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同事攻略指南》李西弗

80、第 80 章

　　孟弛对于这个问题，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肖小贝。

　　毕竟她是王莲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收的爱徒，经过王莲对他形象的加工，还不知在肖小贝心中，他究竟成了什么形象。

　　肖小贝不强求，接过手机后沉默许久，客厅内的氛围一度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许清河走得急，竟然没拿一样上门做客的礼物，所幸谢屿背了个挎包，里面装着几张还未来得及贴上的窗花。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拿出来缓和气氛，肖小贝就先他一步起身，朝着孟弛的方向微微鞠了一躬，随后说道：“谢谢你，刚才王老师叫我回医院，我现在得走了。”

　　孟弛并没有急着让去也匆匆的少女离开，而是对她做出了挽留：“她平时那副臭脾气亏你受得了，怎么不摆出你刚才那副要人命的模样？”

　　肖小贝当替罪羊当久了，竟理所应当地在刚才那种场合之下，下意识摆出了极具威胁的脸色，不知道的还以为少女想对孟弛下狠手。

　　她这回倒是正常许多，连忙为自己辩解道：“不是这样的，我有在改了，只是这事情还不能结束得这么简单，如果你们愿意帮我的话……”

　　少女语无伦次地说辞让在场三位成年人都有些无解，许清河勉强从中提取到，她是在向他们求助。

　　许清河并没有着急答应，反而斩钉截铁道：“所以说，你想让那个曾经欺负过你的人，和现在指使你的人怎么样，你要说出来我们才能帮你。”

　　肖小贝一腔热血被许清河这个最为关键的问题浇灭，支支吾吾的声音越发微弱：“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让现在这个我消失，哪怕是回到从前也没关系。”

　　孟弛显然很不满意肖小贝的说法，蹙着眉又为自己倒上一杯新茶，顿时客厅内茶香四溢，他是泡了种更为香醇的浓茶。

　　不知何时，玄关中的肖小贝已然坐回沙发上，望着孟弛大气都不敢出。

　　出乎她意料的是，孟弛竟然又为她倒上了新泡的热茶，示意她坐下慢慢说。

　　不必在意王莲的命令。

　　孟弛作为先前二十年载最大的受害者，即使面对的是刚才差点就要了他的命的少女，也不愿她再受到王莲的控制。

　　毕竟王莲曾经几度快要逼疯他，却又巧妙地悬崖勒马，随后再度几近摧毁。

　　“这样打一巴掌给颗糖吃的教育方法，我忍受了二十几年。”

　　苦茶入喉，孟弛拉住肖小贝的手腕，企图检查上面有没有他曾经噩梦般的痕迹，看少女白嫩的手腕上只有条细细的银镯，他才安下心来继续讲述。

　　孟弛不爱喝酒，待杯中茶见底，他身上过往的伤疤，几乎不做保留地揭露在肖小贝面前。

　　先前王莲经常提起她的儿子，即使是在课后的时间，她也是三句话不离那不知在何处的问题少年。

　　当肖小贝对他的印象逐渐固化时，王莲说他出意外进了医院，所以必须要停课，至于开课时间，她却迟迟得不到准信。

　　“她家里的书架有很多你的书，于是我在刚拜她为师时，就爱上了你的作品。”肖小贝根据记忆中的画面，再次补充道，“如果我当时知道作者就是你，可能我就不会听信她的话了。”

　　许清河根据肖小贝的话，想到自己几乎也是那个时候，迷上了孟弛的作品。

　　孟弛却对肖小贝的话发出了疑问：“为什么就不会听信她的话了？”

　　肖小贝却觉得理所当然：“若是按照她对你形象的描述，你写出来的作品根本不会这么精彩。”

　　许清河在心里默默认同着，而看孟弛的反应，或许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你有没有发现，或者是回读过你先前的作品？”许清河替肖小贝道出心中的疑问，“风格虽然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文字感染力的方向却天差地别。”

　　孟弛写新作时，完全脱离了王莲的控制，在自由的环境之下，能够做出改变的内容太多太多。

　　况且创作周期之间有一段很长的空窗期，复出作品问世之后，大批书粉虽然是压倒性的好评，但其中不免出现了一些不同的声音。

　　毕竟是少数，少得作者本人都没能从角落中将他们的言论挖出来，自然只有其他粉丝才知道这事。

　　但作者本人关注网络上的评价少之又少，就更不知道竟然有好评的粉丝，在为他新作的风评跟别人在网络上骂了几百层楼。

　　所幸这事没过多久就得到了翻篇，若不是许清河当场跟他提到这个话题，他还在逃避着过去，试图与过去的作品割席。

　　只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在明面上，他不经常在网络上宣传自己，再况且他的过去不为人知。

　　这两位音疗师彻底揭开了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当它真正被人挖掘出来时，他竟然没有感到难以承受的压力，反而像是卸下重担。

　　一小时之前还跟王莲承诺过，明天就回去医院看她，谢屿知道他不是个会轻易食言的人，即使刚才那事有冲动或同情的可能，他也不会违背自己的诺言。

　　从孟弛家离开时，夜幕笼罩了视线范围之内的每一片雾，海城今年的天气实在是怪，往年都未出现过的气象状况，都扎堆在今年，争先恐后地降临在这片沿海城市的大地上。

　　理所当然，孟弛又成了三人的司机，负责为他们保驾护航。

　　许清河嘴里还残留着茶香，却抵不住早起的困意，在肖小贝下车之前就沉沉地睡去。

　　待肖小贝离开，谢屿才确定呼吸平稳的许清河的确是睡着了。

　　而孟弛更先他一步从后视镜观察到许清河的状态，悄声开口问道：“你跟许医生现在怎么样了？”

　　谢屿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他特意用手指悄然探许清河的鼻息，按照他的经验，孟弛若是说话声音再大一些，这人估计就得醒了。

　　待车开到小区门口，谢屿才将许清河唤醒，任由他揉搓着惺忪的睡眼，默默护在他身后，生怕他时刻都会因为睡意涌入大脑而摔倒。

　　谢屿坏心眼地目送着许清河进家，转头就将一份前几天录好的歌曲文件发到他的微博私信栏。

　　这招果然有用，谢屿看着许清河的夜灯久久没有熄灭。

　　作为闲鱼，肯定还不知道这事，于是乎到了半夜时分，许清河收到了来自闲鱼和谢屿的同时问候。

　　闲鱼：睡了吗，祝你今天也有个好梦。

　　火火鱼：你的小夜灯怎么没关，是失眠了吗？

　　许清河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复，却没将扰乱他思绪的耳机摘下，任凭他的歌声在耳内回响着，同时点开今早晒出合照的微博。

　　闲鱼是在吃醋吗，真可爱。

　　许清河产生这个想法后，内心又染上一丝惶恐，好像这不应该是他该出现的感情。

　　谁也没收到回复。

　　元旦假期的第二天，便是一年中的最后一天。

　　谢屿起了个大早，将昨天没有来得及贴上的窗花和邻居家的凑个对。

　　正当他想探头查看许清河贴的具体方位时，和顶着一头乱发，明显是刚睡醒的许清河打了个照面。

　　对方撤回了一个脑袋。

　　谢屿不禁笑出声来，下一秒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随即闯入耳膜之内的是一阵敲门声。

　　“一大早你是想吓死谁啊！”许清河恼羞成怒地走进他的客厅，“想让我给你贴窗花？”

　　谢屿本没有这个意思，但既然是许清河主动提起，将计就计也好。

　　娃娃堆重现在客厅的那扇小窗上，谢屿在窗台上种了几盆多肉，连小家伙们都沾上了跨年的喜气。

　　“我帮你跟它们合一张影吧。”

　　趁着许清河关照小家伙们的间隙，谢屿悄悄地站在许清河身后，举起拍立得抓拍到一张他笑得灿烂的照片。

　　许清河收到相片之后，看着镜头中自己陌生的笑脸出了神。

　　一看日程规划表，准备快到要跟孟弛一同去看望王莲的时间，连道谢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说，许清河就离开谢屿家为接下来的日程做准备。

　　谢屿唯一得到的反馈，是许清河在离开不久时，就将微博头像换成了它。

　　只不过只有那盆在寒风中还长得水灵灵的多肉。

　　谢屿点开微信想确认许清河的情况，发现他的新微信头像是照片的另一半，那张在大好时机抓拍下的明媚笑脸。

　　火火鱼：……

　　火火鱼：许医生，你头像好好看，是谁帮你拍的呀？

　　小河：还能是谁，我热情心善的邻居兼一根绳上的蚂蚱同事呗。

　　许清河没继续跟他耍贫嘴，推门而出就看到了摄影师本人甩着手上的车钥匙圈。

　　孟弛早早侯在住院部楼下，就等着其他几人和他一同上楼。

　　肖小贝告诉他，她已经在病房里安抚王莲的情绪，让他放宽心面对王莲。

　　从旁人的视角中，孟弛仅仅在这几个月的时间内，光是容貌和形体上的改变，就已经和上次见到的他他判若两人。

　　“你是…孟弛？”

　　孟弛走到王莲的病床前，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她。

　　母子俩这段时间内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故，导致孟弛不知用何眼神面对几乎瘦得不成人形的母亲。

　　而作为母亲的王莲，甚至一度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相比几年前，甚至是上次见面时健康得体许多的青年，是自己那个萎靡不振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