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罪》层雨

4、Chapter 04

　　“苏怀璧。”

　　我看着他转过身，大地色的瞳孔微微一缩，我在他开口说话前捧住他的脸，这副皮相生的渊清玉絜，与我唯二不同的便是眼睛和嘴唇。

　　苏怀璧的眼睛像一块和田玉，袅袅勾人的唇瓣透着秦江落霞的淡粉色，我盯着他的嘴唇问，“下次是什么时候？”

　　苏怀璧看着我不说话，我又问，“你在可怜我吗？”

　　苏怀璧闻言蹙眉，我贴上去舔了舔他的嘴唇，轻声道，“小怀哥哥，你喜欢霜儿吗？不喜欢的吧。”

　　我的气息摩挲着他的唇畔，“你其实不喜欢我对不对？之前说过的都是骗……”

　　苏怀璧忍无可忍，低头吻住了我，这次我伸出舌尖，他只是顿了一下便张唇任由我妄为。

　　一开始的感觉很奇怪，但随着舌尖相抵，苏怀璧舔过我的上颚，我感到心口一阵酥麻，脚底也站不住向下跌去，苏怀璧捞住了我。

　　混乱间，我听到窸窣的衣物摩擦声，直到我再也站不住整个人倒在苏怀璧怀里，我才注意到他在唇齿交战间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我身上。

　　苏怀璧哑着嗓子道，“先去榻上，地上凉。”

　　我在他怀里缠了一会儿，才慢悠悠道，“今晚我睡这里吗？”

　　苏怀璧点头，“你想的话，我去书房。”

　　“不行。”我打了个喷嚏，身体不自觉缩了一下，“你陪我，我们小时候都是一起睡的。”

　　苏怀璧问，“有么？”

　　听到这话我掀起眼皮看他，平静地打了个哈欠，“有啊，小怀哥哥经常梦魇，从前都是母妃陪你睡的，后来母妃不在了，就是我陪着小怀哥哥啦。”

　　苏怀璧沉默了几秒，问，“母妃是什么时候不在的？”

　　我愣了一下，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如果说方才那个吻让我的心像雏鸟的羽翼般飘飘然，苏怀璧这句话则是在鸟喙上绑了一块巨石，令我的喉咙怎么挣也挣不开。

　　我起身朝门口走去，苏怀璧拦住我，“你去哪？”

　　“回月居别院。”

　　“我说错话了。”苏怀璧拉着我，又开始用那种苍白的面色看我，“如果你想留下来，就留下来。”

　　他有什么好装可怜的？

　　我忍不住笑了，“苏怀璧，我不想留下来。因为你看起来并不需要我，比起我，你更需要你的母妃。”

　　他确实更需要宁王妃，苏怀璧五行至阴，自小就多梦魇，而宁王妃五行至阳，不易入眠，于是苏怀璧从小就睡在他母妃身边，二人阴阳相补才得以缓解。

　　直到我出生那日起，苏怀璧身边再也没有可解他梦魇之人了。

　　苏怀璧错愕了一瞬，随即说，“不是的，霜儿……”

　　我的耐心已然告罄，甩开苏怀璧的手就要推门而出，苏怀璧在我身后道，“不给了吗？”

　　我没理解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下意识反问，“不给什么？”

　　苏怀璧面色已经苍白的有些病状了，我回头看到他这副模样，贴在窗纸上的手指微微蜷缩。

　　被哽的说不出话的人是我，被激怒要狼狈离去的人也是我，他苏怀璧怎么就成了那个楚楚可怜的弱者？

　　苏怀璧看上去真是惨极了，唇色发白，身体微颤，仿佛是我恶毒的将人欺负了。

　　我一时不能理解莫名出现在他身上的不安，这给我一种苏怀璧害怕我抛弃他的错觉。这不过是他回来的第三日，我们也只不过是接过吻的关系，他如此这般又是为何？

　　苏怀璧看着我，眼神冷的像屋外垂在檐底的冰柱，正往下滴水，那双和田玉般的眼睛仿佛要碎成好几块了。

　　但滴水的不是悬在房檐的冰柱，而是苏怀璧。

　　他落了一滴泪。

　　我微微睁大眼，感到血液中刚平息下去的热意又在重升，甚至比方才来的更猛烈。

　　我放在门上的手垂了下来，转身问他，“不给什么？”

　　这次的声音比之前都要软，苏怀璧的面色才好了一点，他的眼泪仿佛只是错觉，此刻面色平静的看着我说，“不给爱了吗？”

　　我脑海中响起自己曾说过的话，什么真心尽予一人，什么爱都是他的，全都是狗屁。

　　我会蠢到爱苏怀璧？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想笑。

　　我以为他会像我一样指责我说爱都给他是骗他的，但是他没有。

　　苏怀璧低垂下眼眸，声音好听的像苍山别院的雅泉，“没关系，我给你就好了。你生气了，我还可以去见你吗？”

　　“……”

　　我感到全身上下每根骨头都在不安地躁动，苏怀璧何曾这样讨好过别人？

　　从未。

　　他是神佛雪山上的一块羊脂玉，是苍山别院泠泠的雅泉，是秦江岁寒枝头的疏月。

　　而这样的人因我违身德，因我垂珠泪，又因我落头颅。

　　我不该可怜他吗？

　　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应该可怜苏怀璧了。

　　所以我走到他面前，再一次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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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苏白砚：可怜哥哥就要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