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第十五章 合欢 ...
-
第十五章的章节名叫做《合欢》,合欢花的合欢,总字数为15437字。大家都看到这里了,应该相当熟悉我的行为模式了,这章也是踏踏实实调研、详详细细描写。我料想是不可能过审的,只好在这里做一个简单说明,等到哪天我的小说被公认是“包含有色情内容的有艺术价值的文学、艺术作品”了,我再发出来。
本章主要情节讲了金击子百事缠身之后头疾又发作了,而且更加严重,大概是脑胶质瘤。卜聪明告诉钟成缘,金击子没多久活头了,建议他进行一些非常规治疗。钟成缘下了很大的决心,采用大分子蛋白药物给金击子上了双保险。
这章你们看不到还挺麻烦的,因为埋了几个伏笔,第28-29章的时候好用来刀你们,其中有几个比较重要的伏笔——
1、卜聪明的一些胡言乱语:
钟成缘才与镈钟一起到了金击子的正房前,就见卜聪明在前,金立子与金风露在后,一同从金击子屋里出来。
他见卜聪明背着破烂小药包儿,心里咯噔一下,暗想:“坏了,怕不是过于劳碌,他那病更重了。”
他走上前去,金立子见了他喜出望外,亲昵地上来挽住他的胳膊,“四哥哥来啦!”
卜聪明还是那副疯疯癫癫的老样子,“呦!人参果儿!”
钟成缘对金立子道:“哪有让师傅拿东西的道理?”
“哦!”金立子连忙把卜聪明的药包抢过来自己抱着。
钟成缘又问:“最近背了几页书?”
金立子撒娇似的说:“何止是几页书,是几十页书。”
钟成缘听后很是高兴,“嚯,能耐愈发的大啦!——咦?怎么了?怎么看着不大高兴?”
金立子耷拉着眉毛答:“今儿还有二十页没背,不能跟四哥哥说说话聊聊天。”
他算是钟成缘看着长大的,钟成缘对他自然爱怜有甚,道:“我往后常来,不差今天,功课要紧,快去快去,背完早早睡觉。”
金立子虽然不情不愿还是乖乖地点点头。
钟成缘陪他到东厢房去,忍不住问:“你哥哥怎么了?怎么睡得这么早?”
金立子皱起眉道:“本来不知道因为什么,我哥那头疼病已经好了大半,但自从他领了官职,每天从早到晚忙得昏天黑地,那病就又卷土重来了,而且好像比先前还重些,连师傅也没法子了。”
卜聪明向钟成缘摊摊手,一副“你懂的”的神情。
钟成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金立子道:“你快去用功,我今晚住下,明天可是要抽考你的。”
金立子听他说今天留宿,心里高兴的不得了,立刻让金风露剪灯花,从满满当当的书架上抽出一本来,聚精会神地背起来。
钟成缘道:“我去看看你哥哥。”
说罢偷偷一拉卜聪明的衣袖,压低声音道:“我跟你问句话。”
两人一起出了门,出了东厢房,进了卜聪明住着的西厢房,吩咐镈钟在门口守着。
还不待钟成缘开口,卜聪明就率先发问:“哎,人参果儿,你别瞒我,两个月前那金家小子的病怎么突然这么轻了,是不是你捣鬼?”
钟成缘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指指自己的口中,“那时我以为我们再也不来往了,念及他这么多年的情分,便想着不如给他除了病根。”
卜聪明抱起膀子来,“我就说嘛,什么东西这么灵,以为是我师傅下山了呢,果然是你。”
钟成缘问:“大聪明,他那病怎么又厉害了?照理说不应该啊。”
卜聪明耸耸肩道:“病势沉重呗,你那灵丹妙药也扳不过来。”
钟成缘立刻捶胸顿足地道:“哎呀!都怨我,又想救他,又给他添病,这下可怎么是好?!”
卜聪明捋捋他后背,“哎呀,别着急上火嘛,顺顺气儿,顺顺气儿——”
“大聪明,他这样难受是难受了点儿,于性命有没有妨碍?”
“我看他没多久活头了。”
钟成缘大惊失色,“啊?这么严重?”
“屁事儿只会越来越多,他只会越来越操心,他不会转好,只会更糟。”
钟成缘懊悔不已,心想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当时还不如一刀两断了好。
卜聪明饶有趣味地看着他的表情,觉得很好玩儿,问:“你当真想救他?”
“千真万真!”
“不是我下流哈,”卜聪明往下边儿看看,“你不是还有更猛的药么,给他用上试试,兴许能成。”
钟成缘一时有些窘迫,难为情地道:“这得怎么用药?”
卜聪明道:“老办法,现采摘现用药呗。”
钟成缘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心中天人交战。
卜聪明忽然想到什么,推开窗户,朝着东厢房大呼小叫,“徒儿!提问!人参果怎么采摘?”
不一会儿,东厢房窗户也开了,传来:“遇金而落,遇木而枯,遇水而化,遇火而焦,遇土而入,要用金击子打下。”
“很好!很棒!继续背吧!”
钟成缘被这师徒俩弄得面红耳赤,一时语塞。
卜聪明道:“你等等。”
接着从满桌瓶瓶罐罐中扒拉了半天,捡出来个小空瓷盒儿,“嗬!忒!”吐了口吐唾沫在里面,又把袖子攥成个小条,伸进盒里擦了擦,对着烛火看看,“好着呢,锃光瓦亮!”
又抽出来个小勺儿,也如法炮制,对着光瞧瞧,“好着呢,干干净净!”
他走到靠着西墙的大木架边蹲蹲起起、上蹿下跳,拿了七八个药罐子,抱在怀里,用胳膊肘把桌上的东西一推,腾出来个小空,将怀里的罐子一股脑儿的都放在桌上。
钟成缘一头雾水地瞧着他用那个“干干净净”的小勺儿这个里头挖一点儿,那个里头抠一点儿,在那个“锃光瓦亮”的小盒儿里调配出来一坨白乎乎的东西。
他沾了一点在食指上,用大拇指捻开,两根手指捻捻试了试,又对着光看看,这才把那坨东西用勺儿抹平,合上盖儿,递给钟成缘,“喏。”
“这是什么?”钟成缘在人间待了这些时日,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隐约可以猜到。
卜聪明一拍胸脯,“有了我这个妙药,来头大象都能塞你□□儿里!”
他这话实在是又直白又粗鄙,还好像是在说一件极普通的事情,钟成缘一时又羞又惊,一把将窗户关上,连连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说着就要往外走,又被卜聪明拉住,非要往他手里塞,他就不断地给他推回去,“就算是现采摘现用药也无需这一步。”
卜聪明道:“这人间有许多开弓没有回头箭的事情,到时候别光着屁股来找我。”
钟成缘一把捂住他的嘴,“好好好,我收下了,好兄弟你别再说了。”
卜聪明像大夫嘱咐病人一般道:“每次只需一指甲盖儿那么大,均匀涂抹,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复诊,除了初一十五,我每天都坐诊的。”
钟成缘哭笑不得,“多谢多谢!”
卜聪明拍打拍打手,“好嘞,我要去给我的爱徒讲书了,今天讲药理,你要旁听吗?”
钟成缘今天上学可算是上够了,连连摆手。
卜聪明溜溜达达地出去了,如同无事发生一般。
钟成缘见东厢房的灯又更亮了些,窗纱上映出卜聪明与金立子的剪影,他思虑再三,最终还是将那小盒子收在怀中,从鼻子里长出了一口气。
想那《西游记》中,白龙马过水撒尿,水中游鱼食了成龙;过山撒尿,山中草头得味,变作灵芝,仙僮采去长寿。它随唐僧取经路上连尿都不可轻易抛却,自己又怎能在此尘俗之处轻易抛却呢?
2、他们在身体交流的同时进行了一些精神交流,解决以往留下的一些问题,二人对月盟誓:
金击子晃晃手里的小瓷盒,问道:“果儿,你当真要与我做到那步?”
钟成缘忽然想到卜聪明的话,“开弓没有回头箭。”
金击子道:“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钟成缘见他顾虑重重的模样,“你怕什么?是会把我弄死吗?我虽然不济,但是弄不死的。”
自从他怪病一场,不多时又要去打仗,金击子最怕他提什么死啊活啊,“呸呸呸!”
钟成缘见他忌讳,也笑着呸了几声。
“倒也不至于那么严重,我只怕伤着你。”
钟成缘见他忍的辛苦,却又千般为他着想,因而犹豫不决、举棋不定,道:“倘若是别人,那倒真有可能伤着我,但是哥哥你——却万万不会。再说了,东西厢房里不是就有俩神医么?”
金击子挑起眉毛,“嗯?别人?哪个别人?”
钟成缘哈哈大笑,道:“以前没有别人,往后也不会有别人。”
金击子心中大喜,握住他的手道:“此话当真?”
“先别问我真不真,倒是你——”
金击子面露惭愧,半跪起来,正色道:“果儿,我什么都不瞒你,我心里眼里从来都只有你,先前只因笃信你我难成眷属,情思郁郁时常放任沉沦,向……平康(代指声色场所)走马,在章台(代指声色场所)混迹,有些个露水情缘,现在想来分外后悔,或打或罚,都听你发落!我金击子半生浪荡,如今全都改过了!反正我现在也不需往来应酬了,再不贪恋闲花野草,绝不在外倚翠偎红。”
钟成缘见他一片赤诚,但又想到自己不久便要一去不回,将他这山盟海誓负却,使他这腔真情落空,油然生出一股悲愤之情来,真是造化弄人,为什么有情之人非得备受这般熬煎?
金击子起誓道:“若是有朝一日我有违此——”
钟成缘一把握住他的手,“哥哥!不要起誓!”
“怎么?你信不过我?”
“不不不!”
金击子见他如此,更要正儿八经立个誓,一把撩开帐子,赤脚下了床,左右看看,只见窗外一轮圆月,噗通一声面月而跪。
钟成缘听见他膝盖砸得砰的一声响,“哎呀,你怎么跪得这么实在。”
金击子回头看着他,抬手指指天心明月,铁铮铮地道:“我金击子对月盟誓,此生若负了你,甘愿断送前程!”
钟成缘听他拿前程发誓,心中一动,也下床来,和他并排跪下,想想自己已没了前程,只剩这具肉身,起誓道:“我钟成缘若负了你,甘愿灰飞烟灭!”
金击子扶着他的小臂,“哎呀,你怎么立这么可怕的誓?”
钟成缘倚着他站起来,道:“难道你立的轻吗?”
3、卧房后面有许多株合欢树,钟成缘给金击子别了一朵:
一阵暖风从后窗吹来,朱窗未闭,罗幔半开,几簇合欢花便乘风偷偷潜入,钟成缘上了床往窗外探身望去,屋后种了十几棵合欢树,毛绒绒、粉嫩嫩的开了一院,如同粉色的浓雾一般遮天蔽月。
一朵落到钟成缘的头上,还有两朵落在钟成缘的背上,丝丝缕缕的教人痒得很。
金击子从背后抱住他,同他一起看外头的合欢花。
钟成缘含笑用二指捏起被上的一朵,打趣道:“合欢,合欢,来的正好,你叫合欢,我也要合欢,来,给新郎官儿都戴上红花。”
金击子笑意盈盈地朝他低下头,钟成缘反手将他鬓发抿在耳后,将花给他插在发间。
4、关于梦:
“哦对了!”钟成缘忽然惊叫一声。
“怎么了?”
“我有一阵不太记得什么,我没怪叫乱嚷吧?”
“我捂着你呢,立儿听不见的。”
“我都说什么了?”
金立子狡黠地笑笑,抱住他一句句的学。
钟成缘赶紧捂着耳朵,“你闭嘴!我不听!”
金击子咯咯地笑个不停,笑着笑着他忽然又患得患失起来。
钟成缘听他没动静了,问:“你在想什么?”
“乘秦凤,共翱翔,犹恐巫山还是梦乡。[1]”([1]《西楼记·楼会》)
钟成缘笑嘻嘻地趴到他胸口上,“你怎么又觉得是梦,哎,做梦是一种什么感觉?”
金击子疑惑地问:“你没做过梦?”
钟成缘改口道:“当然做梦,就是都忘了。”
“那是好事,你睡得好,自然不记得。”
“你睡不好?”
金击子忽然郁郁地叹了口气,“近来我头痛愈发沉重,照此发展,我怕是要比你先走一步,一旦无常,你该找个伴时就找个伴,不必顾及我,清明时节祭奠祭奠,缅怀缅怀,我只要知道我还有一段真情在人间,就足够了。”
“哥哥!你这是说什么话!呸呸呸!”
金击子赶紧呸呸呸,懊悔道:“哎呀!这春宵一刻,我说的什么丧气话,该打该打!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你我要长长久久的左右相伴、白头偕老!”
他拿着钟成缘的手往自己身上打了两下。
5、卜聪明教育有一点点恐同的金立子:
卜聪明见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道:“我知道你们山下一直都规矩多,你既然已经做了我杏林山的徒弟了,就必须放下这些成见,从此不可这也不能、那也不能,这也看不惯、那也看不惯。喜欢男人也是人,喜欢女人也是人,杀过人也不一定不是好人,没杀过人也不一定不是坏人,小病不一定是小病,大病不一定是大病,如果你成见过深,是不能行医的,长此以往,是要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