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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如此说来,莫思求性情大变,只怕途中遭遇了什么变故。”唐不枉屋内,陆星草呷了口茶,若有所思。

      唐不枉轻轻点头表示认同。

      “不过我着实没想到,莫思求竟也是灵兽。可如此说来,便很怪了……”陆星草手指一下一下叩着桌面,目光落在远方,凝神沉思。唐不枉便安静地坐着,不曾出言惊扰。

      ”不枉,我考考你。从你方才的叙述中,你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陆星草转向她,露出素来温和的笑容。

      唐不枉垂下眼睫忖度片刻,才抬起头带些不确定望着师父,谨慎开口道,“似乎,有人在故意挑起世人与灵兽的矛盾。”

      陆星草赞许地点头,“你说的不错,正是如此。”

      唐不枉虽猜到答案,但对其中缘由毫无头绪,她表情仍是平寂,从眼神带了困惑,希望师父能为她解疑。

      “约一千年前,有一股势力开始暗地里对外暴露入世灵兽的身份,并扮成算命人、说书人等身份编造罪名四处散布,挑唆武林人士和百姓前去灭杀。一开始,谁也不知道这股势力源起何属、目的为何,他们行踪诡谲,不留丝毫破绽。时日一久,为与这股势力对抗,灵兽们也聚集起来多次商议,终于发现了端倪……”陆星草徐徐道来。

      “那便是,当那些灵兽被杀后,他们的身体总会被割走一些部位。”说到此,他嗓音微滞。

      唐不枉一怔。

      陆星草顿了顿,平复隐藏这痛苦回忆带来的心神动荡,继而道,“鹿被割去角,兔被挖去双眼,鹤被砍去双脚,诸如此类。手段狠辣歹毒,似乎与灵兽一族有深仇大恨。”

      唐不枉的手指摩挲着袖摆,眼睛微微眯起。

      “那,后来呢?”她轻声问,“可否查到是什么势力在行这等残忍之事?”

      “嗯,冥息派。”陆星草指尖拂过茶碗上的银白梅雪纹,看了一眼唐不枉愈发惊愕的眼神,“没错,连我也觉得不可思议,结合他们至今的种种行为,很难理解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不单你我,整个武林皆摸不到端倪,无论各路高手如何探查,却至今连派主是谁都未曾探查出来。这个魔派,太过邪乎,实在令人不安。”

      唐不枉一面揣摩,随之缓缓点头。

      “如今不比往昔,冥息派之恶行已遭唾弃成为众矢之的,灵兽广纳于世,与人和平相处,各息派皆有灵兽为门下弟子,他们不能公然行残害之事,断不会罢休,只怕有阴谋酝酿。”

      “嗯。”陆星草沉吟,“而且,有一事你应早有耳闻,此番来找你麻烦的这莫思求,据传是冥息派的尊贵人物。他身为灵兽,却与冥息派为伍,看来他此番堕入魔道,冥息派逃不了干系。”

      种种谜团浮现不断,两人各揣心腹事,都沉默下来。

      陆星草看了一眼唐不枉,心里却又有别的思量。

      “说起来,莫思求此人本就实力非凡,再加上与冥息派的渊源,世人避他如瘟神,没想到这个大魔王竟与唐家主有宿怨,如今他已公然上门挑衅于你,只怕……是想置你于死地。”陆星草故意刺激唐不枉,来观察她的神情变化。

      然而唐不枉一如平日,面无波澜,半分动摇之色也无。

      见状,陆星草悄然叹息。果然他的猜测是对的,唐不枉应是在那次事件损坏了玉魂中的某些部分,玉魂不全,灵魄便不整,而七情六欲受灵魄支配,自会受到影响。

      凝视着唐不枉尚显稚嫩的脸庞,他心痛如绞。不敢想象他在唐不枉梦境中所见之光景带来的震撼与恐惧,他寻了她几百年,如何也料想不到她竟在那日独自面对了那般绝望窒息之境地。

      好在,星月镜众子夜夜守观天象,终让他捕捉到线索,马不停蹄循来唐家庄,找到了她。

      这一次,一定要保护好她。陆星草暗暗咬牙,他誓要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咔。轻细的碎裂声传来,惊醒了太过入神的陆星草,才发现竟是自己捏破了茶盏。他慌忙看向唐不枉,好在她也正凝神沉思,未曾注意,方才松下口气来。

      “不枉啊,这茶盏我失手损坏了,可能是方才放的力道重了些,实在抱歉。”陆星草有些尴尬地向唐不枉温声笑道,见她抬起眼有些迷茫,轻咳一声掩饰道,“想来唐家所使皆是贵重之物,待我从星月镜寻来个相似的赔给你可好。”

      唐不枉倒不甚在意,“师父言重,茶盏本就乃损耗小物,日常更新换代再正常不过,若说贵重,与师父施恩授教这些年比,徒儿当付多少金银可与其贵重价值相比衡?”

      “好好好,不枉素来伶牙俐齿,为师可说不过你。”陆星草失笑。

      唐不枉招呼金儿更换了茶盏后,师徒二人又唠了些近来修习的琐碎事。

      “你的灵息增进了很多,看来近日修习颇为用功。”陆星草赞许地打量着她掌心摊开散发出的内息灵力,“你可曾还记得我教过你的,何为高手之境阶?”

      “是,灵魄充满、灵息淳厚、师门技艺娴熟为初阶,玄品法器加持、相辅相成以最佳功效为中阶,身法灵动、敌难琢磨,以智慧应万变而出其不意者,以一敌百千,实为高阶。”

      “不错。不枉,你要记住,武学造化永无止境,多少人只因自己灵魄充满后便自诩高强,岂不知并未摸到高手境阶之精髓,想要成为真正的强者,定要三者皆备。”陆星草摩挲着唐不枉手中的那把月鸣笔,温润的面容泛起些忧色,“江湖之险恶,你还未体尝到,你不招惹他人,却自有来招惹你的,你只想寻个安身之所好好活着,却总有要因一己之私取你性命的。求生之本能所在,迫使我们不得不变强,为自保,也为保护身边人。”

      “师父,徒儿明白。”唐不枉宽慰道,“您放心,徒儿定谨记教诲,早日达到高阶,护自己,护亲人,护天下无辜之人。”

      陆星草摸了摸她的头发,神情还是有些忧虑,“眼下却有个劲敌,只怕不好应对,他神出鬼没,不知何时又会来袭。”

      “家父家母与家兄都是武功高强之人,无需惧怕那莫思求,至于我……”她淡笑,“死到临头都未曾有过恐惧感,何况无关紧要之人。”

      “你呀。”陆星草嗔怪道,“小小年纪便总把生死挂在嘴边,这般老成,以后如何嫁的出去。”

      唐不枉倒摇摇头认真回答,“不瞒师父,徒儿暂无出嫁打算,只想潜心修行。”何况,她满心思想的都是如何解开那个缠绕她多年的噩梦,哪有闲暇谈情说爱。

      “也罢,你那倔脾气上来了,谁能拗得过,只怕你爹娘也拿你无法。”陆星草宠溺地笑笑,“不如这样,正好你回师门领命游历的时候到了,若你愿意,便跟唐家主知会一声,过两日随我回星月镜。”

      “是。”唐不枉起身施礼,无悲无喜,仿佛这等能让任何弟子都欢喜雀跃兴奋不已的大事在她而言平平无奇。

      这便是唐不枉生来异于常人的地方。她似乎无有喜怒哀乐,除了偶尔与亲近之人相处时唇角含有若有若无的淡淡笑意,她面上鲜少有神情变化,从不哭,也不怒,若有何心思变化,只从眼神中透露出来。

      起初唐清海夫妇以为女儿是什么怪疾,在寻遍各路医坊郎中后得知并非身体原因,猜测兴许是常年受噩梦烦扰导致的心病,也无可奈何,只能事事遂着唐不枉心愿;好在唐不枉并非娇蛮放纵之女,行事处处有原则分寸,颇让人省心,这才得了不少宽慰。

      亦此,当唐不枉告知他们自己将要与陆星草离家前往千里之遥的星月镜时,明白唐不枉到了该去江湖游历的时候了。心头虽万般诸多不舍,但想到陆星草提及这也许能助她解开噩梦之谜,便爽快同意。

      谢绝了父母与长兄想要送行的提议,骑着马转过身去走出好远,仍能感受到家人们担忧牵挂的目光炙热地灼烧着后背。一路师徒俩默默无言,唐不枉攥着缰绳,有些郁郁出神。

      “不枉,这是第一次离开家吧。”陆星草看出她的落寞,柔声安慰,“会不会想家?”

      唐不枉倒是很诚实地点了点头,着实出乎陆星草的意料。他哭笑不得打趣道,“以你的性格,以为你会云淡风轻地说,‘不想’呢。”

      唐不枉随着马背的颠簸踉跄了一下,随即依旧顶着一副淡淡的表情认真回答,“别的可以不想,家要想。”

      陆星草哑然失笑。

      又是半晌无话。

      ……

      “不枉,渴不渴?”

      “师父,徒儿不渴。”

      ……

      “不枉,饿不饿?”

      “师父,徒儿不饿。”

      ……

      “不枉,太阳晒不晒?”

      “师父,不晒。”

      ……

      陆星草望了望天边悠闲的云彩,额角有点痛。饶是他好歹也活了一千多岁了,应对各路人马牛鬼蛇神游刃有余,谦谦有礼侃侃而谈于他而言再轻松不过;然而面对这个没情绪的小乖徒,他倒手足无措了。

      “那,不枉,要不我给你说说师门的事吧。”

      “好。”唐不枉的眼睛着实亮了一下。

      马蹄迈着悠悠然的步伐踩过沙石,一声一声簌簌地响,宽阔的山野间弥漫着花香与青草湿润的泥土味,一时心旷神怡得令人有股突如其来的恍惚感。

      “就从,我们的门主,陆月竹说起,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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