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安》昌茗晚

3、婚约

　　先前去通报的小厮见自家少爷不在，就又匆匆忙忙的去找了沈夫人。

　　沈夫人此时正在正厅里同几个好友话家常，看到小厮慌乱的样子，眉头紧皱，面色不悦，“何事这般慌慌张张？”

　　那小厮先是看了沈夫人一眼，又看了看在一旁坐着的几位夫人，眼神有些闪躲。
　　沈夫人笑了笑对那几位夫人说道：“今日的茶吃得差不多了，那我们改日再约。”
　　那几人见状相视一笑，说了句：“那就先告辞了。”

　　不一会儿，房间里就只剩下沈夫人和几个丫鬟婆子，“说吧，有什么事。”
　　那小厮将手中的玉佩递给沈夫人说道：“门外有一姑娘，说是与少爷定过亲，让我进来通报一声。”

　　沈夫人接过玉佩，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对身边的人说：“老爷在世时确实有提过曾为客卿订过一门亲，对方是慕府嫡女，不过这门亲事本来就是两家人的口头之约，后来听说慕府被满门抄斩，这门亲事也就不了了之了，门外那姑娘当真是慕家姑娘，她不应该早就死了才对吗？”

　　那小厮听了沈夫人的话并未多言，沈夫人接着又说道：“曾经的慕府与我们沈府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只是如今慕家就只剩下她一个孤女，倒是高攀了我沈家。”
　　“那……”小厮犹豫地开口问道，“夫人觉得该如何处理？”
　　“先找个借口将她打发了，记住，此事不可声张。”
　　“是。”
　　那小厮听了沈夫人的话连忙告退。

　　“夫人，我们就这样将那姑娘打发走了，少爷回来了，该如何说呢？”沈夫人的丫鬟石竹说道。

　　“怎么说？确实，这事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瞒下来的，他早晚都会知道的。按理说我不是他的生母，进门时他也已经不小了，于他也没有养育的恩情，他的亲事我本不该过问太多，可我毕竟也顶着沈家夫人的名头，怎么说都应该替沈家，替他着想的。”

　　石竹听了沈夫人的话说道：“夫人说的哪里话，虽说您并不是少爷的生母，可您对少爷的好我们也都看在眼里，这么多年，沈家的大事小事全靠您张罗，您的话自是有一定分量，少爷对您，也是十分敬重呢？”

　　“是吗？”沈夫人看着石竹笑着反问道。
　　“那是当然。”石竹肯定地回答道。
　　虽然看起来是如此，可沈夫人知道，沈客卿对自己的那份敬重，大概是带着七分无关紧要的。沈家的事虽然看着都是由自己做主，可是若是真遇到了什么大事，背后拿主意的还是沈客卿。

　　自从沈客卿的父亲去世后，沈府的荣辱都系在了沈客卿一人身上，幸得沈客卿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就进了翰林院，才使得沈府保有从前的光辉荣耀。

　　就在慕颜和贺洵安相顾无言的时候，那小厮出来了，看到站在慕颜身边的贺洵安先是一愣，然后才开口说道：“慕姑娘，我家少爷不在，这事实在不好拿主意，若是姑娘愿意的话，还请姑娘先自行找一落脚之处，等我家公子回来了再做商议？”

　　慕颜一时没有回答，倒是在一旁的贺洵安像是看出些什么，未等慕颜说些什么，贺洵安先开了口：“客卿这次出门是有要事在身，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短则几天，长则半月有余，她一个姑娘家在这里举目无亲，人生地不熟，日子久了，怕是连住客栈的钱都拿不出来。”
　　“这—”
　　那小厮听了贺洵安的话不知说什么才好，一方面觉得贺小将军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毕竟是夫人的意思，自己也是不能违背的。

　　就在他有些纠结的时候贺洵安又开了口：“我与慕姑娘是旧交，算来慕姑娘也是家母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未见，母亲常常记挂着，既然你拿不定主意，不如让慕姑娘跟我一道回去？”

　　“可慕姑娘毕竟与我家少爷有婚约在身，若是就这么跟贺小将军走了，此举怕是不太妥当呀！”
　　此话一出，贺洵安猛地一震，像是没有听清刚才的话，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你说慕姑娘与沈客卿有婚约？”虽然话是对那小厮说的，可目光却是直直地盯着慕颜。
　　“是。”

　　那小厮一时弄不清贺洵安听了慕姑娘与自家少爷有婚约为何这么大反应，就连慕颜也有些不明所以。
　　过了一会儿后，贺洵安似乎也觉得自己此举有些失态，忙将情绪掩了下来说道：“从前未曾听过，所以一时有些吃惊。”
　　这话说的并不圆满，但是听者也都没有深究的意思。

　　于是贺洵安将目光移到慕颜脸上，看了一会儿后对那小厮说：“慕姑娘的家就在京城，与我一道离开也有个照应，若你家少爷回来了，可以再去京城将慕姑娘接回来，顺道拜访一二。”

　　既然贺洵安都这样说了，那小厮自然也不好多加反驳，于是看向了慕颜，虽说贺洵安的一番话有理有据，可毕竟是慕颜自己的事情，做何决定，是由她说了算的。

　　“那我就先在附近找一家客栈，劳烦你家少爷回来的时候派人来通知我一声。”
　　那小厮点了点头，又交代了一些事就转身离开了。

　　慕颜也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就离开了，只留下贺洵安站在原地，看着慕颜离开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慕颜走出很长一段距离，贺洵安才跟了上去。慕颜以为贺洵安在她离开后也会离开，所以对于贺洵安会追上来这一举动完全没有料到，在自己的手腕被抓住时，先是一惊，接着便是本能地挣扎，直到手腕处传来一阵疼痛，慕颜才将动作放缓转而去看抓住自己手腕的人，在看到是贺洵安的时候，原本的惊恐变作了愤怒：“贺洵安，你干什么？”

　　“跟我回去。”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回去。”
　　“跟我回去。”贺洵安像是没有听到慕颜的话一样，再一次开口说道。
　　“贺洵安，你明知我已经没有家了，回去又有什么意义呢？”慕颜提高了声音，像是要将自己心中的那份委屈一道喊出来一样。

　　贺洵安想到慕家的事，又想到刚才那小厮的话，心中五味杂陈，“所以呢，你要回沈家，去做沈家的少奶奶是吗？”
　　“是又如何。”
　　“为何从前从未听说过你与沈客卿定亲之事？”
　　“我与谁定亲那是我的事情，与你又有什么关系，我说也好，不说也罢，到底是我的家事，不牢贺小将军挂念。”

　　趁贺洵安失神的空当，慕颜将自己的手腕抽了出来，也不管他现在作何想法，径直从他身边走开。

　　“就算有婚约又如何，你当真以为这样你就能如愿成为沈家的少奶奶吗？”

　　慕颜刚抬起的脚闻言顿住，“我与沈客卿的婚事是当年他父亲同我父亲定下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纵使我家道中落，也没有他们反悔的道理，更何况，沈家向来守诺，所以我入沈府之事不用你操心。”

　　守诺？若是守诺又为何会让你这么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独自寻找落脚之处，诺大的沈府难道就找不出一间房来供你落脚？贺洵安这样想着，到底是没有开口，只是看着慕颜认真地问了句：“今天你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跟我走了，是吗？”

　　“是。”慕颜看着贺洵安，同样认真地回答道。

　　贺洵安将自己身上的银钱都给了慕颜，然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就离开了，慕颜看着手中的钱，又看了看贺洵安离开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将银钱收好，继续朝前走寻找居住的客栈。

　　贺洵安说的对，自己身上确实没有太多的银钱，这笔钱对现在的自己来说确实很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