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二师姐（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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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师姐单字一个“明”，是在唤她。二师姐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等了会儿后手里提着一筐鸡蛋回来了。
阿妍惊讶地看着二师姐道：“师姐，这鸡蛋？”
二师姐笑着道：“是我的学生，给我送了一些鸡蛋。”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桌上的一碟糯米丸子换到于妙的面前。
于妙馋桌子那头的糯米丸子好久了，但因为那糯米丸子在思思姐和二师姐的面前，离她有些远，她便没好意思伸手。看到二师姐将自己面前的青椒肉丝拿走，正好让她可以吃糯米丸子了。
她夹了一个糯米丸子——涎水四溢，糯米丸子外的糖衣裹得刚刚好，果然好吃！
于妙用脚踢了踢阿妍，示意她多问些话，阿妍支吾了一下接着道：“师姐这些年都是在做夫子吗？那都教什么呀？还有你和思思姐什么时候结为道侣的？你们以什么为生啊？”
二师姐看了一眼于妙，低头笑了一声道：“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教书，因为都是些穷苦人家的孩子，所以没收什么钱。各家都有什么给什么——这不就是一筐鸡蛋吗？”
“至于赚钱，我有时候会去有需要的地方做一做法事，思思姐渡船和捞鱼也能赚些钱。”二师姐说到这里，便回头看了看身边的思思姐，眼里的柔情让于妙竟然有些羡慕——她们一定很相爱吧……
思思姐也热情地招呼于妙和阿妍道：“你们师姐知道你们要来，早早地就准备好要给你们做什么菜了。”
于妙闻言，愣了一下，然后看向桌面。于妙对吃什么其实是见怪不怪了，但经思思姐提点，于妙才仔细瞧了瞧：桌上三荤三素一汤，尽是她和阿妍喜欢的饭菜。这样的菜色，在二师姐家想来也是难得一有的。
思思姐像是看透了于妙的心思一般：“这是你们师姐亲自做的，味道不错吧？”
二师姐闻言脸有些红：“平日里都是你们思思姐在做饭，我这上手也没几日。想着你们大老远的来，也没什么能招待的——”她嗔怪地瞥了一眼思思姐：“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饭毕，于妙想要帮忙刷碗，思思姐拦住了她：“无事，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去院子里同你们师姐多说说话吧。”于妙只好去了院子里。
因为晴明山上没有养鸡，所以阿妍虽然见过锦鸡，却没有近距离地接触过。二师姐看阿妍好奇，便把窝里的三只鸡全放了出来。
那三只鸡在院子里乱跑，二师姐让她和鸡玩完之后把鸡捉回草棚。
阿妍捉鸡没有技巧，自是怎么都抓不住。看到于妙站在边上就叫她一起抓。于是院子里就看到三只鸡把两个小姑娘耍的团团转的场面——真是好久未有这样热闹了，二师姐歪着头、手叉腰站在屋檐下想……
……
第二日，日头好了些，二师姐便带着于妙二人游湖。她在小船上备好了香甜的米酒，还有一个小火炉。
她们四人便在湖上一边吃酒一边吃刚钓上来的鱼。
这米酒甜甜的很是让人贪心，于妙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后有些醉了，嘴上便有些把不住门，就红着脸问二师姐：“师姐，你不觉得这样的日子苦吗？你不想自立道观吗？你……这样真的开心吗？”
“过自己喜欢的日子，怎么会觉得苦呢？”二师姐用手撑着坐席，看着坐在船头钓鱼的思思姐：“我初来此地时，去隔壁村子除妖，认识了那个村子里的人。”
“当时村里有一个老婆婆知道我是从南方来的，便同她孙子一起找到我，想让我写一封信给她远在南方的女儿。我很好奇为什么这老婆婆不找村子里其他的人。她告诉我，村子里的人基本都不识字，或只认识几个字。有些学问的都是要离开村子的，并以离开村子为荣。”
二师姐饮下一杯酒，换了个姿势继续道：“我在写信的时候，那个老婆婆的孙子在旁很认真地看着我写字。他在我写完后问我，是否可以教他写字——他家没有钱财去请外面的夫子。”
“就在我们‘读圣人之书，思索圣人之言’的时候，有些人却连最基本的字都不认识啊——于是我便答应了那个孩子教他识字。自我教字开始，我的学生从一个人变成五个，再到十个、二十个……现在我已经教了有快百人了。”
“我发觉，看到孩子们获得学问的喜悦，比所谓‘斩妖除魔’的大事更让我快乐。这世上有你们、有很多人都可以斩妖除魔，却难得一个让这些孩子识字的夫子——我就愿意做这样的一个人。”
于妙听着这些话，忽然觉得眼前人虽着布衣，却闪闪发亮，任什么也无法阻挡她的光华。
阿妍抿了抿嘴角，举起一杯酒向二师姐道：“恭喜二师姐找到了自己的道！”说罢喝了下去，酒入喉后她又倒了一杯道：“妍愿师姐得尝所愿！若有需要，师姐必要来寻我们！”
二师姐在阿妍端着酒杯的等待中笑了一下，随后也端起酒杯和阿妍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那师姐先在这里谢谢你啦！”
于妙看着思思姐离她们还有些距离，便靠近了二师姐，皱着眉头问道：“师姐怎会找一个普通人当道侣呢？要知道往后的岁月里你的容颜不变，她却会变老。你寿元要比她长得多——失去她的岁月你要如何熬？”
二师姐眼带笑意道：“在选择如何过这一生上，我可比你勇敢多了——想那么多干嘛呢？我为何就能确定我能活得久呢？难不成我是不死之身吗？还有，你是否觉得这一生就只能爱一人呢？”
“那自然一生只能爱一人！”
“真正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是极其幸运的，大部分都无法做到这样。而你这样的想法会让你在遇到喜欢的人时踌躇和犹豫，而在踌躇和犹豫中，你就会错过。”
二师姐看了看船头的身影道：“你怕错，我却是不怕。爱便爱了，想在一起就想尽一切办法的在一起。我和思思一同说过：若有一日我们有一人变心了，或不在了，另一个人都要好好地活下去——并且要好好地活着！”
于妙闻言一时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弯：在一起时还可以同道侣说未来不在一起的事情吗？不会影响感情吗？还有，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对吗？
若是对的人，怎么会错过呢？
“这次钓上了一条大鱼呢！”忽然一道声音打断了于妙。思思姐走过来邀功似地将手里的鱼篓展示给二师姐看。二师姐果然很配合地道：“思思姐真厉害！这条鱼我们拿回去做醋鱼吃吧！”
又吃鱼？于妙看到手里的鱼，忽然有些意兴阑珊。湖上的风徐徐的吹来，不冷不热，她看到阿妍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夜里，二师姐与于妙二人睡在一起。
于妙听到阿妍偷偷地问二师姐，她和思思姐是如何走在一起的。听罢，于妙没想到原来思思姐这个船夫，之前竟然是个当官的。
二师姐告诉阿妍，思思姐入朝为官后，发觉为官之道在于“周旋”和“拖”，每日写的都是些无用的东西，除了每月的俸银，便再无可取之处。于是她便对做官失去了兴趣，回到老家来当船夫了。
于妙之前看到屋子里的书还好奇呢，以为是二师姐的，现在想来是思思姐的——思思姐竟然没有读书人的架子和酸腐气，于妙还道读书人都是清高、时刻端着的人呢。
当时二师姐追妖兽追到了天水城，好不容易追到湖边杀了妖兽，天降大雨。思思姐在湖边见到二师姐没有伞，便邀她上船在雨篷下躲一躲。雨下了很久，她们就在船上聊了很久。后来思思姐知道二师姐来到天水城还没有去处，便提出让她先在自己家住一晚。
后来，思思姐就引狼入室了。原是二师姐一见到她便一见倾心，与她交谈又发觉这人谈吐不凡，与她相谈甚欢。跟思思姐回了家之后，没多久就把思思姐拿下了……
于妙内心点评：见色起意，故事俗套！真俗！她转过身去不再听二师姐和阿妍的对话，闭上眼睡了过去……
第三日，于妙和阿妍便要离开了，她们未让还要教课的二师姐相送，两人悠哉游哉的往天水城城门的方向走去。
“妙妙，下次我们什么时候来啊？”阿妍问道。
“要来你来，我挤在你们三个人中间，真的是打扰你们一家三口了。”于妙没好气的答道。
“怎会？”阿妍惊讶地道：“你未发现，虽然你比我年纪小，但是你与二师姐相处的却很像是姐妹，而她就像是把我当成孩子一般。”
“二师姐从小就给我说，让我学学你，胆子大一些，别畏畏缩缩的。她总是夸你聪明、有悟性，是很厉害的人呢！”
“她怎么不在我面前夸我？”于妙面无表情地道：“非得在你那儿做好人。”脚上却是用力夹了一下马肚。马儿跑了起来，将阿妍落在身后——这时于妙才悄悄地勾起了嘴角，面颊的酒窝若隐若现。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二师姐（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