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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睡迟后收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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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未亮，云山派练武场。
无论哪个日夜，来到这儿的第一个的弟子永远是李峻岭。
他总是心无旁骛，只专注于剑法。只要举起剑，周遭的一切变迁，皆不以为意，只将全副心思倾注于剑法之中。
晨曦微露，天边泛起淡淡的鱼肚白，弟子们一个又一个地开始了晨练。
有弟子，睡眼朦胧，哈欠接连，屡屡想要偷闲，但看到大师兄那屹立不倒，剑法如雨的身影，便又咬紧牙关，继续挥剑苦练一阵。
李峻岭中途一般会休一次，其实是他留给想要他指点剑法的师弟师妹们的时间。
他轻抿一口清水，正欲帮人解答几个练武之道上的疑惑，却发现身旁的几个师弟，都停下来扭头看向远处。
“怎么了？”李峻岭问。
“大师兄，稍微等等，有戏看。”叶登高一看那几个打扮的娇艳动人的师妹们踏入练武场，笑道。
李峻岭顺着众人视线，却看见几个师妹都提着东西，冲着一个人去，那便是一身牙白色暗纹长袍的崇玉小师弟。
远远望去，裴崇玉温文尔雅，眉目俊美，轻轻一笑，仿佛春风拂面，几个师妹就羞红了脸。
“呵。”叶登高道，“喜欢小师弟的人可真多。”
又有人道，“可不是，一天天的，不是送自己做的点心，就是递水，或是送帕子。礼物都不带重样儿的。”
“切，他才入门了几个月，入门练武有那么累吗，哪里需要这么多人照顾。”
“谁让人家招女孩子喜欢呢，把姑娘家的魂儿都勾了去”
“不是我说，女人就偏爱这个样子的，令姑娘家心生怜惜。”
叶登高瞅了李峻岭一眼，问道，“那你倒是说一说，他这个样子是什么样子儿？”
答者理直气壮道，反正就是跟咱们练武的五大三粗的不一样，这还不明显。
面对别人赠送的礼物，裴崇玉却再三推辞，目光不时望向门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叶登高看了，在一旁心中琢磨，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欲擒故纵？
他观察这师弟好久了，小师妹没来的时候，裴崇玉就面色温和但冷淡，小师妹一来，他反而对师妹们有说有笑，温柔有礼，引小师妹暗暗吃醋。
今天他怕是想小师妹生辰，她肯定迫不及待来这里寻他吧，在这候着呢。
一旁不作声的李峻岭远远望着和裴崇玉那别的弟子格格不入的一抹白，心中突一思索，明白了师弟送他的衣服是为了作什么用。
原来小师妹就只喜欢这样的，李峻岭静思一回，那他……要不要也试一试，换一套衣服而已。
按理来说，小师妹对他一向只有避之不及，且这几个月她对小师弟深深上了心，李峻岭是不会有这样愚蠢的想法的。
可昨天那个拥抱，又让李峻岭心里生出不该有的几分心思。
或许世间万物皆灵犀相关，落花纷纷，蝴蝶轻舞，阵剑一挥，就能于千里之外，引起江湖纵横。
看似无心之举，实则风起云涌。
重生一遭，或许叶凌云尚未察觉之际，世事已悄然起了微妙的变化。
慢慢到了中午，悠然小筑院外。
“小声点，我家小姐还没醒呢。”星燕打了个哈欠，望着眼前来送礼的外门弟子道。
“自然，这是大家伙儿一起凑的生辰礼物，望叶师妹喜欢。”
“你们倒是有心儿了。”雁梅早早接过又道了谢，嘱咐星燕把屋内的零食糕点拿等来，包好了递给这弟子。
“刚结束晨练辛苦了，快去用餐吧，这些你们拿着吃。”
弟子忙伸手接过道谢，又道“叶师兄嘱咐了，等叶师妹醒来后叫她去掌门师尊的院子里用膳，他们三人等着一起给叶师妹庆生呢。”
“没有崇玉崇小师弟吗？”雁梅问。
“这我倒是不知。”
星燕一边打扫院子，一边小声嘟囔，没有，没有才最好呢。他凑什么热闹，连掌门的面都没见过，真当自己是掌门的弟子呢。
弟子走了后，雁梅对着星燕，皱眉道，你一个人儿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想了想，又道，你把小姐那个百褶如意月白裙，还有玉蝴蝶纹步摇，珊瑚手钏，累丝白珠簪花一并儿收拾出来，一会伺候小姐穿上。
今日小姐生辰，我们要给她好好打扮一番才好。
星燕点头，又捂嘴笑道，小姐又睡到晌午了，人家都晨练完了，她可还未起来，过一会儿难不成要因为睡迟了让她师兄师姐们白白等不成？
叶凌云确实又睡迟了。
昨夜和师兄师姐告别后，已是深夜。刚经又喜又悲之间，叶凌云回到榻上，一个人胡言乱语，翻来覆去许久，似睡非睡。
直到天微微亮，她才沉沉睡去。
此时己阳光明媚，膳堂的钟声悠扬，不少弟子刚结束晨练，飞步跑去用膳。雁梅叹了口气，去唤小姐起来。
阳光透过轻纱窗，斑驳陆离地洒在精致的梳妆台上，一室暖黄。
叶凌云刚睡得天昏地暗，如今睡眼惺忪，由着两个姑娘一边说话一边给她梳妆打扮。
“怎么这身衣服？”叶凌云皱眉道，“换一个吧，不要月白色的。”
上辈子打仗太久，如今她下意识反感任何白色的衣服，太不耐脏。
“那小姐想要什么颜色呢？”雁梅问。
“随便吧，快点就好。师兄师姐等着儿呢。”叶凌云伸了个懒腰，慵懒笑道“也不要这么多首饰，发髻也简单些，越快越好。”
星燕在一旁看着，取笑她，“如今着急了，谁让你睡懒觉了啊……”
又笑道，“小姐真是反复无常，这几个月，平日里打扮的个跟个花蝴蝶一样，生日反而不在意了。”
叶凌云想，她当时刚刚心动，总觉得每日多打扮些，穿的漂亮些，那人就能多看她几眼。小师弟夸她一句，脸红半天。可谁知道有些人是捂不热的。
裴崇玉倾心的是薛蕙书那般的温婉才女，那种大家闺秀的举止风范，非江湖女子所能模仿得来。
如今她只想睡个好觉，一觉醒来就赶快去赴生日之约，她想多见见二师姐他们。
又心下微黯，她现在想要为其精心妆扮的人，却奈何其如今尚不知晓她的存在。
却不知今天是有几人精心打扮了，只不过不是寿星罢了。
叶凌云赶去生日宴的时候，确实已经晚了。她大气不敢出，低头等着大师兄批评，毕竟她既又没有晨练，又来迟，教他好生等。
她从前莫名地怕大师兄，只要这人在门派，她总会做做认真的样子。不过好在李峻岭事务繁忙，彼此相处不多。
一抬头，却震惊了。
却见从来都是深色系衣服的大师兄，今天破天荒穿了件天水蓝的圆领右衽袍衫，配玉璧皮革带，挂了把扇子，头发也从平时的高马尾变成了用竹簪束起。
李峻岭正端庄坐着，见她看过来，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这，这……
叶凌云忙低头惊讶，她活了两辈子，第一次看大师兄这样打扮？
还是上辈子他某天心血来潮换风格了，她没发现？
也是，她那会儿全心全意在追小师弟，对周围的事情和人都毫不在意。
她震惊又纳闷。
不过开饭了，就忘了。这顿生日宴全是叶凌云喜欢吃的菜。松茸玉米羹，五味杏酥鹅，闲笋蒸肉，梅花蒸酥酪，枣泥山药豆糕……
席间，多是叶登高在激动地讲这次下山修炼之趣事。叶倚秋吃饭安静，而叶凌云不知道多久没吃到这些合心意的菜了，有空也只是点头附和。
“凌云，你看我送你的礼物厉不厉害！”酒足饭饱，叶登高揉着肚子，把一把宝剑递了过来。
“谢谢二师兄。”
叶凌云打开看了看，确实是那把好剑，上辈子好像裴崇玉喜欢得不得了，她就给他拿去防身了，却被裴崇玉弄丢了。
“小师妹，你要的礼物我也买到了，还有这个是大师兄送你的。”
叶倚秋递来两个盒子，一个大，一个小。打开一看大盒子，是叶凌云托叶倚秋寻的好几把团扇。
“小师妹，你仔细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哪几种？”
“是啊，谢谢师姐，”叶凌云拂过这几把绣着花蝶仕女不等的宫扇，心下叹气。
上辈子她爱极了裴崇玉少年俊秀，折扇风流。
她也想着买几把宫扇来玩玩，既配他又学风雅。去了长安，才知道女子着装打扮大有学问，她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世家的丫鬟都可以当面笑她，不伦不类。
等到打开那个小盒子的时候，叶凌云愣了愣，心下微愧。
不用打开，叶凌云就清楚记得李峻岭送的是什么。
上辈子李峻岭送的是一本剑谱，她那时武功久久没有进步，心气浮躁，恨不得自废武功下山做个普通人，每日徒增难过，又听说那是专门给根骨不佳的人适用的剑法。
只记得她一边痛苦的脸发皱，一边战战兢兢的小声询问，大师兄，今日生辰，我还一定要练剑吗？
冷峻严肃的李峻岭听了后并未作答，但眉头紧皱，她觉得那是他对她不成器的嫌弃。
她当场唉声叹气，不太想说话，都忘了道谢就随意收下了。
后来，也不知道丢到哪里了，再也没有翻开过。
散席后裴崇玉哄了她好一会儿才开心。
对了，裴崇玉，上辈子生日这天她恨不得一整天都粘着小师弟，于是带他来一起赴局。席见裴崇玉长袖善舞，和三师兄聊的有来有往，叶凌云只在旁边发痴，心想这人怎么这么会说话。
云山派作风不喜奢侈，有人生日，一般只有同师门下的亲师兄师妹才会小聚一顿。
而今她不叫裴崇玉，竟也没人邀请他。
原来……如果不是她强求，纵然裴崇玉现在挂了个小师弟的名分，但师姐师兄们，也没有真的接纳此人吗……
后来她去边境，一天天实在太艰难，招式到用时方恨少，她只能死磕云山剑法来保命。虽然也因祸得福，机缘巧合下进步非凡。可她有一阵儿是疯狂地给裴崇玉写信，让他在中原多寻点好用的剑法寄过来。
叶凌云念着往事，冲着对面的大师兄嫣然一笑。
少女诚挚地直视着李峻岭深邃的眼睛，突然展颜道:“谢谢大师兄，这份礼我很喜欢。我会好好练的。”
李峻岭微微点头，避开她的眼神，掩唇低咳，“那就好。”
餐毕，师兄师姐各自离去忙碌，约好午后一同下山，伴她去山脚下的云溪镇，吃喝玩乐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