑的看着他，手机页面是某音播放器。

　　“操，他反应过来了，顾山南你他妈。”话没说完，然后看着汪天临他们都醒了，便也随着大家一起哼哼唧唧地起床。

　　“别骂我，大中午的给你弄点喜庆的，是你奶委托我把你们叫醒起来吃中饭了。”

　　叠个千纸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