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字情书》淮续

97、予野一生

　　第二天晚饭后，罗怀特想出去散步，可是没有心情，坐在书桌前想看会儿书，可一点没看进去。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具体是什么却说不出来。

　　和本吴晨通了视频，罗怀特能感觉他心情不好，问他，什么都不说。
　　明天高考查分，他不确定本吴晨心情不好是否与此有关，而刚才不好的预感是否与本吴晨有关。

　　思来想去不放心，罗怀特决定亲自去看看。拿上孪生系列，骑上单车，刚进时雨居，付梓文和一个女孩说说笑笑迎面走过来。
　　正是林天野的妹妹林甜甜。

　　看见罗怀特，付梓文大大方方地打了一个招呼，“嗨，怀特。”
　　林甜甜脸红了，朝罗怀特不自然地笑笑。
　　一副恋爱中的小女生模样。

　　罗怀特想起付梓文的神秘电话，不由也笑笑：“出去散步吗？”
　　林甜甜“嗯”一声，交代罗怀特：“别告诉我哥。”
　　付梓文解释：“我在追甜甜，还没追到手。”
　　林甜甜瞪他一眼。他很无辜地说：“你的意思是，我追到了。”又得到林甜甜的一记甜蜜瞪眼。

　　本吴晨和妈妈在客厅说话，看到罗怀特进来，冲他笑笑：“你怎么来了？”
　　“吃过饭没事。”看到本吴晨好好的，罗怀特放心了。

　　本妈妈笑着说：“晨晨朋友不多，你没事多来陪陪他。”
　　“我会的，吴姨。”
　　本妈妈又问：“明天要揭榜了，感觉怎么样？”
　　本吴晨的脸色有点难看：“妈，你要有守约精神。”

　　上楼时，罗怀特调侃他：“你和吴姨还约法三章呢？”
　　本吴晨耸耸肩：“她不天天忙吗，我们约定谁也不管谁。”

　　起居室沙发桌上放着一本英语资料，旁边是打开的笔记本电脑。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英语，罗怀特猜得出他在备课。
　　看来本老师决心将他也改造成语言大师呢。

　　本吴晨关掉英语界面，随意点开一部搞笑喜剧。看着男主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糗，罗怀特忍不住笑起来。
　　如果平时，本吴晨指定笑得更夸张，可今天他没有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看罗怀特望他，他抿嘴笑笑。不过一会儿，又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明天出成绩紧张吗？
　　是在担心成绩吗？
　　这不对。以本吴晨平时的成绩，就算高考没有发挥好，也能轻松考上盟大。

　　剧里男主还在恶搞，这次罗怀特没笑。他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本吴晨反问他，“你来干什么？”
　　罗怀特一愣，这很不本吴晨。平时他绝对不会这样问，他欢迎随时打扰的罗怀特，而不问为什么。
　　“没事。就看见书了，想着给你送过来。”罗怀特看着英语资料，尽量轻松地说，“我们什么时间学习八级英语？”

　　“现在。”
　　“好。”
　　“学习前，先来个‘本罗约法三章’。”

　　罗怀特笑，这是本家的传统吗？
　　本罗约法三章，好吧。
　　本吴晨拿出两张纸递给罗怀特：“没有异议请签字。”

　　【本罗约定】
　　第一，本吴晨和罗怀特每周最少在一起学习两次，每次最少一小时。最高不限。
　　第二，每次学习后测试，不合格重学。
　　第三，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除病重不起或自然灾害等不可抗因素，每周学习不能中断。

　　整个约定，最重要的三个字。
　　在一起。

　　本吴晨的名字已经签过，罗怀特拿起笔就签。
　　“想清楚再签。”本吴晨笑，“第三条，不管发生什么事，就算我们是仇人，每周学习也不能中断。”
　　“明白。”罗怀特认真签好名字。拿起一张折叠好，小心放进口袋。

　　如此，他们每周最少要联系两次，如此，他们就可以一直纠缠在一起。
　　这是他们自己给自己的束缚。

　　他们原本是一样的人。一样地孤独脆弱，一样地害怕失去。
　　他们愿意给自己戴上命运的枷锁，仿佛只有未来有了某种羁绊，才能让自己安心一点。

　　来到书房。本吴晨坐下，随手将摊开的素色笔记本合上，推到一边。
　　罗怀特在另一张椅子坐下。
　　第一次来本吴晨家，书房只有一把椅子。第二次来，所有的物品都成了双份，连书房椅子也不例外。

　　教书的本吴晨认真严肃，完全没有刚才的郁郁寡欢。一个小时很快过去，罗怀特通过了第一次测试。
　　本吴晨站起来：“晚了，你要回去吗？”
　　罗怀特没说话。本吴晨却再次下达逐客令：“我送你回去。”

　　这是本吴晨第一次让罗怀特走。
　　本吴晨一定在隐瞒什么。
　　他拍拍本吴晨的肩：“是不是明天出成绩，你紧张了？”
　　本吴晨胳膊一抡，甩掉罗怀特的手：“去去去，谁紧张了。”
　　罗怀特站起来：“真的没有吗？”
　　本吴晨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

　　一颗心还没有放到肚子，本吴晨幽然说：“还记得去年成绩公布，一个学生跳楼的事吗？”
　　罗怀特的担忧是对的，本吴晨是真的没有考好。
　　他在心里做出最坏的打算，如果本吴晨进不了盟大，他也会放弃。
　　他们说好要进同一所大学，他会遵守诺言。

　　本吴晨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中文系的大才子，你来想想，明天的新闻起什么标题？”
　　罗怀特一愣：“什么新闻？”
　　本吴晨夸张地说：“特大新闻：学霸要跳楼！”

　　罗怀特分不清他的话是玩笑还是真的。
　　本吴晨扭动身体：“刺激不刺激？劲爆不劲爆？”
　　他伸出手，“来，一起来。”
　　罗怀特没有动：“别闹了。”

　　本吴晨嘿嘿一笑：“如果我跳楼，我的新闻你来写。”
　　“别说傻话，”罗怀特心一紧，打断他的话，“我不许你跳楼。”
　　本吴晨呵了一声：“多吸引眼球的新闻交给你，你就要出名了，怎么不开心？”

　　罗怀特看向他，认真地问：“告诉我，你是不是没考好？”
　　本吴晨歪头看了罗怀特一眼：“太不解风情了，就不会配合我一下吗？”
　　罗怀特坚持说：“告诉我。”

　　本吴晨无奈：“好了，我开玩笑呢，才不给你机会让你出名。”
　　罗怀特不说话，只看着他。
　　“我考得不太好。”还没等罗怀特说话，他接着说，“怕是只能考上盟大。”
　　他玩笑，“你要永远相信本学霸的能力。”

　　本吴晨朝他笑笑，不像说谎的样子。
　　“以后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好吗？”
　　“记住了，你走吧。”
　　“又赶我走？”
　　“什么又，要不今晚住这儿？”
　　“好了，我还是走吧。”他还是担心，“你没事吧？”
　　“啰嗦。”本吴晨将手搭在罗怀特肩头，“我送你。”

　　在楼下和吴姨告辞后，罗怀特才想到，本吴晨赶他走，或许是妈妈在家的缘故，这样一想才心安了一些。

　　本吴晨坚持将罗怀特送出别墅。罗怀特骑上单车，转头看向后面，本吴晨站在家门前一脸阴沉。
　　总有一些事情不对。走出时雨居，他的预感再一次涌来。这一次，比刚才来时更为强烈。他几乎要忍不住再次冲到本吴晨面前，确认一下他的安好。

　　他在时雨居门前徘徊很久，最终选择了返回。本吴晨家大门紧闭着，远远的别墅二楼，书房的灯光亮着。
　　这灯光没有消除他的不安，反而不安愈重。他掏出手机，手在本吴晨的名字上晃了许久，还是没有按下去。刚才见面都不说，现在更不会说什么。

　　也许问问吴姨？他的手再次触摸到屏幕。他会不会多想了？手又缩了回来。
　　就算多想，问一句也没什么。担心胜过羞涩，他拨通本妈妈的电话，响铃那一刻，几乎又要挂断了。

　　“吴姨，晨晨……”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本妈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虑：“是晨晨说什么了吗？”
　　“没有。”难道吴姨也感觉到不对了吗？罗怀特小心解释，“我觉得他心情不好，有些担心他。”

　　本妈妈再一次问他：“晨晨说什么了？”
　　“没有。”罗怀特否认，吴姨是害怕本吴晨说什么，还是想听到本吴晨说什么？“我就是担心他。”

　　“这样啊。”本妈妈说，“晨晨他……可能我啰嗦了几句，他心情不太好。”
　　“哦。”也许本吴晨心情不好，是因为家事？罗怀特不好再问什么了。
　　本妈妈说：“怀特，我平时在家少，他有什么事也不跟我说，你没事多和他聊聊。”
　　“好。”

　　罗怀特再望一眼二楼的灯光，终于要走了，脚下还是沉重地蹬不动单车。他又停下来，站在那里，欲走还留，心里乱糟糟的。
　　天色暗下来，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整个时雨居静悄悄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铃声打破了周围的安静。罗怀特心一惊，莫名的不安又来了。
　　是本妈妈的电话！
　　按了接听键，本妈妈带着哭腔的声音传过来。
　　“晨晨要跳楼！”

　　什么？
　　罗怀特的心跳出了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