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罪》层雨

5、Chapter 05

　　这几日我都宿在苏怀璧屋里，将小时候的事一一细数，真假参半。但对于宁王妃之死我绝口不提，也命下人不许在府中提及半个字。或许是因为有前车之鉴，苏怀璧也没再提起过这件事了。

　　暴露这件事的风险太大，苏怀璧很可能因为这个再次厌恶我，而我绝不能让过去的事重演。

　　从前我没得选，真相就血淋淋地摆在了五岁的苏怀璧面前。可如今我能掌控一切了，为什么还要让他直面这些呢？

　　苏怀璧善良、悲悯、脆弱，如同种在苍山别院里的一株梅花，随手一折就能断了脖颈。在舍生阁的血池中浸泡了十年却连刺杀我都做不到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他的真实水平，但这些年的调查无一不在告诉我，苏怀璧是个彻彻底底的被慈悲冲昏头脑的傀儡。

　　他经手的刺杀，从没有不失手的。

　　舍生阁作为天下最大最隐秘的刺探组织，自然容不得废物，可刺探不只有刺杀，还有查探情报，苏怀璧于后者可谓是得心应手，这也是舍生阁没有驱逐处死他的原因所在。

　　令我没想到的是，尽管苏怀璧饿的刺杀手法拙劣的不堪入目，舍生阁竟还派他来宁国公府取我性命。

　　简直就像……

　　就像是故意送他回宁王府认亲一样。

　　天子一行果真在两日后莅临，与此同时，父王也回府了。

　　如我所料，宁王一回府就来了苍山别院，我提早让苏怀璧在门口候着，告诉他父亲见了他一定很开心。

　　苏怀璧听了这话摇摇头，说如今的宁王见到“苏怀璧”未必会高兴。我一开始没懂这句话的意思，直到宁王在苍山别院门口，抬手扇了苏怀璧一巴掌。

　　“父亲！”我惊的也顾不得别的，冲上去将苏怀璧护到身后，宁王愠怒的神情还未散去，沉声看着苏怀璧道，“孽子。”

　　苏怀璧站到我身侧，跪下身，拱手行礼，“怀璧见过父王。”

　　宁王身上的冷意压的所有下人都跪地伏首，我因为处于惊愕中慢了一拍，宁王看到我要行礼，蹙眉道，“你站着。”

　　我愣了一下，没再动作。

　　宁王上下打量了我一会儿，道，“瘦了。”

　　我笑着说，“儿臣是想念父王了。”

　　宁王这才露出一点笑意，可那笑意一瞬即逝，他转而将目光落在跪在我身边的苏怀璧身上，怒意不露而威，“在外边活了十年，长本事了。连霜儿的主意也敢打了。”

　　我听到这话身形不由得一僵，转念一想，宁王若是真知道些什么，恐怕苏怀璧已经进井了。

　　苏怀璧双手扣地，“儿臣罪该万死，求父王责罚。”

　　宁王眯了眯眼，半晌缓缓道，“你是该死。”

　　“父亲！”我拱手行礼，为苏怀璧辩解道，“这其中有误会。哥哥根本没想伤我，他奉命不得已来到月居别院，却并未有所行动就被箫存捉拿了。”

　　宁王的视线划过我脸上已经不见疤的伤口，逐字道，“并未有所行动？”

　　“是。哥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可他并未伤霜儿一分一毫。虽是如此，哥哥心中仍有愧意，回到王府后，□□日哄着霜儿求霜儿原谅，还给霜儿买了最爱吃的桂花糕。”

　　宁王的脸色这才稍有好转，他看向还扣着头的苏怀璧，问，“霜儿说的可都是真的？”

　　苏怀璧刚要开口，我就道，“父亲可是信不过霜儿了？怪不得一回府就惦记着哥哥的苍山别院，看来哥哥来了，霜儿就不受宠了。”

　　宁王看着唯一没跪的“不受宠”的我，又看了看“惦记着的”脸肿了半边的苏怀璧，无奈地摇头笑了，“你啊……”

　　“念在霜儿为你说话的份上，此事本王就不追究了，但罚还是要领。便罚你禁足一个月罢。”宁王说着扬袖离去。

　　待到一行人的脚步声完全散去，我才扶起苏怀璧，仔细看了看苏怀璧的脸，右半边已经肿起来了，眼边还有道淤青，我着急地唤下人将府医带来，扶着苏怀璧回屋

　　“是我不好。”我的手虚抚些那半张脸，声音都有些不稳，“我没想到父亲他……对不起，哥哥。”

　　苏怀璧看了我一会儿，仿佛无形中叹了口气，“挨打的是我，你哭什么？”

　　苏怀璧揉了揉我的脑袋，“不哭了，宝宝。”

　　听到这个称呼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心狠狠一颤，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人就在外禀报府上的大夫到了，我还愣在原地，过了几秒才呐呐道，“进来。”

　　大夫给苏怀璧开了两副药膏，他在手上抹上一点对着镜子往脸上涂，我看着镜子里面色如常的他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苏怀璧同样看着镜子里的我，弯眼笑了笑，再次叫出那个令人倍感羞耻的称呼：“宝宝。”

　　“……”

　　过了好一会儿我开口说，“以后别这么叫我。”

　　苏怀璧听了也没说话，只是目光瞟过镜子里我泛红的耳朵，无声的笑了。

　　我恼怒地问他，“你早知道父亲会这样，为什么还听我的站在门口？”

　　苏怀璧似乎没觉得有何不对，但因为我的语气不佳，他的神情中还是带了一丝歉意，“是我不好。”

　　这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也只有苏怀璧能让我体验了。我的气势弱下来，呐呐问他，“为什么啊，苏怀璧，你傻不傻？”

　　苏怀璧转过头看着我，半晌叹了口气，将我拢进怀里，“因为我知道，霜儿一定会救我的。”

　　蠢货。

　　“不哭了，宝宝。”他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无可救药的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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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苏白砚：蠢货哥哥，给他亲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