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海》药与白芷

15、平平凡凡

　　“你这八百年前的桥段怎么还拿出了演呢？我在话本子上都看不着几出这样的戏了。”

　　将凡一出幻境就开始跟庭燎吐槽。

　　庭燎揉揉鼻子，把锅甩给霜归：“这是他让我这么排的，不能怪我。”

　　将凡狐疑地看向霜归，霜归也是直接把黑锅背下：“我之前在凡间见那些妇人生产时，丈夫总是会选孩子，所以才向庭燎将军提了这个。”

　　“霜归整日待在山上修炼，他能看过多少话本子？”将凡说道，“你成日在外头办事，难不成就没看到过什么新颖有意思的吗？”

　　庭燎怎么想怎么觉得将凡偏心偏得太明显：“我是奉命到凡间办事，没时间去听戏文，更没时间看话本子。”

　　“那咱们快去找那个小孩，李员外就算舍弃自己的一条胳膊都要救下李夫人，这还不能证明他们情比金坚嘛。”将凡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样子，催促着两人去孕子河边。

　　那小孩果然等在那里，他好像一直坐在那块石头上，没离开过一样，看着来来往往求子的人，看着他们的期待与笑脸，然后慢慢将思绪放空。

　　“嘿，小孩，我们回来了。”将凡过来挡住小孩的视线，“你说的事我们办完了，我们要的东西呢？”

　　“真的？”小孩显然不信，“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将凡就把他们如何使用幻境的，幻境中发生了什么，原原本本告诉了这个小孩。

　　小孩松了口，拿出七色石来说：“算你们过关。”

　　将凡拿到石头，正要离开，却又被小孩叫住：“你们能不能把我也带上？”

　　将凡连连摆手：“我们是去找七色石的，不是去玩的，你连法术都不会怎么跟我们走？”

　　“谁说我不会法术了？”说着，那小孩竟然一下子就不见了。

　　“小孩，你去哪里了？”将凡没想到这小孩是真会法术。

　　“我在这里。”声音居然是从刚才拿到的七色石里发出来的。

　　“我天！”将凡吓得差点儿把手里的石头扔出去，“你你你，你怎么跑石头里去的？”

　　“我也不知道，从我记事起我就能进石头里。”说着，小孩还从石头里出来了。

　　仔细想想，这些也有迹可循。

　　比如，为何他们每次来这个小孩都在孕子河边。

　　再比如，为什么这个小孩能精准找出七色石来。

　　“所以你就是七色石？”将凡道。

　　小孩想了想：“或许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都是这副模样，总也长不大。”

　　“因为有执念。”霜归替他回答道，“执念会使一些有灵性的事物化出人形，并且如果你对一件事一直有执念的话，你会一直是某一个模样不会改变。”

　　“这样吗？”小孩不知为何有点莫名害怕霜归，还莫名相信他。

　　“对呀，你是有什么执念吗？快想想。”将凡也附和。

　　“我可能一直想着被人捡走吧。”小孩思索片刻说道，“每天看着这么多人来求自己的孩子，我就在想，什么时候能有人把我带走啊。我会很听话，不吵不闹的。可是没有人，甚至他们看见我都避着我走。只有李员外的夫人，她问我是不是跟父母吵架了，还给了我一块糕吃。”

　　“所以你就想帮帮李夫人？”将凡问。

　　小孩点头：“我也想要疼我爱我的父母，可惜他们好像更希望有带着自己血脉的孩子。”

　　“没关系啊，我要你。”将凡此话一出，三道目光全向她看过来。

　　“真的吗？”小孩一脸欣喜。

　　霜归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庭燎则是赶紧劝阻：“你才多大，连女仙的手都没牵过，怎么能养孩子？”

　　“谁说我没牵过的？我分明牵过我阿娘的手好嘛。”反驳完庭燎，他又蹲下跟那小孩说：“你如果觉得只认我一个爹不好，那我就帮你再找个娘来。”

　　说罢，他看向霜归：“霜归，你认不认识什么漂亮的女仙或者女修之类的呀，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呗。”

　　霜归冷言：“不认识。”

　　将凡不悦道：“你胡说，那次我去远道山和你一起借青铜仪盘，分明见着好几个女徒弟。你怎么这么小气，帮我拉个线都不肯。”

　　“我与她们并不相熟。”霜归解释，“远道山的女弟子全由师妹霜澜带领，霜澜已有心上人。”

　　“那太可惜了。”将凡搜肠刮肚也想不出能给这小孩当娘的人来，只能作罢，“看来你之后只能有我这个爹了。”

　　“唔，我一定要认你做爹吗？感觉好奇怪，你好像都没我年纪大。”早在三界安定之初就出现的七色石碎片看着今年才三百多岁得将凡，一本正经反驳。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好好。”庭燎笑得前仰后合，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那为什么你还想着被那些凡人选中，做他们的孩子？他们岂不是比我年纪更小？”将凡不服。

　　“谁说看这一世的年纪了，我是说你元神的年纪。他们的元神年纪跟我差不多的，可你怎么看怎么只有几百岁的样子。”小孩解释道。

　　将凡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可他压根看不见别人的元神，更看不出年纪来。

　　小孩还在奇怪：“怎么会有人元神才几百岁的，不是说彼岸城都是旧元神轮回吗？”

　　“没准我就是新的那批。”将凡对于自己元神如何并无所谓，人嘛，能活一天就乐呵一天，说不准明天就活不了了呢。

　　“那咱们走吧。”小孩拉着将凡的袖子，“我认你做弟弟了。”

　　“凭什么？”将凡当即就不乐意了，“我一看就比你大，再怎么样也该是你叫我哥哥。”

　　“你连面具都不摘，我哪里能看到你模样如何？”小孩理直气壮道。

　　面具戴久了，他都把这茬给忘了：“那我也比你高，你也得叫我一声兄长吧。”

　　他分明比这小孩高出这么多来，这小孩还要认他做弟弟分明就是故意想占便宜。

　　“你长得快不行吗？”小孩还是不服，他一个几万岁的石头，还做不成这个几百岁小屁孩的兄长了？

　　“那你长呀，你长高了我就认你做兄长。”

　　小孩执念未消，只能是这副模样，偏他又奈何不了将凡，只能把目光投向另外两人。

　　霜归礼貌一笑：“我都听阿凡的。”

　　庭燎也两手一摊：“别看我，我做不了主，你看我没用。”

　　小孩只能收起可怜巴巴的小表情，恶狠狠瞪向这里唯一一个能说上话的将凡：“兄长，你满意了吧。”

　　将凡自然是能听出这小孩的咬牙切齿来，不过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那咱们走吧，乖弟弟。”

　　“收一收你那小人得志的表情！”

　　“不是你说隔着面具看不到我的容貌吗？怎么就看出我小人得志来了？”

　　“隔着面具都能看出来。”小孩气急败坏地跳起来，想扯下将凡的面具，奈何两人身高差距实在太大，小孩怎么蹦也够不着。

　　“既然你都是我弟弟了，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将凡正想叫这小孩，却突然反应过来他还没有名字。

　　小孩气鼓鼓说道：“谁要你给我取名字？”

　　小孩的不乐意并未打消将凡取名的热情：“不如你就叫平平吧，咱俩凑个平平凡凡。”

　　“我才……”小孩正要拒绝，却正反应过来“平平”在“凡凡”前边，立刻也不闹了，欣然接受了这个名字。

　　“康康也不错，平凡健康。”将凡不知小孩心中所想，还在搜肠刮肚想着名字。

　　小孩为了防止将凡再胡乱想些不着调的名字来，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叫平平正好。”

　　“行吧，那你就叫平平了。你看我这个哥哥对你还是不错的吧，名字都让你自己选。”

　　小孩……不对，现在该叫平平也跟着敷衍笑了笑。

　　“还有一事。”庭燎在一旁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说道，“咱们将七色石带走，那这孕子河河水是不是就没有令人怀孕这一功能了？”

　　“谁跟你说这河是因为我才能使人有孕的？”平平双手叉腰道，“我是石头，又不是送子神童，我哪里去变孩子来？”

　　将凡也道：“对吼，如果平平真能送子，那他为什么不让自己投胎到某个人腹中，偏偏还在这里等着人收养他？”

　　庭燎问：“既然孕子河能使人有孕一事与七色石无关，那这河水的能力又从何而来？”

　　平平摇头：“不知道。从我记事起这里好像就有来求子的人。”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记事的？”庭燎追问。

　　平平弱弱回答：“不知道。”

　　“哎呀，不说这个了，反正咱又喝不着这水。所以霜归，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将凡问道。

　　霜归拿着青铜仪盘转了一圈，说道：“这次两块碎片离这里差不多远，咱们先往东北走还是先往东南走？”

　　“啊？那我们岂不是还要折返回来？”将凡之所以能这么多年一直待在桃花海，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不喜欢走路。

　　霜归道：“不一定，说不准跟下一块跟咱没找的正好顺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