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万有引力》长安的葡萄

13、第十三章

　　2018年．
　　春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一只小鸟落在西海公园湖边的垂柳上。游船上，本该欢欢喜喜约会的柳青和徐天，却吵了起来。
　　【下次下次下次，你就知道下次！对你来说，是不是什么事儿都能排在我前面？我就这么不重要？你是不是从来就没喜欢过我？你不喜欢我，你干嘛要跟我在一起？耍我玩吗？】
　　徐天满身火气，柳青也同样一肚子委屈，【那你呢！我问你，为什么我从来没被公开出现在你的朋友圈里？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有带我，见过你的同学、你的朋友？对你来说，我算什么？我就这么拿不出手、见不得人吗？】
　　【你是不是从来就没相信过我？】
　　游船失去平衡，晃晃悠悠，柳青有点儿晕船。
　　【徐天你别闹了，行不行？】
　　【回答我！】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我幼稚？！】徐天一气之下，站了起来，气急之下，口不择言，【你这么看不上我，干嘛还跟我在一起？】
　　【……你什么意思？】
　　【分手吧。】
　　【你再说一遍！】
　　徐天红了眼圈，却不肯低头，【我说，分手！】
　　柳青也红了眼圈，【你别后悔！】
　　【谁后悔谁孙子！】
　　两人话赶话，谁都不肯让步；徐天转身，直接跳船。扑通一声，水花溅了一船。
　　船上，柳青看着徐天的幼稚行径，又气又伤心，骂道，【徐天，你大爷！】
　　徐天头也不回地朝岸上游去。

　　夜晚，柳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时钟指向11点，手机里还是一条信息都没有。柳青气得从床上坐起身，打开微信，看着徐天的头像，想拉黑又舍不得，却还是气不过，最终只是将聊天界面内的对话信息删除。
　　柳青重又躺下，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此时，徐天的卧室里，还亮着灯。地上散乱了一堆，被放弃揉成团的草稿。徐天坐在书桌前，正在给柳青写检讨书。
　　检讨书是这样写的。
　　【本来的确是准备了一肚子话，想跟你说，但考虑到，这个时间，你应该早就睡了，就不给你打电话了。反正这几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是睡不着，所以，干脆爬起来，决定写这封信给你。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比较酷，煽情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我明明那么喜欢你，可要是真的，因为一件鸡毛蒜皮的破事儿就跟你莫名其妙地分了手，那以后，我想起来，不得恨不得时时抽自己俩巴掌啊。
　　是的，我后悔了，我是你孙子。所以，你能别生气了吗？……】
　　正写得投入，身后，房间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徐天第一反应，就是护住信纸。一阵手忙脚乱地，信纸被揉成了团。
　　进门的是徐天的母亲刘英。
　　刘英的视线停在一地被揉成团的废纸上，徐天赶忙蹲下身，收拾。
　　废信纸连同桌上正写的那张，被一起收拾进了垃圾桶。
　　刘英好笑地看着儿子做贼心虚的样子，问道，【不睡觉啊？】
　　【不困。】
　　【明天不是有编组考试？】
　　【没事儿。】
　　【加油。】刘英笑着退出了徐天的房间，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徐天赶忙跑去扒拉垃圾桶，纸团全部揉成了一个样，徐天翻开一个，两个，全都不是。
　　徐天头疼不已。
　　第二天，飞行学院编组训练在即，微信语音电话那头，却始终无人接听。徐天以为柳青还在闹脾气，挂断电话后，还是给柳青留了一条语音信息。
　　【嗨，那个，是我……还生气呢？我那不是说气话嘛，别生气了行吗？我知道错了……那个，我们一会儿考试，手机得关机。考完试我请你吃饭行吗？给你赔罪，我……】
　　徐天的话还没说完，陈曦从身后拍了拍徐天的肩膀。
　　【干啥呢？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请谁吃饭，给谁赔罪啊……】
　　陈曦的声音和着徐天的话，一起被录入了微信语音中。徐天吓了一跳，手一松，微信自动发了出去。
　　徐天赶紧撤回。转头，对着陈曦也是没个好脸。
　　【陈曦，你找死是不是！】
　　【至于吗？干嘛这么生气！】陈曦不知道自己又哪儿踩雷了，只觉得徐大小姐最近是越发难伺候了，徐天却又不好再解释，只能暗自生闷气。
　　训练马上开始，点名了，手机必须关机，同组的刘恒还在闹肚子拉稀，徐天看向不远处的杨教练和徐守敬，只觉得一大早上这些破事儿，没一件顺心的。
　　柳青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时，卧室的床上，手机早已不再震动徐天打来的语音电话，微信里，置顶的徐天的对话框里，只有一个未接来电，和一条已撤回的信息。
　　那时柳青却不知道，这个没接到的电话和那条已经撤回的信息，却成了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2022年．
　　手机维修店里，维修师傅将修好的手机交还给柳青。
　　手机型号已经很老了，师傅花了大力气才给修好。只是电池老化地实在是太厉害，虽是满格电，但估计撑不到半天，就得耗光。
　　维修师傅委婉劝诫，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出门背两块充电宝也不嫌麻烦。不如趁早换个新手机；柳青却拒绝了师傅的好意。
　　咖啡馆内，徐守敬看着插着充电宝的旧手机后，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才转而看向柳青，眼神里慈爱中带着心疼。
　　多不方便啊。柳青却道自己习惯了。
　　【可习惯是可以改的。】
　　【已经在努力了。】
　　可到底要努力到什么时候呢？4年了，柳青26岁了。
　　徐守敬想委婉暗示，却觉得还是不吐不快。这些年，他跟刘英，都很感激柳青，说句实在的，在刘英心里，柳青就跟他们亲生女儿差不多……可，小天他毕竟已经……是时候该往前看了。
　　柳青却避重就轻，道，【……我过得挺好的呀。】
　　【那你什么时候带个男朋友回来，给我们看看？】
　　【追我的人太多了，一时半会儿挑花了眼。】
　　【你呀……】
　　柳青不愿多谈，只好先转移话题，【您最近好吗？训练基地忙吗？课多不多？您不是说，有事儿找我？】
　　【……是有件事想麻烦你。】徐守敬想起正事儿，他的确想让柳青帮忙。
　　柳青一口答应，也不问问什么事儿，只说没问题。
　　徐守敬笑了，他想请柳青去基地塔台，帮一个人。
　　【是个飞行员，我的一个学生。其实你们有过“一面之缘”，上次那个失速尾旋，说起来多亏了你……一事儿不烦二主，要请你多费心了。他……之前出过点儿事，还有些心结……这次来基地，也算是复训。】
　　柳青没有多想，徐守敬却有些支支吾吾，【还有就是，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密。你阿姨她……不能知道这事儿……】
　　柳青一脸八卦，【这同学该不会是，您在外面那什么的吧……我，我可不能帮您干对不起阿姨的事儿。】
　　【你这想哪儿去了！就是我的学生，他姓高，叫……】
　　【打住！您可千万别告诉我他的名字，我跟阿姨可没有秘密，这万一哪天说漏嘴了，再坏了您的事儿……】
　　徐守敬无奈笑了，【不知道也好。总之，一切拜托了。】
　　徐守敬难得的郑重其事，柳青自然放在了心上。

　　飞行训练基地，DA40驾驶舱内，高野和另一名陈教练正准备做五边飞行训练。
　　【塔台，早上好。DA40 五边飞行训练，申请开车。】
　　【DA40，准备好可以开车。修正海压1006，能见度4个9，使用08L 起落，场高12以下活动。】
　　塔台无线电里，响起了柳青的声音。
　　那时，高野还不知道无线电那头的人是谁，只是认出了那个声音，是上次失速尾旋时帮过自己的管制员。
　　陈教练一脸调侃，【听说是徐教练亲自请来的管制员，你小子可以啊……为了你，老徐算是豁出去了。】
　　高野内心一片震动。
　　训练基地塔台，原本空置的实习岗位置上，又添置了一些新设备和柳青的私人物品。
　　柳青戴着耳麦，盯着面前显示器上不断跳跃的DA40。
　　耳麦里，传来高野的声音。
　　【塔台，上次……谢谢你。】
　　柳青笑了，想起徐守敬的嘱托，开口对着无线电那头的人说道，【DA40，不用担心。我看着你呢。】
　　DA40驾驶舱内，发动机已经爆发，一切准备就绪。
　　柳青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到了高野的耳麦里。
　　【DA40，申请滑出。】
　　【DA40，A跑道口等待。】
　　【A跑道口等待，DA40。】
　　飞机推出开车，沿着跑道滑行。
　　【DA40，沿A进08左跑道。】
　　【沿A进08左。】
　　【DA40，塔台，地面静风，跑道08左，可以起飞。】
　　飞机自08左跑道抬轮，一飞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