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瞳》微小二三

4、第 4 章

　　秦以宁小时候是享受过几天富贵日子的，但太短暂，她已经记不清了。刚上初中，她的屑爹就跑了，她一个人茫然彷徨，在诸多亲戚间辗转，受尽白眼。
　　考上大学后，唯一疼她的外婆病逝，亲戚们也甩手不干。秦以宁有自己的想法，就算一个人也要上学，办了贷款后，到处打工，给自己赚生活费。
　　后来把精力放回到学习上后，钱不够了就到处借，零零散散的，几年下来，也积累了不小的数目。
　　罗闻礼这一出，居然误打误撞解了她的窘境。
　　秦以宁确实难以忍住诱惑，只是还没敢用，先和罗闻礼吃了顿饭，搞清楚他的目的再说。
　　环境高雅的法式餐厅里，秦以宁察言观色，暗中观察他人的用餐礼仪，有样学样，一顿饭下来也应付得轻松。
　　罗闻礼很有家教，礼仪到位，话说得也委婉，秦以宁听着，明白了他的意思，大概就是让她当个把月的假女友，可以帮他应付些场合。
　　罗闻礼准备齐全，甚至掏出了一份合同，道：“你不要担心，就当是另类点的短期兼职了。”
　　秦以宁：“……”
　　挺好的，正合她意。
　　就这样，再三确认不会有其它不合适的要求后，秦以宁莫名其妙得到了人生第一桶金。
　　同时心里疑惑更深了。
　　按这人的条件，只要他想，不说女友，男的也能上来一卡车，他到底是抽了什么风玩这么一出？她真和那前女友那么像？
　　秦以宁是艺高人胆大，主要是穷太久了，真要当替身就替身吧，反正她又不在乎。
　　之后，罗闻礼带着她去了趟商场，说是购置装备，几天后有个宴会需要她陪同。
　　买了衣服后又去化妆做发型，站在镜子前，秦以宁脑中莫名浮出那句——“端木，他带我去了美特斯邦威……”
　　当然，现在的审美和造型强多了。
　　镜子前，女生及肩的微卷短发带着些凌乱随意感，浅绿色的长裙将身材衬得更加苗条，妆容甜美，与她平时的清淡坚韧风完全相反。
　　大变活人后，罗闻礼看着她的眼神也变了，那是一种……在透过她看别人的感觉。
　　秦以宁虽内心尴尬，但拿人手短，也没说什么了。
　　罗闻礼兀自陷在情绪里，良久抬手虚虚捂住她的眼，轻声道：“她已经不会这样看我了。”
　　他转过身，肩膀似乎往下塌了一点，再开口已经整理好了情绪：“今天辛苦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哦，好的老板。”秦以宁应道。
　　罗闻礼：“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有求必应秦以宁：“好的，闻礼。”
　　地上搁着很多购物袋，里面有方才罗闻礼亲自陪着她挑的几套衣服，贵得吓死人，还有几套首饰，总花费不小于六位数，秦以宁捧得像牌位一样郑重。
　　回到宿舍，临近放假，楼里空了许多。一般学生放假是不能住校的，秦以宁情况特殊，三年来都是住着的，今年大概也能多住一段时间，但还是要准备出去找房子了。
　　徐叶昨天刚走，林一灵也在收拾行李，特意等着秦以宁。
　　很多大四学生会直接在假期去找工作，秦以宁手头还有两个兼职，打算假期干完，开学再等秋招。
　　林一灵就没这些就业烦恼了，她是富二代，根本不用和其他人一样头大地去找工作，家里公司早给留了位置，或者她想要创业也是可以的。
　　“你还没走？”秦以宁进门，看她坐在椅子上玩手机。
　　林一灵抬头：“对啊，找你吃饭。”
　　秦以宁笑：“散伙饭？”
　　林一灵：“呸，还早着呢，冷漠的家伙，是不是就等着散伙啊。”
　　两人玩笑了一会儿，林一灵忽然支支吾吾了起来，建设了半天，才说：“上次说的那个人，明天就到约定日期了……”
　　哦，那个骗子啊。
　　秦以宁：“行，我跟你一起去。”
　　说起来也是够绝的，他们没有天天网聊，那个人甚至连手机号码都不留，却能把林一灵哄得一愣愣的，巴巴地跑去给人送钱，这是什么天赋卓绝的骗子啊。
　　“我也不好形容，但他真的很有魅力。”林一灵是这么解释的。
　　秦以宁冷笑，呵，骗钱骗到她身边来了，虽然骗的不是她的钱，但这么恶劣的行为，她实在不能忍。
　　他们见面的地方约在子青街，一条本地人都知道的老街道，从明末的时候就在了，据说以前这里出过一家特别有名气的书局，不过清中期的时候就倒了。
　　现在这里也保持着一份古朴气，不过时代在发展嘛，也入驻了许多商家，街上有老茶馆，也有奶茶店，还是挺热闹的。
　　约的地方在一面斑驳的老墙下，说偏吧，不远处还能看见些来往的行人，不偏吧，这里看着挺寒酸的。说到底，谁家好人约女孩会约在这种地方啊！
　　秦以宁抱胸站在对面，等了会儿，便看见一个清瘦的青年走向林一灵。
　　长得倒是清秀，皮肤很白，尤其那双眼，黑溜溜的，衬得整个人很灵动，勉强算小有姿色吧，但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两人说了几句话，林一灵演都不会演，不时向秦以宁这边张望，青年很快察觉，问她：“你在看什么？”
　　“啊？”林一灵连忙摇头，“没有啊……”
　　秦以宁在心里叹了口气，走了过去，露出惊讶的样子：“哎呀，好巧啊灵灵，居然在这里遇见你，咦？这位不会是你说过的子春哥哥吧？”
　　林一灵：“……”特么的到底谁不会演啊，还这么阴阳怪气的。
　　秦以宁一副坦然的样子，转头对那人微笑点头：“你好，我是灵灵的舍友秦以宁。”
　　“你好，赖子春。”青年转了下黑眼珠，露出一个笑。
　　嗯，门牙略长。
　　秦以宁语气自然道：“介意问一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听灵灵说你们见了几面，她都还没你的联系方式呢。”
　　赖子春默了下，说：“介意。”
　　林一灵在旁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阿宁好直接哦，子春哥哥也是，干嘛这么呛人。
　　秦以宁丝毫不在意，在她看来，骗子警戒心重，肯定察觉到什么了。
　　她接话很快，语气像在聊今天天气很好一样随意，道：“哦，这样啊，那听说你还跟灵灵借了五万块钱，是借去干什么的呢？”
　　“……”赖子春有些疑惑，林一灵找了帮手过来？怎么会呢？
　　他干巴巴地说：“创业了。”
　　秦以宁：“哦？具体是哪一方面的生意呢？技术型还是服务型？有项目策划吗？进行市场调研了吗？员工找好了吗？”
　　一连串问题劈头盖脸下来，赖子春脸色微变，嘴唇嗫嚅了两下，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就是来骗钱的，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东西！
　　秦以宁瞟了眼林一灵，看吧，这就是你认识的好哥哥，多没水准一骗子啊，就这你都能被骗到？
　　林一灵面色涨红，又羞又气，真是漏洞百出！奇怪，她之前是怎么觉得赖子春是一个善良的有志青年来着……
　　赖子春黑黝黝的眼珠看向林一灵，一脸被伤到的样子：“灵灵，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上次已经跟你说过了，你是不信我，所以找人来质问我吗？”
　　林一灵愣了愣，张口：“没有，我只是……呃，对，阿宁，他上次跟我说过了，我觉得那个创业项目很不错的……”
　　秦以宁听她颠三倒四的话，一时皱眉，又看了眼赖子春，怎么感觉怪怪的。
　　“对啊，这位阿宁，我的项目很厉害的，事关整个子青街，要是成功了会有无数人感谢你的，所以你也能借我点钱吗？”赖子春目光炯炯，微长的门牙一露，扯出个怪异的笑。
　　秦以宁拉着懵懵的林一灵后退两步，冷笑道：“你脑子有坑吧，那是借钱吗你？”
　　赖子春一怔：“你怎么……”又急急止住话头。
　　果然不对劲。
　　秦以宁捏了捏掌心，一瞬便下了决定，稍稍释放一点自己的气息出去，仅是一点点，她不敢多放，怕惹来更多妖邪。
　　但这一点也足够了，面前的赖子春忽然双眼一瞪，又动了动鼻子：“好……好香的味道啊，这是什么？你身上发出来的吗？再多来一点！”
　　不是食物的那种香，而是仿佛灵魂都能闻到的香，就好像……好像多闻一闻，或者吃一下，就能让整个灵魂升华。
　　赖子春的表情从陶醉到不满，再到凶狠，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秦以宁，仿佛动物直觉一般，心底升起个念头：吃了她，吃了她肯定能修为大涨！
　　秦以宁把林一灵扯到墙后面，目光不善。
　　实锤了，这家伙果然不是人，一下子就闻到了她的气息。
　　小时候，秦以宁也曾怀疑过自己到底是不是人，因为她不仅更能抵抗住妖邪的诱惑，体质还很奇怪。
　　每过一段时间，她的身上就会散发出奇异的气息，那股气息似乎异常能吸引妖邪，每次那些妖邪都跟疯了一样，朝她不要命地涌来，一副要把她拆吃入腹的架势，吓得她每每东躲西藏，十分受苦。
　　这么多年过去，她学会了将这股奇怪的气息收放自如，但有时候还是会不自觉外泄，让人苦恼。
　　眼下，她就是用自己的特殊气息来验证赖子春，他一下子就有了反应，果然非人。
　　赖子春一脸狰狞，连带那两颗门牙都凶残了起来，他一步步逼近，将她堵在死角。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还没见过灵气这么旺盛的人。”说着还快要流口水了。
　　一般妖邪不喜吃人，因为人类的肉不好吃，除非那人灵气极盛。所谓灵气只是个笼统的说法，人身上的气是很乱很杂的，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灵气更类似于一种精神能量，能被妖邪吸收转化。
　　身上之气充沛的生灵对它们来说是大补，所以它们更多时候吃的是同类，但只要气够足，难吃的人肉也是能咽下的。
　　“我当然是一个普通人类了。”秦以宁靠着墙，冷静道，“你都流口水了，怎么一副要吃掉我的样子，你不是人啊？”
　　“我，我当然是人……”赖子春摇头晃脑，思考了两秒，终究还是忍不住，扑了上去，刚才那味儿实在太香了。
　　出乎意料的，秦以宁并没有躲，赖子春双手一下就掐住她的脖子，自己都觉得有点太容易。
　　下一刻，他就看见秦以宁忽然把手攀了上来，握住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