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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第 9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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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镜成亲建彰帝批了他七日休沐,今日便正式上早朝了。
石榴迷迷瞪瞪的起来伺候他,想做一回贤妻良母,可昨夜两人闹得太狠了,腿都在打哆嗦,强撑着身子给他穿了里衣,实在顶不住又昏倒在床上睡过去了。
凌镜替她掖好被角,才去上朝,还叮嘱丁嬷嬷莫要叫她。
今天的朝堂也是热闹,凌镜也是赶趟了。
关于青沅县主的封赏,众臣已经议得差不多了,封个有食邑封地的郡主,再就是金银珠宝衣衫罗袜等。
建彰帝还给了殊荣,叫记玉蝶,正儿八经的是皇家女了,还没对外说。
这些事礼部着手在准备,就是等着凌镜上朝叫他亲自听一听。
没想到凌镜一来就上了折子,替妻子求个工部司农的位置,且理由深明大义,只说臣妻只想好好为百姓做事,不求名利财富,作为丈夫自然是要支持,有个司农的官位日后行事也更名正言顺。
这可把朝堂点燃了,大半官员都无法接受,只说女子如何能为官?
说这样话的人都叫广乘逸堵了回去。
“说这话也不怕闪着腰,凌夫人做的事你们哪个能做出来?可见不是底下多长了一寸就有用的。”
他这话又犀利又直白,一众顽固老臣叫他呛得面红耳赤的。
广乘逸于神仙膏一事立了大功,如今叫封了正经的官职,做了兵部员外郎,五品的实职。
上朝很少发言,还是和以前一样做个吉祥物,不过一旦发言,那必然是怼死人不偿命,还不曾有人能在嘴皮上赢过他。
以青沅县主为女子做为挡箭牌的无一不败下阵来。
以广乘逸为代表的青年官员支持的是唯才就用,以翰林院那帮老古板为代表的捏死女子这一点,最后都看向建彰帝,等着他判。
朝堂上几乎天天有争辩,建彰帝常是隔着珠帘看戏,需要他定夺了再出来说两句,一般不参与。
“皇上臣有一计。”
陈柏年向来少掺和朝堂上的争吵,他官职又在那里摆着,众人都愿意给他一个面子。
“爱卿且说无妨。”
陈柏年作了一揖朝凌镜等人所在的方向道:“如世子所言,千百年都未必出得了青沅县主那样的人才,其胸襟更是令人敬佩,的确该用。”
这厢说完了,又转头对翰林院众人道:“同僚们不认同的根源不在于青沅县主是否为女子,而是公正,诸位从启蒙到进士及第再到今天的位置,其中之艰辛难与外人道矣,若真就这么给个官位出去,不说同僚们,只怕明年要下场的举子们心中也不大服气……”
直说得老顽固们连连点头。
陈柏年最后转向建彰帝道:“皇上不若特准青沅县主明年与众举子一道下场科考,不过县主毕竟不是正经读书出身,评判上可松些,届时看了结果再做定论,也好堵悠悠众口,如何?”
广乘逸不买账。
“虚伪,天下人饱读诗书的多了去了,也不见得有几人能把肚子里的墨水拿出来用,何为公正,你用功了但没甚用,旁人一般用功便能有大用,只能说是旁人有天赋你没天赋,哪里就是不公正了?”
陈柏年叫他骂了一句虚伪,这些年还没人敢在朝堂上指着他鼻子骂的,现在叫一个小辈骑到头上,气得脸都白了。
“你……”
广乘逸一脸鄙夷,陈柏年也是领教了他的口舌,便将炮火推向始作俑者。
“凌都督,你来说说吧,此事是你提起,怎的反是镇北王世子在着急。”
陈柏年这话中的意思可大可小,凌镜只淡淡回了句,“我上朝前花了二两银子请世子爷做我的嘴替。”
广乘逸嘴利,凌镜嘴损,陆川憋笑都要憋出病来了。
就是建彰帝也差点忍不住,凌镜向来沉默寡言,少有堵人话的时候。
就在陈柏年气到头冒烟的时候,凌镜又给他递了梯子,“皇上,臣觉得陈大人的主意也不失为中庸之道,可用之。”
建彰帝压了压笑意,道:“嗯,既如此,便这么办吧。”
皇帝发话,此事便盖棺定论了。
内阁便提起第二项议程。
戎狄巴特萨仁与王兄争位,请求大齐出兵帮忙,明言他日若是他巴特萨仁做大可汗,必与大齐重修友邻。
为这事朝臣们又吵了起来,支持出兵的说的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不支持出兵的则是怕养成白眼狼。
毕竟戎狄是有前科的,当初巴特萨仁的祖父便是这般,利用大齐的帮助夺了大可汗之位,没两年便转头打大齐。
这会儿没有工部什么事,工部尚书便摸到凌镜身边说起方才的事。
工部尚书指了指头上的乌纱帽,十分诚恳道:“凌都督,不瞒你说,我们工部是千盼万盼县主能来,莫说司农,便是要我头上这顶乌纱帽我都舍得。”
他说这话倒也没有夸大,民以食为天,那些个老家伙高居庙堂,或许不大清楚青沅县主如今在民间的影响力,可他工部可清楚得很。
凌镜叹了一声,道:“臣妻原想着与工部的同僚们一道研究下其他作物,既然高粱可如此高产,想来稻、黍、稷、麦、菽等作物不日也能研究出来,若能成功,只怕这史书又要多写几页了,不过现下要参加科考,只怕短时间内无法做此事了,可惜了……”
工部尚书惊道:“竟是这样!”
立时在心底盘算起来,工部在六部中历来地位最低,他兢兢业业一辈子也没有什么太大功绩。
这若是青沅县主入了他们工部,日后史书上写的是他工部的司农某某,再如何也会赞他这个尚书一句管理有方,岂不是能万古流芳?
工部尚书越想越火热,山羊胡一抖一抖的,忙辞了凌镜去找正在算账的户部尚书说小话。
一趟早朝下来,竟是辩吵,青沅县主要做官的事也随着建彰帝一声“退朝”而散到京都各处。
丁嬷嬷看着书案前埋头算账的主子,踌躇着要不要进去再与仔细她讲讲《女则》《女诫》。
向来都是男主外女主内,作他人妇当居家理家相夫教子,哪有女子去做官的,这简直是离经叛道。
在丁嬷嬷看来,这对小夫妻就是在胡闹,若女子都当官去了,这内宅和香火延续谁来做?
县主应该去求皇上收回成命才对。
京都中大多数妇人闻得此消息都和丁嬷嬷一样的想法。
她们自小便是读的《女则》、《女训》、《女诫》,用三纲五常约束自己,莫说做官,便是出去抛头露面都不行。
丁嬷嬷越想越觉得不行,忙回屋将《女则》等书翻出来,预备拿给自家县主读两遍,摆正心思。
石榴正在算账,全然不知丁嬷嬷心思,这件事她是跟凌镜商量过的,做了好多预设结果,只没想到人家要她去科考。
现在十一月了,离春闱不过三个来月时间,她可没有正经学过科举的东西,凌镜自然也知道。
他既敢替她应下,那必然是有准备,她一收到消息便急忙忙把账算好,再抽空去玉馐楼指点一二,便闭关温书,早点做准备。
吴氏和凌诏反而不同旁人,觉得自家弟妹合该是干大事的人,一起翻出来好多凌诏的书,叫婆子抬过来。
凌诏明年也下场科考,只他过去十几年都不曾放弃过,当年凌家唯一保下的便是几代人积累的书籍,都叫凌诏读了。
说句自负的话,便是从今日起不再看书,凌诏觉得自己也能过。
一是凭自己的天赋,二是凭自己十几年的沉淀。
故而他将好些有用的书都拿给了弟妹,叫她应急。
“你大哥说叫你先将这些通读一番,有不懂的再让二弟带你过去问他。”
石榴看着吴氏带过来的三筐书,咽了咽口水道:“大嫂,这么些,日夜不合眼我也看不完。”
这时樱桃来报:“县主,舅爷来了。”
舅爷便是石大器,带着两个小厮来回搬了三趟,又是三箱书。
石大器明年也下场考试,这些书大多是他借来的,小部分是他的,送书来的意思和凌诏一样。
接着是显国公府,王氏将早年朱书濯科考用的书都翻了出来打发人送来。
再有便是曹太太,也送了一箱来。
曹家一门一状元一榜眼,曹太太的大儿子前头连中间了两元,若是明年得了状元郎,那便是三元及第。
曹家可以说是科考世家,外头不知多少人求曹家的书,曹太太肯送一箱来,那是过命的交情了。
夜里凌镜回来,也叫这一箱箱的书给惊着了。
石榴哀怨的看着他道:“你做的好事。”
“沅沅受累了,科考一事只需尽力而为,我与皇上说定了,今年的策论便由沅沅出题。”
石榴要做官这事儿,凌镜是前一天晚上与建彰帝通了气的,一开始建彰帝也是犹豫的,后来凌镜拿石榴的实力说服了他。
便是今日在朝堂上与工部尚书说的那些话,提前与建彰帝说了一回。
粮食是根本,没有一个帝王能拒绝,不过一个官职,人家大梁还有位女将军呢,大齐有位女官又如何?
至于让她出题一事,也是凌镜下朝后才去找建彰帝商量的。
建彰帝一时间玩心大起,加上前阵子密报说这一代的子弟们多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做了官也难体察民情,正好青沅县主擅长这块,叫她出个相关的治一治。
这一下子从考生变成出题官,石榴顿时来了精神,追着问道:“果真吗?我出什么题都可以吗?”
凌镜摇摇头,“皇上只说现在的子弟们皆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叫沅沅出个题治一治他们。”
“好说,这我擅长!”
石榴原打算就窝在房里认真准备科考,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却被凌祖父逼得挪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