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惊鸿宴、盛世颜（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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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乾元宫的玄辰殿内。
“明明这一世她该完满的。为何那‘魏泽’却要娶别人？”玄圣子对空无一人的室内低声质问道，语气中带着隐隐的怒气。
忽然空中不知何处传来声音：“她若在庆阳城内好好待着，自然会和魏泽在一起。”那声音低笑：“是你要她来你身边，是你打乱了她的命数，与我何干？”
“我的时间不多了……”
“你还可以试试系无珠……”
……
“这世上真的有神吗？”
玄妙回到盛京后，没想到第一件要她上手主持的竟然是祭元节！
“为何这样问？”玄圣子看着手中的折子回道。
玄妙背对着玄圣子，靠在桌案上：“我又没见过神仙，自然要好奇他们到底存不存在。”
“呵……”玄圣子低笑一声：“你见得到鬼？”
玄妙：……
祭元节是为了祭祀去世之人的节日。不同于现世的清明节，这个节日主要是为了祭奠十年前抗击妖兽而牺牲的修道者的节日。祭元节本来只是修道界的节日，但是肖皇为了让所有人勿忘今日繁华盛世的来之不易，就让这个节日变成了举国上下的大事。渐渐地，祭元节就变成了所有人祭奠逝者的日子了。
传说那些在十年前牺牲的好些修行者在殉道后飞升成神了，所以在祭元节这一日会有盛大的通神祭祀——以求那些已经飞升成神的修道者们能够继续守护肖国的太平。
祭元节最重要的就是通神祭祀的祭舞。据说，若这祭舞跳得足够虔诚，便会引得上神一观，上神会满足他所挑中之人的一个心愿。
所以这一日，大家思念故去的人，也欢欣于神的眷顾。
祭元节是修道界的大事，所以一般都由十年前那场大战中击杀妖兽时出力最多的十大教派轮流举办——这次轮到的是乾元宫。
上一次的祭元节玄妙有幸参与过——是在空山上举行的。空山是肖国境内最高的山峰，这座山上灵气充沛，四季如春。空山的半山腰有终年不散的云雾——若站在山巅，满目云海，让人如登仙境。
空山派弟子最擅长的就是卜筮，派内弟子皆着祥云纹饰的浅蓝色道服。去年的通神祭祀，跳祭舞的是空山派最小的小师妹——只有八岁。她虽年少，却是天资不凡，六岁便能为人占卜吉凶，八岁便可为国夜观天象。
玄妙至今都还记得这小师妹跳祭舞的样子：额间的银色翎羽泛着光华，身上着绣着二十八星宿的淡蓝色长袍，她披散着发，如生长在山野的精灵一般——跳祭舞是不能束发的，因为头发是人周身灵气发散之处。
那小师妹跳舞之时，四时骤变——先是电闪雷鸣，后又雾开云散、日照金山。前往观礼的有修道者，也有山下的百姓，皆为之倾倒。
一曲舞罢，观礼之人皆跪地祈愿，场面甚是盛大——为此场面掩面长涕的人也是不少的。玄妙当时也祈愿了，她也想知道这祈愿到底灵不灵，但是她都忘了当时许了什么愿望了——只是同旁人一般激动，或许一时冲动许了什么“海清河晏”之类的愿望吧——真是虚头巴脑的，光用来感动自己了……
后来，这空山派的小师妹就成为了肖国有名的“圣女”……
“神官，你不能就这样让我来办祭元节吧？我要是搞砸了怎么办？”玄妙皱着眉犯难。
“宫中之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就你一个人了？”玄圣子合上手中的折子道。
玄妙见他放下了折子，忙跑到他身旁跪坐下：“我这可是第一次啊！”
“凡是都有第一次。”
“其它的都好说，就这祭舞我要找谁才能同空山派的圣女匹敌啊？”玄妙捂住了脸，声音闷闷地：“都怪你，手下的女弟子怎得这么少？看着都像是打架厉害的，没有看着像是跳舞厉害的……”
玄圣子抬手将捂着她脸的手拿了下来：“你不就可以？”
玄妙闻言看向玄圣子的眼睛，想看看他是不是在开玩笑：“你认真的吗？”
“我何时同你开过玩笑？”
“我不要！那么多人面前，太丢人了！”玄妙撒开玄圣子的手站起来。
玄妙在屋内来回走了一圈，然后站定道：“我们是不是可以找乾元宫外的人？”
“可以。”玄圣子点了下头：“但是首先得是修行者，其次得有一颗‘诚心’。”
玄妙打消了随便找个舞妓来应付的想法，随后又好奇地问道：“何为诚心？”
“敬天、敬地、敬道。”
“这三个不是一个意思吗？”玄妙假笑了一下，两边嘴角勾起，一双眼漠然地盯着他看。
玄圣子轻笑一声，然后给自己倒了杯茶：“天为圣人、为未来，地为逝者、为过去，道为规则、为谦卑。”
玄妙呆住，眨了眨眼：“这么复杂？去年那个八岁的空山派小师妹也懂这个？”
玄圣子未答话，指尖轻敲手中茶杯的杯壁。
玄妙略一沉思道：“要不我试试把那个空山派的小师妹请来？她去年跳过了，这次再跳一次不就行了？——我看她上次跳得挺好的。”
玄圣子微微点了点头：“你可以试试。”
“好！”玄妙走向桌案，猛地凑近玄圣子。紧接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了玄圣子手里的茶杯，然后抬头一口饮尽。
“我早就看不顺眼了——在手里握了这么久都没见你送进嘴了，急死我了！”她说完又将空杯子重新放回玄圣子的手中，后又伸手整了一下道袍下摆，走出门去。
玄圣子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又看了看手中的空杯，忍不住摇着头低首笑了。
……
“欢尘，你觉得我想的怎么样？”
“欢尘觉得您想的不怎么样……”欢尘听到于妙要去空山，一脸的不赞同。
“行，明天就让人把你赶出乾元宫——竟然敢反驳我。”玄妙开玩笑道。
“别别别，小神官你听我说。”欢尘连忙摆手道：“我这样都是为了您好阿！我们堂堂乾元宫哪点比空山派差了？若要被修道界知道我们连一个祭舞的人选都找不出，那岂不是就在说我乾元宫‘无人’？这不是要被修道界看了笑话吗？”
“没关系，我脸皮厚。”玄妙歪着头可爱一笑。
“神官……”欢尘闻言委屈巴巴地皱起了眉头。
玄妙忽然就有了一种“拖家带口”的沉重感……
玄妙一边思索着，一边看向眼前的欢尘。平时因为身边人都穿着相同的红色道袍，她还未发现，今日仔细一瞧却是觉得不得了：欢尘这人皮肤白皙，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扬着，眉毛若是修得细一些会少些肃杀之气。一张小脸、九头身，腿长腰细的，这不就是为了祭舞而生的？
“行吧，那就由你去跳祭舞。”玄妙笑着用手指刮了刮自己的下巴，满意地点点头。
“小神官！”
……
次日，玄妙一大早起床穿戴好后唤欢尘的名字。
只见欢尘一瘸一拐地走进门内。
玄妙奇怪地看着她道：“你这是怎了？”
“瘸……瘸了……”欢尘满带歉意地看着玄妙。
“嗯？你这般不愿守护乾元宫的荣誉吗？”玄妙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手握拳捶了胸口两下。
“怎会！”欢尘立马跺了一下脚站直了。
玄妙冷着脸看着她站直了的腿：“不瘸了？”
欢尘闻言跪下身去道：“小神官，这祭舞非你莫属。其实宫中弟子，包括大神官，都是希望你去的。”
“都说了不要动不动就跪我！”于妙赶紧把欢尘拉起来：“我去？”
“嗯。”欢尘站起身点了点头。
“人家空山圣女呼风唤雨的……”
“我们也可以！”
“人家空山圣女舞姿那么美……”
“我们陪着您练！”
“人家长得那么好看……”
“我们……”欢尘停顿了一下道：“我们可以开创新审美……”说完后赶忙抱住自己的头。
玄妙：“你还挺自觉的。”随后活动了一下筋骨道：“等下去灵泽殿，同司齐、司敏议论一下此事再说。”
……
等玄妙到了灵泽殿，果不其然，司齐和司敏都不同意她找宫外人来跳祭舞——尤其是空山圣女。最后一致结论是让玄妙去跳祭舞。
“你们真的不怕我出去丢人吗？”玄妙扶额说道。
“我们都相信您可以！”司敏为玄妙加油道。
“这事儿我还得细细地计划一番……”玄妙还在犹豫，她又道：“若是我跳舞，谁教我舞蹈呢？”
只见司齐从袖中拿出了一本画册，然后双手捧到玄妙的面前：“小神官，难为您了。”
“是挺难为的。”于妙接过画册，忽然觉得这小神官没有想象中那样好当……
接下来的日子里，司齐负责场地和通神祭祀的事宜。因为这次祭元节是在盛京，肖帝便下令此次祭元节要有游街的环节——即在祭舞前，舞者要从盛京的正门一路游街到祭祀台。所以此次的祭祀事宜还增添了一项为“保证皇宫的安全”。
作者有话说第38章 惊鸿宴、盛世颜（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