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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下山后有人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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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路上，霞光满空。山路弯弯，古树参天。
叶登高衣决飘飘，走在最前头，叶凌云和叶倚风并进而行，紧随其后。雁梅与星燕跟在中间。李峻岭习惯殿后。
原来今日正值休沐之日，有弟子纷纷下山路过，都顺路向叶凌云问候生辰。
叶凌云一一道谢，有些不熟的同门面容名字她都记不清了。
不过上辈子大师兄得了武林盟主后，想来云山派终于一雪前耻，扬眉吐气了。
叶凌云，叶家单传之女，她没做到的，大师兄帮她履行了她的责任。
不知第几个路过的弟子，偷偷瞪大眼睛望着又换了一身白衣服的李峻岭大师兄。
“今日这是怎么了？”叶凌云偷偷扯扯师姐袖子，小声咕噜:“大师兄到底为什么穿成这样？”
叶倚秋低头道，也小声不解:“我也不知，是登高送的衣服。”
叶登高闻言也凑近，挤眉弄眼的捂嘴问，“小师妹，你觉得大师兄这身怎么样？”
李峻岭一个人缓步走在最后头，望着前头低头叽叽喳喳聚在一起的三个头颅。他武功耳力最高，感觉浑身越发不自在。
“这怎么说呢……”叶凌云挠了下头，反应过来，瞪了叶登高一眼“你问我做什么？怎么不问二师姐？”
“倚秋的衣服你也知道，都是我给她置办的。小师妹就你最懂穿衣打扮了，你就评价下怎么样嘛？”
叶倚秋闻言，轻轻打了下叶登高的头，笑斥“不许叫倚秋，叫师姐。”
叶登高装作痛，嚎了一声，却还是不依不饶，问叶凌云，"依我之见，这身是别有一番风味。其实他平日里只是太忙，没空注重这些。人家只要稍加留意打扮，风采绝不亚于别人。小师妹，你说呢？"
叶凌云对叶登高的审美嗤之以鼻，不以为然，深思熟虑一番，诚恳讲:
“这颜色有些不搭调……并不趁大师兄！”少女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白色不好看！”
身后传来落叶被碾碎的声响。
叶登高不说话了，瞪了师妹一眼，又大步往前走了。
瞪我干嘛？三师兄真是没品味。
……
行至山脚下，却见有一人，身材清瘦，容颜如画，一身空青色绵袍，说不出的雍容雅致。
月色皎洁，夜风轻拂，裴公子眸光温柔，不知道在哪里等了多。
众人知道是在等小师妹，一时各有心思，却都望向了叶凌云。
却只见叶凌云突然回首，望向了一路上一直跟在她身后，安安静静的丫鬟。
因为叶凌云知道雁梅的心上人，就是裴崇玉。
猝不及防，她捕捉到雁梅眼神中没掩饰的对裴崇玉的惊艳与迷恋，虽一秒后又恢复平静如水，但她还是明白了。
那样的眼神，就是前世叶凌云看裴崇玉的眼神，满心满眼，她再熟悉不过。
原来这个时候，雁梅就已经喜欢上裴崇玉了吗？
却不知一旁的裴崇玉也有他的心下震惊，他也观察到一旁的李峻岭，不作寻常打扮。
他心下绕过种种情绪，吃惊，疑惑，思索，怀疑，顿悟，复杂。
裴崇玉这人，心较比干多一窍，恍然大悟了李峻岭的心意。
上辈子，望着裴崇玉与叶凌云情意渐浓，李峻岭心中早己无望。即使是裴崇玉这样的一点就透的聪明人，也没有察觉到这位大师兄的真实心思。
然而，重来一回，这一身装扮却无意间暴露了他的秘密。
走进，叶凌云立刻避开了裴崇玉那一直温柔专注，期待对视的眼神。
裴崇玉没想太多，只当叶凌云内心害羞了，不敢和他对视。
他礼貌地和其他三人打招呼后，顿了顿，笑着低低叫了声小师姐，又轻轻扯了扯叶凌云袖子，用指尖牵着叶凌云往一旁走。
若是以前，这种小举动，叶凌云都早已耳朵发红，小师弟牵她袖子耶。
裴崇玉在昨日一天都未能等到她的到来，今日晨练时也不见她的踪影。只能在山脚下那条必经之路上守着，将生辰礼物送给她。
前方传来了叶登高的声音，带一丝不爽，“小师妹，我们先走了，你知道在哪里等你。一会儿快来。”
“嗯，”叶凌云向前方应道，看着众人都纷纷走远，只剩她和裴崇玉。
两人一阵沉默间，叶凌云终于停止眼神四处游离，望向自从见了面就眼对她神专注，笑而不语的裴崇玉。
还是那副只看一眼就美得让寻常女子神魂颠倒的风流公子样，呵。
和李峻岭深邃的眼睛不同，裴崇玉生了一双迷惑人心的桃花眼，琥珀色兽瞳，让人不经意沦陷。
此时此刻，他一眼不眨，望着她的漂亮的桃花眼中满是眷恋温柔。
无论这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眼神总是凭空生出来的温柔关切，让人溺死在这样的情意中。
叶凌云忽然想起来裴崇玉的礼物是什么了呢。
……
前世生辰。
“小师弟你送我的这是什么？这不能写字吧？……”少女小心翼翼地拿着眼前类似的笔一样的东西瞅个不停，笔头是雕刻出螺旋状的翡翠。
“这不是用来写字的。”裴崇玉笑着回答，“是一支宫印笔。”
“用来做什么的？”
“宫印笔是一种特殊的笔，能够创造永不消散的纹花。只需注入一丝内力，附着在皮肤上，准确呈现你心中所想的图案，近闻留香。不论男女，皆可使用。”
少女将信将疑地看着少年，又仔细打量着手中的笔。“这么神奇，送我做什么呢？”她好奇地问道。
裴崇玉微微一笑，用修长的指尖，轻轻牵住叶凌云的手，向他端华俊美的脸上伸去。“师姐前段时间，不是看了话本子，最喜欢里面角儿的那颗泪痣嘛？天天念人家念的快要痴迷？”
少年顿了顿，又微微红了脸，嘴唇鲜艳欲滴，声音怯弱不胜，“师姐还十分可惜，说我这双眼天生长成这样，也当有一颗泪痣才绝配？”
“我不过随意说说的，”叶凌云听得愣愣地，支支吾吾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能……”
裴崇玉不答，却牵着叶凌云双指移动下，她指尖微颤，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眼角的皮肤，少年则专注地望着她，眼里如一汪春水。
“师姐是我的救命恩人，师姐喜欢，不是吗？”
“我……”
“师姐帮我点吧，只要以后师姐能整日看见，不就成了。难道有什么不好吗？”
“啊……”
“以后若我也有，师姐可不要再天天念叨什么画本子上的男人了？师姐还翻来覆去，夸人家什么，公子绝世无双？……”
“我才没有……小师弟，真的要点吗？……”
“嗯，师姐，快点。我都坐好了。”
叶凌云上前，鬼使神差般拿起笔，笔尖在倾注的内力下，微微颤抖。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少年精致的眼角。
刺破那片从小备受呵护、脆弱而娇嫩的皮肤的那一瞬，远处天空中正好炸起来绚烂的烟花。
叶凌云猝不及防与微微仰头望着她的少年对视，看见他眼中的自己，那道小小的，早已绯红双脸的身影。
叶凌云怔住，周身声响俱远，只听她心如擂鼓。
“师姐，生辰快乐。”裴崇玉的嗓音总是柔情似水，宛若暖流潺潺。
从此那颗桃花眼，不再经常一晃一晃儿，迷了她双眼，却生根发芽，陡然烙印在少女的心间。
自此情根深种。
年少第一次心动，在海誓山盟之前，这人就己让她刻意知晓什么叫做刻骨铭心。
叶凌云从前总想，她的梦中人应是天上月，风光霁月的郎君，怎么会背地里心思深沉，一边为了登上王位不择手段，满手鲜血漓漓，又一边以人心为笑话，总佯作深情呢。
“小师弟，”记忆里的她傻傻地问“这不对劲啊。我刚想点的是一呆绽放的很小的桃花，可怎么看起来只是个花骨朵儿呢？”
裴崇玉却毫不意外，似笑非笑，轻轻地为少女整理着被微风拂乱的发丝，“师姐莫急，等你我……”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等一等，就会开花了……到时候更好看，你会更喜欢的。”
十四岁的叶凌云听不懂，只知道这样已经够盅人的了。
……
“今日等了好久，都没见到你，”裴崇玉诚恳用双手地递上礼物，“师姐，你的礼物。”
叶凌云望着这份上辈子她珍藏很久的东西。
宫印笔要以二十年桃花心木做笔身，浸以西域合欢谷的留痕用的花液二年，再辅以密术，价格委实不便宜。
叶凌云前世收到这种小礼物，都既怜惜又快乐，因她既不舍得他破费，又开心他用心送礼。
却没想明白，裴崇玉现在孤身一人，身无长物，左右不过是以叶凌云自己所赠的物品易之资费，又有何值得心疼怜惜。
裴崇玉望叶凌云不接，以为她开心到发愣，语气更是温柔，“师姐，快收礼物哇。”
他一边抬起的胳膊也不放下，又向前凑了凑，一边又凑近她耳朵，低声细语，吐气如兰，“师姐不是缠着我问了生辰礼，非要知道是什么吗？如今送你了，一下傻了？”
男人靠的太近不由让人耳根发痒。
这妖孽……上辈子祸祸她一十几岁的纯情少女还不够，这回咱还能让他再蛊惑了去？
做梦。
叶凌云神不知鬼不觉避开了裴崇玉的手，退后一步，淡淡道。
“我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