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瞳》微小二三

34、第 34 章

　　经此一遭，秦以宁思来想去，还是把自己的情况再仔细跟沈会讲了一遍。左右她自己也不大清楚该如何入手，一个人瞎找，不如找个帮手。
　　沈会这才知道了一个细节，之前他以为秦以宁是自由人，天生灵气强，却原来她不是天生就能看见妖邪的。
　　“大概是在八九岁的时候吧，我也记不太清了，那段时间挺混乱的，等发觉的时候，就那样了。”秦以宁说道。
　　事实上她对那个时间段的记忆清晰又混乱。
　　“十四年前，关州不是发生了七级大地震吗。”秦以宁神色如常，带着点淡淡的回忆神色，“我外婆家就是那里的，地震后，我自闭了一段时间，很多事情后知后觉，后来回到老家，就发现自己能看见那些怪异了。”
　　她妈妈在地震中丧生，外婆也受了伤，因为失去女儿过度悲痛，身体反反复复，之后十来年都缠绵于病榻。至于她爸，可能也确实伤心了一段时间吧，不过后来又很快勾搭上其他女人，还学会了赌与搞投资，最终输得倾家荡产。
　　可以说，那场地震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
　　沈会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
　　秦以宁无所谓地笑笑，她早学会释然了，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也过去了，人还是要向前看的。
　　“你这种情况还是比较少见的。”沈会挠挠头，转移话题，“像这种中途突然开窍的，按以前人的话讲，需要机缘，或许是你与妖邪有了特别的接触，或者是除祟师帮你点灵，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秦以宁摇摇头：“我不太记得了，当时应该没有和谁接触过。”
　　她当时毕竟还小，又遇上那样的灾难，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还会被噩梦惊醒，梦里的大地在剧烈晃动，道路瞬间断裂，建筑物轰然倒塌，还有惊恐万状的人们的哭喊声。
　　四处都是废墟，除此之外，她记不得其它。
　　这事要查起来可能有些难，沈会说会好好找线索，要是有情况会立马告诉她。
　　秦以宁道谢后，下楼去浇花了。
　　今天组灵的人倒是很齐，任意在电脑前画图，许飞梦摆弄着花花草草，看起来真像是普通的公司。
　　当然，最忙的还是姚海波了，毕竟明面上的组灵是靠他才顺利运转的。
　　姚海波接了个花店的设计单，把一些工作交给任意后，带着唐立明出去见客户。
　　唐立明载着一车材料去花店，都是布置用的花架、装饰性灯泡和各种辅材。
　　店主是个年轻人，说是家里人给钱，让她随便开店，省得整天无所事事。她就随便开了个花店，但对装饰布局这方面没什么概念，所以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就找上组灵了。
　　店里的动线布置和摆放设置基本是许飞梦和任意一起设计的，唐立明刚入职，定位就是跑腿的，姚海波有他之后，自己就可以去做其它的对接工作。
　　店里的布置初具雏形，唐立明把车停在门口，从车上往下搬东西，按着设计图装好灯泡，再走出门时，看见一个女人晃悠悠地经过门口，似乎很不舒服地扶着墙。
　　唐立明盯了她几秒，走上前去询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那女人缓缓抬头，露出一双微凸的无神眼珠。
　　她的肤色蜡黄，看起来三十来岁的样子，活像好几天没睡觉或没吃饭的样子，弓着腰好似连路都很艰难。
　　她神情恍惚，啪的一把抓住唐立明的手臂，尖利的指甲几乎要抓进他的肉里。
　　衣服下的肌肉有瞬间紧绷，又很快松懈下来，唐立明一脸关切地望着女人：“你没事吧？”
　　那人萎靡地软着身体，抬眼瞥过唐立明的脸，忽然一个哆嗦，呆滞的眼恢复些许清明，她惊叫一声，面色苍白地甩开唐立明的手。
　　唐立明正待上前一步，背后忽然传来姚海波的声音，转身一看，还有花店老板也跟着回来了。
　　唐立明指了指那人，带着受惊的音调，道：“那个女人看起来怪怪的，好像生病了。”
　　花店老板往前细看了那女人两眼，又缩回脖子，紧张道：“她不会是那啥……吸那玩意儿吧？”
　　说这话，是因为女人的面容确实肉眼可见的灰黄消瘦，再加上精神恍惚的样子，还挺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的。
　　姚海波掏出手机：“管她是吸还是病，打给警察再说。”
　　“别……”女人忽地抬手，捂着胸口，顺了一大口气，阻止他们，“我只是饿的……”
　　几人难以置信。
　　现在这年代，还能饿成这样？
　　姚海波一时间无语，这人穿得并不差，是怎么做到把自己饿成这样的，又为什么不直接叫外卖，非得颤颤巍巍地跟随时要倒地一样出来走。
　　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姚海波还是放下手机，给她让开一条路，谁知道女人刚迈出一步，就扑通摔倒在地。
　　花店老板发出一声短促尖叫，姚海波脸上的肉也颤了一下，下意识避开了。
　　女人重重摔在地上，闷哼一声后缩着肩膀，唐立明睁大眼睛，赶忙上前扶起她。
　　姚海波：对不住啊，这年头碰瓷的这么多，条件反射了……
　　最后他们还是把人扶进了还未布置完的花店，地板上有很多灰尘塑料，唐立明稍微打扫出一个空地，把差一口气就要昏过去的女人扶去坐下，顺带还热心肠地点了份外卖。
　　姚海波连拍了几下唐立明的肩膀，感叹：“老唐啊老唐，还得是你善良。”
　　唐立明挠挠头，一脸憨厚：“人总有困难的时候嘛。”
　　花店老板提着长裙子走过来，“对对，别人困难的时候帮人，等自己困难了也一定有人帮。”
　　唐立明笑着说是这个理。
　　姚海波暗地里摇头，要他在没有监控的情况下帮人是不可能的。
　　“诶对，你店里还没装监控吧？我跟你说，到时候一个装在这里……”姚海波在店里走来走去，指着地方，花店老板也跟着他一一看过去。
　　唐立明等餐到了，叫女人起来吃饭。
　　人饿极了倒没有想象中那样狼吞虎咽，齐清已经耗尽了力气，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一顿饭吃了大半个小时，吃完后终于有了点力气，但还是靠坐在墙边缓着劲。
　　齐清喃喃道谢，说着说着泪水夺眶而出：“我、我好累啊，好倒霉啊，每天都做噩梦……我真觉得自己中邪了……”
　　花店老板在门口打电话，姚海波跨着斜挎包，正在摆动花架，闻言投去疑惑一眼，这女人果然还是嗑了吧？
　　唐立明好像很感兴趣似的，问道：“什么中邪？你发生什么事了？”
　　齐清抱着自己的胳膊，缩在地上，那是一个害怕时的防御姿态。
　　“已经半个多月了，我成天成天的做噩梦，梦里有好多可怕的怪物，它们都被我吃了……不，那梦太真实了，我觉得就是真实的……不对，我已经搞不清楚了……”
　　姚海波看着使劲抓自己头发的女人，一脸碰上麻烦的表情，捅了唐立明一下，“赶紧的，把人给送走吧，看着瘆得慌。”
　　唐立明却说：“你不觉得她有点奇怪吗？”
　　姚海波：“废话。”
　　唐立明：“自从那天看见，呃，那种东西后，我就觉得哪哪都藏着诡异，她这么奇怪，或许是碰上妖邪了呢？”
　　姚海波看傻子似的看他。
　　我看你才被妖邪入了脑，看谁都像妖邪，再说了，要真是那样的话，不得远远避开吗？
　　“赶紧的赶紧的，别耽误工作，人家老板还在呢。”姚海波的理由非常充足，“这是别人店里，你发善心也别借人家的地儿啊。”
　　齐清已经恢复力气了，唐立明让她出来，她撑着墙，慢腾腾地走出去。
　　唐立明不甘心，让她在旁边等会儿，又给沈会打了个电话。
　　半个小时后，姚海波抬头，看着熟悉的车辆在店门前停下，沈会和秦以宁分别从车上下来，步调一致地一甩车门，砰地发出重叠的关门声，两人一齐走了过来。
　　拍电影似的，整这么酷干嘛呢。
　　姚海波啧啧摇头，这是又来一对黄金搭档啊。
　　他走出去，“你们怎么来了？”
　　秦以宁眨巴着眼：“不是老唐说这里有……”
　　她说着顿住了，扭头去看坐在路边椅子上的女人。
　　姚海波有点不满地向唐立明投去一个眼神，刚想解释，却见他们两人都直直望向那个女人。
　　沈会“哇哦”一声：“瞧瞧这冲天的妖气。”
　　秦以宁也道：“是很不得了。”
　　姚海波使劲瞪眼，咋的，真有妖邪啊？
　　他看不见，沈会和秦以宁却看得一清二楚。
　　女人弓腰坐着，眼神怔怔似在发呆，周身散发着淡淡的不详灰雾，雾中依稀有些发光的东西，仔细一看，竟是眼珠子，密密麻麻足有上百颗。
　　“是吧，我就说她很奇怪，果然有问题吧？”唐立明得意道。
　　姚海波恨不得拍他一脑瓜崩，“被你猜中了有奖啊？”
　　好麻烦，他就想踏踏实实工作，诡异的事情是另一个组负责的，唐立明究竟有没有身为普通人类和普通员工的自觉啊！
　　他叹了口气，看向沈会：“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风风光光地办呗。”沈会双手插裤兜，拽拽的，“老唐把人叫过来，带到人少的地方，我们来解决。”
　　唐立明手指着自己：“啊？我去啊？”
　　姚海波呵呵一声：“对啊，这不是你的‘客户’嘛，人家跟你比较熟。”
　　唐立明嘟囔一句，挪着谨慎的步伐过去，只见他走到齐清面前，两人说了几句，齐清还真起身跟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