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二师姐（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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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妙之前就在李高的画中领略过北境的美，便想着反正二师姐未言明自己在哪里，那她就先带着阿妍去逛一逛，看一看这北境的山水。
于妙听小二哥说天水城往北走有一个很大的湖泊，叫‘北湖’，那里风景秀美，值得一去！于是她买了好些当地的美食，把自己和阿妍的手都占满了，往北面走去。
“哇——妙妙，这个好吃！”阿妍拿着热糍粑给于妙示意，她咬住糍粑，然后把糍粑拉的长长的，那里面裹着的黑芝麻还有花生粉的馅料就掉了出来。
“对对对！我也喜欢这个”于妙连忙道：“你试试这个！他们说这个叫洋芋粑粑。糍粑甜甜的，这个咸咸的，可以换着吃！”
“我刚路过的时候还看到有卖红色的藕，里面好像灌着糯米，不知道味道如何！”阿妍快乐得眼睛不停地眨呀眨。
于妙咬了一口洋芋粑粑：“明日我们再买来尝尝，今日着实买得有些多了。你先吃手里的米糕，不是说这个凉了就不好吃了吗？”
“对对对……”
于妙和阿妍迈着轻快的步伐，一边吃一边逛，终于走到了北湖边。只见湖面辽阔，水波碧透。天有些阴沉，因为夜里下过雨，所以湖面还笼罩着些水雾。
远处的山高低起伏，连绵不断，如同半面天幕将远处的天装点。因为经常住在平原之上，所以冷不丁看到远处的山将天空遮住了一半，竟觉得像是假的。
湖边可见一些垂钓的人，湖上有渡船，船上有歌声——好一派北境山水图！
“阿妍，我们去游船吧？”于妙拉住阿妍道。
“好呀好呀！”阿妍忙点头：“我还未见过如此美景，之前因为赶路都未在路上好好玩儿呢。”
于妙走在前头向湖边的渔船走去。小小的乌篷船上有一女子躺在船舱里歇息，她脸上盖着斗笠。
于妙轻声询问：“娘子？”
那人闻言将斗笠拿开，答了一声：“哎——小娘子是要渡船吗？”
于妙看清了那人的面庞——看着约有三十岁的样子，皮肤有些黑，衬的她牙齿很白，眼睛很大，说话间笑起来很漂亮。“是的，您能带我们二人在湖上游一圈吗？”
“好！请二位小娘子上船吧！”那人爽朗地答道。
阿妍闻言笑着提起裙边迈步到船上，然后招呼于妙赶紧上来。于妙坐在了阿妍的对面，阿妍想靠着于妙坐，刚起身就被船家制止了：“小娘子不可。这船小，你若是坐了过去，船的左右重量不稳，是很危险的。”
阿妍只好讪讪地坐了回去。于妙看她不好意思了，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无妨，你这次知道了不就行了？”
“两位是从南边来的吧？”那女子问道。
“正是。”于妙想着，怕是因为口音所以被认出来了。
船渐渐离开了岸边，于妙和阿妍谁也没说话，就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湖和远处的山。
飘飘忽忽间，看着水波周而复始地滑动，在一片水雾里，天地间仿若梦境。此地便如世界之中心，其余看不见的恍若不复存在。于妙感觉到自己心里一阵轻松，竟生出一种“人生不过如此”之感。
“惟湖上之清风，与山间之白日，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于妙循着记忆改了改词句，说出了口，觉得甚是符合此情此景。
阿妍闻句感叹道：“妙妙，你这句子说的真不错！我还以为你功课不好呢，你这是背着我偷偷学习了？”
“哈哈哈……哪有，这句子也不是我说的，是我背下的，只是觉得很符合此情此景。是吧？我也觉得作句之人颇有文采，我很喜欢。”
谈笑间，船就要靠岸了，于妙探头仔细看了看：这不像是刚刚上船的地方啊！
于妙犹豫地说道：“这位船家，我们是要原路返回的，您这是将我们带去了哪里呀？”
“小娘子莫急，等到了就知道了。”那女子笑着开口。于妙看着这女子不像是什么作奸犯科之人，但是说出来的话和做的事实在是奇怪。于妙打算静观，看这女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等到要靠岸时，于妙探出头愣了一下，她不大确定地赶紧唤阿妍：“你快出来看看！”
阿妍闻言便先上了岸，一见岸上之人，忙跑过去：“师姐！”
于妙也赶紧上岸走了过去，看着亲密拥抱的二人久久没有放开，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后刻意咳嗽了两声。
这时一身布衣，一副农妇模样的二师姐才放开阿妍，像是才看到于妙般：“你也来啦！”然后接着看向阿妍：“嗯，长高了，变漂亮了！”一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模样。
“师姐，你这偏心偏的，我现在就想回庆阳了。”于妙两个嘴角勾起，虚假的微笑着。刚开始看到二师姐一身粗衣，于妙还未敢认，但刚一听二师姐说话，这种熟悉感顿时让她放下心来。
“那你游回去吧！思思姐，我们回家吧！”二师姐也不搭理于妙，转身就招呼着刚才的船家一起走——原来她们是认识的，且很熟悉。
“好。”思思姐拴好船后走了过来，将二师姐耳边的碎发拂在耳后：“等了很久了？”
“哪会？才站在这儿你的船就开过来了。”二师姐柔声说道，随后手就被思思姐握在手心。此时二师姐走在中间，一边是阿妍，一边是思思姐。
于妙无法，只能翻个白眼默默地跟在后面——总不能真的游回去吧？
二师姐是出了名的毒舌，在山上的时候就是谁都怼，是个极不好惹的人物。一路上阿妍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于妙听了她们的对话才知道，这思思姐同二师姐是道侣，她早都算到于妙二人会来到湖边，便让思思姐等着于妙二人。
走了不远一会儿，她们来到了一个小院前——这小院虽然看着温馨，但却简陋。于妙扫了一眼，院子里面辟了一方地，上面种着些葱和韭菜。两间屋子一个灶房，还有一个草棚。院子周围是用土垒的墙，是很常见的农家样式。
于妙心里不住地嘀咕：这样骄傲的二师姐，这过的是个什么日子啊？二师姐人长得是极为美艳的，但是一身农妇的衣裳让她和于妙回忆里的二师姐着实出入太大。
在于妙心中，二师姐武艺很是不错，法术高强，年纪轻轻就下了山。在山上的她，一身灰色道袍、头发高高地束起，纵使未施粉黛也是极美的。若是这世上真有九天玄女，于妙猜想便就是二师姐的样子。
可此时的她，住的简陋，穿的也略显寒酸，于妙不懂二师姐下山传道怎么传到村子里面去了——这和于妙想象的二师姐的境况实在是相差甚远。她为何要来这儿吃这种苦呢？若是下山之后是这样，倒还不如在山上……
等进了屋子，其他人都坐下后，最后进来的于妙刚准备落座，二师姐的脚就将凳子挑开，于妙赶紧手扶地，二师姐的掌风便迎面呼来。
于妙刚打算伸腿，就听到二师姐一声：“你若敢打翻饭桌，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于妙只好竭力避让，胳膊狠狠地接了二师姐朝自己胸前的一脚。
二师姐见于妙被踹才笑着作罢：“是比小时候有些长进了。”
阿妍赶紧把二师姐挑到一旁的凳子给于妙放过去。于妙叹了口气后坐下了，她忽然就想起小时候被二师姐支配的不堪回首的过去。这么些年了，她都要忘了，这下全部都想起来了……
若说于妙能有今日大大咧咧的性子，那多半都和这二师姐有关。于妙天生实际上是一个有些多愁善感，喜欢悲春伤秋的人，总是看着有些悲观。后来就被二师姐教育的，把那些矫情全部都落在身后了——
于妙在前面看着落叶伤神，二师姐在背后问她烤红薯吃不吃，然后还吧唧嘴……
于妙在黄昏看着一日过的这样快，自己却啥都没做的难受时，二师姐在背后嗑着瓜子、看着话本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于妙和小师兄打架打输了，觉得自己再也打不过小师兄时，二师姐说：“哭得还挺有劲儿——去绕着山跑两圈！”于妙倒在地上不动，二师姐脱了脚上的鞋就朝着于妙来了——她是真的打！
……
所以于妙现在真的是什么话都不敢说，就默默地等着过几日回庆阳——这地方以后谁爱来谁来，她不想来了！她居然因为这么久没见二师姐，还会想她，想个屁！于妙心里憋气极了。
饭桌上于妙看到思思姐给二师姐夹菜，二师姐笑得甜甜的。于妙看着她难得一见的表情，心里五味杂陈——她从来和“甜”字可不挂钩！
“明夫子！”门外忽然传出一道稚嫩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二师姐（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