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瞳》微小二三

33、第 33 章

　　手机嗡的震动一下，沈会打开李向西发过来的图，照片的视角有些怪，由下而上，还有点距离，像是偷拍的角度。
　　镜头中，那个人身形修长笔挺，脸上带笑，清隽的侧脸偏向镜头这边，似乎正对人说着什么话。
　　拍摄的时候应该是有点距离，看着不大清楚了，但散发出的气质太过强烈了，明明看着很淡雅的人，气质并不浓烈锋利，但却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即便那人看着更年轻，但沈会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他就是白訇言。
　　“他到底是谁？”沈会问。
　　那头传来细微咔擦声，似乎是老李点了根烟，他的声音沙沙地传过来：“就知道你懒得关注玄门那些事，不认识他也说得过去，毕竟已经过去十年了。”
　　沈会过去拉上门，静静听他说。
　　“你有听你师父说起过，上上任掌门的事吗？”
　　沈会一怔：“上上任？”
　　“不错。二十年前，玄门出了个天才少年，天生秘瞳，能见常人所不能见，能力也是出奇的高，才十六岁就能一人降伏上百妖邪。”
　　沈会忍不住内心激荡。
　　他入门晚，十三岁才踏入玄门，那时候还是个——说好听点叫闹别扭，其实就是臭屁难搞的中二小子，在和师父的磨合过程中，师父曾夸过他天生资质很好，但他十六岁时，也才能独自和二三妖邪抗衡。
　　“那之后的十年，几乎是白訇言的时代，没有人不敬佩、憧憬他，当然他也遭到了无数嫉妒与恶意，所有人都觉得他的路走得太顺了，他甚至在二十六岁的时候就当上了玄门掌门。”
　　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历来掌门这位置，要么经验丰富、人脉广大，要么强到能让所有人闭嘴，但无一例外，年纪都不轻。据说曾经也出过几任年轻有为者，但那都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
　　白訇言实在太出众了，而向来拔尖者是会遭到嫉恨的。
　　沈会突然想起来，他其实是听说过这位掌门的，当初刚入门的时候，师父提起过，只是时间太久，他只记得依稀有这么个人，但忘了名字。
　　“但这也断送了他。”李向西话锋一转。
　　“你也明白，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各种纷争，白訇言虽然一心除妖邪，但许多人并不服他。也别看他对谁都笑眯眯的，下起手来比谁都狠。当时很多人私底下都叫他黑菩萨，面上仁慈宽容，实际却是冷酷无情，他当上掌门后，第一时间就要对整个玄门进行大整改，触动了很多人的利益……”
　　“当上掌门三个月后，白訇言就失踪了……”
　　沈会一惊：“失踪是什么意思？”
　　李向西道：“字面意思，白訇言在去镇压某只大妖邪时下落不明，当时有些人……包括我都一度怀疑他是被人联合起来害了。”
　　沈会：“嗯，我记起来了，很早之前，我粗略听过这些玄门秘事。”
　　李向西的声音沉沉传来：“对，这件事后来莫名变得隐晦起来……白掌门他，因为没找到尸骨，没有定性，就写了失踪，其实大家都默认他已经死了，没想到啊，十年过去了……”
　　沈会：“你是说，他已经失踪了十年？”
　　李向西在那边点了个头，难以置信道：“没想到我居然还能再听到他的名字，他若真的重新出现，玄门估计要不太平了……”
　　沈会有些发怔，没想到秦以宁说的没错，他们真的遇见了一个大佬。
　　“那，这件事还是暂时不要说出去？”沈会冷静下来，道，“也要进一步验证清楚身份，也搞清楚……他这十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向西在那头应了声：“嗯，我已经嘱咐过鱼了，另外，明天我会到澄市，到时候你约他出来，我们再详谈。”
　　沈会尴尬地打断他：“那个，他不在我这儿，昨晚我们就分开了，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李向西：“……啊？”
　　*

　　猫屋有一面是空的，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最近赖子春弄了块布上去，充当帘子遮了起来。
　　他每天也跟秦以宁一样，要出去“工作”，不过这样持续了几天，他就没再去了，说是创业初见成效，发展了一批小弟，当老板的嘛，不能事事都自己动手的。
　　秦以宁每天路过猫屋都能听到里面发出叮叮啷啷的声音。
　　“所以你攒了多少？”难得休息，秦以宁心情很好地切了盘水果，与他一起坐在沙发上。
　　赖子春边用叉子戳水果，边道：“离还债还差点。”
　　钱难赚，也难捡，一开始他还挺开心，但后来发现每次捡的都是一块两块的，太少了，而且那些没开化的鼠辈们脑子不太好，有时还会捡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回来，他觉得这条创业之路应该走不长久了。
　　秦以宁倒是挺欣慰，安慰他慢慢来。
　　吃完后，赖子春收盘去洗，刚要回自己的窝，忽然闻到一股奇香。
　　空气似乎都变了，浓郁的香气把整个屋子填满，又从缝隙四面八方散发出去。那股味道香得刁钻，饿着肚子的人闻到能被香晕，吃饱了的也能再次被勾出馋虫。
　　那是一种能深入灵魂的香气。
　　赖子春觉得这味道很熟悉，迷糊中想到，这不就是他第一次见到秦以宁时，从她身上闻到的那股香气吗？！
　　“好香啊，阿宁……”
　　赖子春咂了下舌，转身去看秦以宁，却被吓了一跳。
　　秦以宁滑下沙发，正捂着眼睛痛苦地缩在地上。
　　“你怎么了？”
　　赖子春连忙过去，一靠近，那股令人垂涎的香味更浓厚了，他低头看着那段细嫩的脖颈，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好香好香，他从没闻过这么香的……食物。
　　好想咬一口，吃一口……
　　“唔……”
　　秦以宁的痛苦闷哼传来，赖子春猛地惊醒，狠狠咬了下舌头，把她扶到沙发上。
　　“你到底怎么了？哪里痛吗？”
　　“眼睛……”
　　眼睛？
　　赖子春低头，见她死死捂着眼睛，他心里有些急，不知道秦以宁的眼睛怎么了，更重要的是，这股香味再不收回去，真的要大事不妙了。
　　砰——
　　就在这时，窗外发出一道震响。
　　赖子春扭头，眼睛危险地眯起来。
　　窗户上冒出一个黑影，看样子应该是邪物，它正要爬进来，黑乎乎的脸上一双眼睛兴奋地睁大，大口张着，直流哈喇子。
　　这里可是十八楼。
　　看来是被香味吸引来的，这股味道对妖邪来说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
　　赖子春二话不说，上去就跟邪物干了起来。
　　秦以宁浑身直冒冷汗，双手微微颤抖，心里知道自己又“发病”了，小时候她还不懂得控制，就曾数次这样散发味道，吸引了无数妖邪，严重时差点丧命。
　　后来她知道关键处在眼睛，也学会了控制这股力量，就许久没有再发生这种事了。没想到这次竟然突然失控了。
　　应该是这阵子眼睛频繁使用的缘故吧，那股力量就像双刃剑，既能关键时刻救她性命，又能招惹带来祸患。
　　秦以宁疼得脑仁都一抽一抽的，她无暇顾及周围发生了什么，只死死捂着眼睛，倒在沙发上，硬撑着等这波剧痛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秦以宁慢慢止住颤抖，虚弱地大口吐气。
　　赖子春靠近：“你还好吧？”
　　秦以宁整个头闷闷的，感觉脑内被炸了一通后，脑容物又重新组合了一遍，她一刚睁眼，就看见一张阴阳脸——赖子春的右半边像黏了一层黑布，工整地将脸分成两半。
　　“……”秦以宁缓缓起身，声音有些哑，“你干嘛呢？”
　　她这时才看见屋内一片狼藉，家具乱七八糟倒了一地，甚至连窗玻璃都碎了。
　　赖子春身上也没几块布料了，“你可别怪我啊，都是为了保护你，刚才来了好多妖邪，都是被你吸引来的，一个个死命往你身上扑，拦都拦不住。”
　　秦以宁靠在软软的沙发上，无力道：“那谢谢你了，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把它们都打跑了。”
　　“那可不是，我是深藏不露型。”
　　赖子春挠了挠脸，不过主要还是秦以宁自己，那么些家伙，他哪里拦得住，有几个漏网之鱼要往秦以宁身上扑，却被反弹飞了，直接从十八层飞了出去，玻璃震碎的时候，他还小小的后怕了一下，幸亏自己忍住了。
　　见气味消了，赖子春松了口气，一屁股坐了下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简直香得要命，要不是我心志坚定，忠贞不渝，都要和那群家伙一起开席了。”
　　“……不知道，从以前就这样了。”秦以宁说着叹了口气，“我尽量控制吧。”
　　虽然是她自己的身体，但她确实不知道。
　　说起来她还是为了查到点什么才去组灵的呢，上次也向沈会要了一些资料，玄门有不少关于各种异能怪事的总结资料，不过她没有找到和自己类似的案例。另外还有一些属于机密的内部资料，沈会无法调出来，要看的话得去总部。
　　秦以宁看了眼累得睡过去的赖子春，变回老鼠后连头也黑了一半。
　　她摸了摸那个小小的脑袋。
　　只能慢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