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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晨风拂面,带来若隐若现的花香,唐不枉嗅了嗅,十分清甜,心情大好。

      “嘿,我说大少爷,你这练武练的,怎么越练越不像好人了?”身后传来金儿的吆喝声,“放着大门不走,偏要翻墙头,若叫人说出去了,可小心你师父吴大将军嫌丢脸,把你吊在城门上抽鞭子!”

      “你个死丫头片子小点声喊,我看除了你没人能给宣扬出去!”

      这对活宝每天总是要变着花样儿吵一架,唐不枉好笑地转过头,见大哥唐乐颜正轻盈地自墙头跃下,满脸堆笑凑了过来。

      “快,不枉,尝尝,稻香轩,新出锅的桂花糕,我特意起了大早,排半天队才抢到的。”唐乐颜自怀里掏出包糕点,是用油纸仔细裹着,扎着编织的金绳,样子精致的很。捧在手里,还是热的。

      “谢谢大哥。”唐不枉小心拆开捆绳,雪白的糯米糕身,金黄的蜜渍桂花点缀其中,仿佛白玉雕刻镶嵌以黄金缀饰,辅以大哥的心意,价值连城。

      唐乐颜眼巴巴瞅着妹妹品尝桂花糕,宠溺的笑意自唇角都溢了出来。

      一旁金儿收回落在唐乐颜侧脸的视线,偷乐着抿了抿嘴,回屋去端茶。

      阳光金灿灿的散落下来,院落里明晃晃的。唐不枉悠悠品着糕点,睫毛低垂着,像蝴蝶的翅磷般泛着点点晶亮,金儿托着茶从屋门走出,迎面望着自家小姐,一瞬间晃了神。

      她好像有点认可这个照顾了几年的羸弱少女了。

      这个在命运的风暴中奋力挣扎的可怜女孩儿,她的成长速度惊人。也许,她本人要比她身上隐藏的那个秘密更有趣。

      金儿猛的回过神来,暗自讶异自个的心思变化,面上不动声色,挪了视线看向唐乐颜嘲讽道,“我说大少爷,你今日又不走寻常路,是怕被老爷夫人撞见吧。怎么,又有什么糟心事需要我们小姐给你擦屁股呢?”

      唐乐颜对她龇牙瞪眼,“我看你这臭丫头片子就是欠收拾,什么话在你嘴里都不能是个好味道!”

      金儿对他扮了个鬼脸。

      唐乐颜自怀里掏了掏,拽出一大把揉成团的纸张放在唐不枉面前,无奈道,“不枉,本月我又收到这一大堆婆婆妈妈的书信,装傻也没用了,你帮哥个忙,帮我给她们把信都回了,让她们死心,别再纠缠我了。”

      不枉捧起茶盏吹了吹浮末,淡笑道,“大哥文笔甚好,何须由妹妹代笔。”

      唐乐颜的脸儿不乐了,苦的很,“哎哟,不枉,你又不是不了解哥,我一提起笔杆子,就觉得比拿了七八杆枪还要重……”

      唐不枉笑了,眉眼弯弯的,月牙儿一般。她接过那一摞书信细细翻阅,而后感慨道,“南庭孙家,盐塘汪家,灵岩百里家……大哥,如此多喜爱你的世家女子,你就无一人瞧得上么?”

      “没兴趣没兴趣。”唐乐颜摆手,“师父说过一阵可能会带我去边关历练,谁有空搞甚么儿女情长。”

      “大哥要去边关?”唐不枉抬起眼,语气无太多起伏。倒是一旁的金儿变了脸色。

      “是啊,雁陵关那边最近不太平,听说冥息派那群崽子们和万俟国勾结,在那边杀了不少三派弟子和平民百姓,不知道又在师父正在向圣上求旨前去镇守,顺利的话,不出数十日便可启程。”

      “冥息派何等凶残大哥应早有耳闻,何况他们仇恨我们几派已到了饮血啖肉的地步,你我所属的月息与烈息尤为他们头等攻击对象。”唐不枉略加迟疑,“爹还好说,只怕娘亲会阻拦。”

      “娘那边,我去说服。”提起苏饮,唐乐颜难得露出严肃神情。

      若说殷怀大陆,未免太过狭隘,谁又能知晓在已知的土地之外是否有无名的门派与势力在萌然生息,蠢蠢欲动呢?

      故而,我们且称之为,天下。

      天下有六大派,月,苍,风,烈,绝,冥。

      派以内息为分类,修习内息行武之人,可拜入师门,可自成一派。当今六派各踞一地,立场各自不同,根据世人评价说法,将其论为三大阵营。

      月,苍,烈,公认之正派。

      月息者,星月镜。文人雅士之荟萃,琴棋书画,花虫鱼鸟,仙境福地,云隐高人。

      传闻千年前月息派首代门主携胞弟游历四方,行至珉河东畔弥香山,受山间秀丽、奇珍鸟兽所震撼,决意在此定居。后门主姐弟二人时常广招朋客来此吟诗作乐,此处渐成当代奇人异士聚集之地,不少人或胸抱才华郁郁不得志,或厌倦官场昏暗勾心斗角,纷纷选择来此隐居,索性自成一派,名‘星月镜’。门口有巨石,由门主亲笔题书:“宁致无争度此生,逍遥自在天下游。”

      月息派门生虽不参与世间官党纷争,但若在外遇不平之事仍会出手相助,尤其多数饱经人情冷暖,更痛恨恃强凌弱之事,其千年悠悠岁月得世人以中原仙祖赞之。

      苍息者,南荣家。“苍生与伴心怀柔,负任济世德音香。”

      此派源于南疆云国百年世代行医的南荣家,因战争频发,生灵涂炭,伤患不绝又常有瘟疫盛行,家主决意广纳门徒传授家族百年医术以救济百姓。为避免前往深山密林采药时遭受野兽攻击,南荣家有秘术以操纵植物作防身用,因而入派者须修习内息,练武自保。

      由于派内规定弟子出行在外必须无偿救治百姓,医病除瘟,如今世道荒败多匪贼,弟子若想外出游历,除医术过关,武学也必须达到满顶境界方可通过考核,真可谓医武双全行仗义。因此苍息派弟子虽多数非中原人,但江湖当中深受尊敬。

      烈息者,乾安会。纯纯之武者,非师门,会众也。

      无论你想修习刀枪棍剑、赤手空拳,但凡胸怀大志以武卫国之疆土者,嫉恶如仇行侠仗义平天下者,皆可入会。既入会,便需习烈之内息,在此基础上选择趁手武器。最初是谁组织了乾安会已无从考察,只知京城但凡习武子弟皆为成员,当朝大将军吴千里为长老之一,更不计出身贫富,功夫好孬,只要一身正气便可。

      会中无掌首,由三位长□□执事务,等级制度明严。有小道消息称其背后其实有皇室支撑,明名招纳义士,实则为皇帝养兵蓄锐。

      关于风息派与绝息派,舆论褒贬不一,因其属实难辨正邪。最有意思的是,这两派互为仇敌,见面分外眼红,根本无暇参与他人之争。

      殷河以北,极寒之地昆国,因终年飘雪,难以种植,百姓多以捕猎为生,灵敏善战。家家户户的孩子自小便修习弓箭,擅长凭风为内息调控拨弓射箭,百发百中之神箭手不在少数,故而自成风息一派。

      而绝息派,所说神秘莫测,则不输于冥息派。二者皆神出鬼没,踪迹难寻,传闻更是千奇百怪。

      有人说绝息派是杀手组织,有人说他们是某种异族,但若谈及冥息派,闻者皆色变。

      冥息派,一个用邪恶来形容都不足以表现其可怖的魔派。没人知道他们起源于何处,掌派者为谁,目的究竟是什么,只知道自千年前历史最久的月息派诞生前,曾有过一次上古血战,英雄豪杰死伤无数,合力将名为冥幽魂魔的不知是人是兽的东西封印在深渊之谷,自此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不知从何时起,凭冥息内力四处为非作歹的消息再度风起殷怀大陆各处,人心惶惶,尤其月苍烈三派更是常遭袭击,在外弟子死伤不在少数,已引起江湖正派人士们的高度重视。

      ……

      兴许是不想让气氛如此沉重,唐乐颜止了话头,笑嘻嘻道,“对了,我今早在城里排队,听见不少人都在议论今明两日的赏花期大会,如今城内城外花开得正好,不如等会儿咱也出去散散心?”

      唐不枉想起山下那片动人的粉嫩汪洋,点头答应下来。

      金儿似乎心情不好,闷声不响收拾着物事,也破天荒没跟再次翻墙出去的唐乐颜斗嘴。

      唐不枉察觉出她的异样,但没有多言。

      因唐不枉喜静,几人没有在城中多加逗留,买了些吃食后马车径直驶向城郊。平日城郊鲜少有人,今日是赏花期的缘故,来往游客三五成群,说笑声不绝于耳,反倒不输于城镇的热闹。

      “再往深处走就是山里,不安全了,不如就在此处附近转转。”唐乐颜提议道。

      唐不枉点头。

      几人缓步行在树林间,微风卷过树梢,带起阵阵花瓣如雪纷飞,千花百卉压枝低,樱杏桃梨次第开,有白有红有粉,其间有众莺燕髦俊映衬,当真是花须逊佳丽三分,佳丽却输香一段。

      渐入偏僻处,人声消无。耳边清静了,脚下踩着天然的花瓣软毯,再扑了扑满身衣衫,花瓣簌簌抖落,发丝间还留有余香。唐不枉难得这般心旷神怡,不免绽起笑容。

      一旁的唐乐颜刚待开口夸赞,忽传来一声调笑。

      “姑娘这一笑,可真是芳菲压群芳啊。”

      三人齐齐转头看去,见是一红衣男子倚在旁处树下,正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们。

      只见那男子:

      红衣长衫缀黄蕊,额间赤绳系血玉。面如幽溪狡狐儿,熠熠明目赛金璃。
      桃争玉颜自惭愧,梨比雪肌哑垂头。朱唇笑靥妖艳甚,莫信郎君凡世人。

      “放肆,你是什么人?”金儿怒喝,将唐不枉挡在身后。唐乐颜也警惕地盯着他,习武之人的本能令他直觉此人不似善茬。

      “好好好,是小生我唐突了,姑娘,见怪。”那厮口上说着礼节的话,不紧不慢直起身来,颇为慵懒地浅作一揖,狭长的桃花眼扫过几人的神情各异,心下嗤笑。

      唐乐颜与金儿见他这般轻薄态度,气得够呛,刚要张口大骂,唐不枉却淡淡背过身去,径直往回走了。

      男子倒也不恼,只是玩味地挑起眉,“唐姑娘,不回个礼么?这样可有失大家闺秀的风度啊。”

      唐不枉头也不回,“于礼者自有礼。”意思就是像恁这么无礼的人哪,自然回的也是无礼了。

      那男子笑的更欢,语气也愈发阴鸷,“牙尖嘴快,满腔油调,不愧是唐清海教出来的好女儿,跟爹一个德性。”

      唐不枉的脚步骤然停住。

      唐乐颜一把自腰间薅出佩剑,指着那笑得猖狂的男子怒喝道,“你个混帐东西到底姓甚名谁,赶紧道歉,不然小爷一剑把你劈了,给你的红肚兜染得更红点!”

      男子面对唐乐颜的辱骂丝毫不动,目光饶有兴趣地全数落在唐不枉身上,期待她的反应。

      唐不枉终于缓缓回过身来,神情淡漠,瞳眸中的冷寒却令暖融春日的温度顿时下降了许多。

      “你与家父有何过节。”她音调不愠不火,这有点出乎男子的意料。据他的观察,这小女娃儿与唐清河不是关系极好么,‘千字文免父责’这段传奇可是经年来家喻户晓的佳话,直传到蔚国边境,这才让他得知唐不枉的存在。此番试探下来,倒是他小瞧了她,这小女孩儿可不简单呢。

      他玩味地扬起下巴。看来,想要激怒她,得另立计划了。

      红影一闪,已跃然树梢,男子轻轻巧巧地立着,笑容讥讽,“唐大少爷,你嘴上功夫不错,希望你将来杀人的时候,能真有这个本事。可别雷声大,雨点小,吓尿了裤子。”

      “你……”唐乐颜气得涨红了脸,“有本事你别跑!”

      刹那间,狂风乍起,乱花迷了眼,漫天飞舞的花雨中,只听得一句冷呵回响。

      “告诉唐清海,我莫思求,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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