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阿盏 ...
-
“阿盏，你回来啦，今天吃什么？”
小将凡趴在床上，今天他才因为跟一个宫人起了争执而被打了板子。
可看他现在笑嘻嘻的模样，哪里像是被打过的样子？
“吃什么吃？饿着吧。”被叫阿盏的男子放下食盒，就坐在木凳子上看着将凡。
阿盏这个名字，还是将凡给他取的。
在魔界，除了那些有身份地位的人，其他普通人是没有名字的。
称呼一个人，要么是按照他的样貌特征，叫大胡子、小矮子之类的，要么就称呼他的职业，比如铁匠、屠夫之类的，还有一种是一家几口或者从小养在一起的奴隶，这些人一般按照排序称呼，比如老大老二老三、十一十二十三什么的。
阿盏就是个被卖的奴隶，一个荒年，阿盏连着他的亲弟弟一起被换成了两大麻袋吃食。
那时候的口粮还是很珍贵的，因为魔界并不适合粮食生长，能吃的猎物也没几个，一年到头饿死的魔界人数不胜数。
而那些魔界权贵却并不在意，因为他们有天材地宝，有修炼方法，早早辟谷，不用在忍受这些。
不过自从上次仙魔大战魔界战败后，天君大发慈悲，给魔界送来好些粮食。
魔界一些人学着凡人种粮食，起初种不出几粒粮食来，可后来慢慢也好了。
听说，阿盏的弟弟是被活生生饿死的，阿盏没有保护好弟弟，一直很自责。
“阿盏，你最好了，我知道你肯定弄来好多好吃的。”撒娇是将凡惯用的手段，曾经这些对他阿爹阿娘最管用了，可现在却没人理他。
阿盏打开食盒，把里面的吃食摆出来，是一小碟子素菜和两小碗粥。
将凡撇撇嘴：“阿盏，我想吃肉，再吃素我就要变成兔子了。”
他知道弄来一些新鲜的吃食已经很不错了，可他就喜欢对阿盏撒撒娇，他喜欢跟阿盏多说说话。
阿盏话很少，听人说是因为他弟弟死了，他还没缓过来。
阿盏没搭理他，自己坐在桌前吃饭。
“阿盏我错了，你给我吃一口吧。”将凡是真的饿坏了，他虽然嘴贫了些，可到了喂饱肚子的时候绝不含糊。
“自己过来吃。”阿盏也是一点儿不给他面子。
将凡现在被打得站都站不起来，怎么自己过去吃？
“阿盏！求你了阿盏，我真饿了。”将凡开始哭天抢地，阿盏被烦得不行，端过碗来喂他。
“我就知道阿盏最好了。”哭是假哭，吃是真吃。
青菜白粥，将凡也吃得津津有味。
“过一会儿我去找些伤药来。”
将凡被打得皮开肉绽，却没有伤药，只能就这么趴着等伤口自己好。
“谢谢阿盏。”小将凡甜甜道。
阿盏越想越气：“你这么爱惹事，他们怎么不打死你。”
“我才没有惹事，分明是那人先说我阿娘的不是的。”将凡替自己辩驳。
“你自己处境什么样心里没数吗？怎么还强出头？”阿盏真想再把这个任性妄为的家伙打一顿。
“你别生气嘛，那个人也没落到好，他不是也挨打了吗？”将凡还是不觉得自己有错。
“我不生气，我真生气要被你气死。”
用过饭后，阿盏还真找来了伤药给将凡涂。
药涂在伤口上有点儿疼，过一会儿又有点儿热。
“阿盏，这真是伤药吗？我怎么感觉这么痒？”将凡想伸手去抓，可这一抓又会碰到伤口。
阿盏只给他两个字：“忍着。”
“阿盏阿盏，等我长大了，我就带着你还有我阿娘离开这里。我阿娘说，在仙界有个叫桃花海的地方，那里的人都很好，那里的族长是个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凤凰。”
等他长大了，可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他现在才十岁。
魔族的孩子虽然比其他两族长得快些，不过也是血统越纯正长得越慢。将凡是魔尊的孩子，虽然血统不纯，可长得还是要比魔族其他孩子慢一些。
“你说话呀阿盏，你跟我去好不好？”
“好。”
最开始，将凡身边并不是只有阿盏一个人服侍。不过那些人来了没几天就全找借口跑了。
任谁看跟在将凡身边都不会有什么前途，魔尊并不重视情爱，也不重视血缘，他重视的只有权势和力量。
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什么都做不了，刚来的时候甚至连个住处都没有，也难怪没人把他放在眼里。
将凡被云若带来魔界的那天，他被放在门边，云若让将凡不要乱跑，她去找阿爹很快就回来。
可是他的阿娘却三天没有出现，雨却先一步下起来了。他蹲在墙角，把自己缩成一小团。
他好饿，他好冷，他好怕。他想跟阿娘说，他不要阿爹了，他想回去。
可是他生病了，阿娘说只有阿爹能治好他。
小小的人就这么蹲在一个小墙角缩成一团淋着雨，他没穿鞋来，因为他的阿爹告诉他，没穿鞋阿爹会抱他，他想让阿爹阿娘抱他回家。
“哪来的小孩？”来人是个女子，她穿着窄袖的衣服，头发像男人那样束起来。
她是撑着伞来的，她一靠近，小将凡突然觉得没那么冷了。
“你怎么连鞋都不穿？”女子蹲下来平视着将凡。
小将凡抬起头来，抽抽搭搭道：“我想……我想让我阿爹抱我。”
“多大了？怎么还叫人抱？”
“五岁了。”三天前，他刚过完五岁生日。
“这么小啊。”
“姐姐，我想回家，我不想待在这里了。”将凡一把抱住面前的人。
“别哭别哭，来，姐姐给你糖饼吃。”女子对将凡很耐心，还把自己身上的糖饼给他吃。
曾经，这女子也有一个弟弟，也会跟在她身后叫她姐姐，可后来什么都没有了。
“谢谢姐姐。”将凡狼吞虎咽地吃起糖饼来，这要换以前，将凡定要嫌弃这糖饼都冷了，不酥了。
可现在他饿了三天，这糖饼是他唯一能吃到的。分明他们说过，不会让小阿凡受委屈的。
“大人，打听清楚了。”手下凑到这女子耳边说了些什么。
“我知道了。”这女子叹了口气，“看来你暂时只能留在这里了。”
随后，小将凡就这么被安排在一处偏僻的院子里。
“希望他永远也想不起你来吧。”那个女子叹了口气，还是离开了。
她与这将凡不过萍水相逢，替他找个住处挡雨已经仁至义尽。再继续掺和，连累了她自己该怎么办？
在这之后，将凡偶尔也能见到几次云若，他也慢慢了解了事情大概。
他的父亲以为母亲是蓄意接近，可他的母亲却是受伤失忆才会与父亲相识。
云若必须留在魔界，因为当初是她封印了魔尊的法力，是她导致魔族战败。魔尊恨的人是她，可如果她走了，将凡就要代替她受这些折磨。
将凡身上有着魔族的血，他只能在魔界养着这一身血脉直到成年，不然很有可能会爆体而亡。
后来将凡也想过，如果他早早死了，是不是一切都会恢复到正常轨道？
那些本来被当初帮他的那个女子弄来的奴隶一个个全都另谋新主了，只剩下阿盏一个。
那时候阿盏是话最少的，只干自己的活也不跟别人说话。
将凡就经常跟阿盏说说话，那时候的阿盏还不叫阿盏，别人都叫他“十二”，好像是因为他排第十二。
可这里叫十二的太多了，将凡就想着给他想一个不一样的，想来想去，他就叫阿盏了。
将凡问过阿盏，为什么他不走。
阿盏说，去哪里都一样。
怎么可能一样？在他这里饭都只有馊的，冬天连块炭都没有。
将凡是最怕冷的，可魔界的冬天又格外冷。
没办法，阿盏只好把将凡抱在怀里取暖。因为没有炭火棉衣御寒，将凡一到冬天就会生一场病。
将凡觉得，阿盏是把他当成弟弟了才会对他这么好，将凡也就把阿盏当做哥哥。
“云若仙子要回来了。”阿盏轻声说着。
“真的吗？”将凡显然很惊喜。
阿盏淡淡道：“我也是听说。”
“太好了。”阿盏从来不会道听途说，所以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
“我还听说，魔尊要娶妻了，是妖界送来的一个公主。”
将凡闷声道：“他娶不娶关我什么事？”
“你到时候别胡闹就行。”
将凡不服：“我什么时候胡闹了？”
阿盏道：“我怕你把魔宫挂的红绸扯下来做新衣服。”
将凡的衣服还是用阿盏的旧衣服改的，他这么大小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有时候甚至半年旧衣服就穿不下了。
将凡眼前一亮：“我想要。”
阿盏真是后悔跟他说这个：“你要什么要。”
“可红衣服多好看啊，我到时候穿着红衣去见我阿娘。”
“别胡思乱想了。”
将凡努努嘴：“好吧。”
今天说的话，明天将凡就能抛到脑后。
云若确实回魔宫了，不过将凡没能见到她，因为她一回来就又被关了起来。
魔尊新娶来的那个妖族公主将凡偷偷去看过几眼，长得比她阿娘差远了。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阿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