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同事攻略指南》李西弗

81、第 81 章

　　孟弛为女人憔悴的模样感到惊愕，但还是顺着她的问题反问道：“你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来了吗？”

　　王莲身上那股盛气凌人的气质，在这段时间内消失得无影无踪，以至于孟弛讶异得说不出任何风凉话。

　　这还是曾经那个差点将他逼入绝境的女人吗？

　　两人相望无言，即便王莲再次开口回答他这呛人的问题，两位音疗师想象中她嘴上得理不饶人的画面依旧没有重现。

　　“你真是翅膀硬了。”

　　肖小贝听到这话，身躯猛地一震，自从孟弛进入病房之后，她好似游离天外，因为她从未见识过王莲这副像是在向人服软的模样。

　　至于她口中无药可救的儿子，此刻二人周遭的氛围显然不像是在针锋相对，反而更像是两位老友的久别重逢。

　　孟弛拧眉：“你这说的是什么意思？”

　　若是先前的王莲，对他说出这种话已是家常便饭，但如今孟弛早已摆脱她的魔爪多时，听到这话的应激反应明显比之前要猛烈许多。

　　王莲轻描淡写道：“字面意思，你是不是早就不想让我管你了？”

　　孟弛听这理所当然的问句，竟久久得不出该有的回应。

　　就连被王莲照顾了好几年的肖小贝，都为孟弛捏了把汗。

　　谢屿本想等待孟弛回应，一旁的许清河却用眼神示意他离开病房，好留给母子俩独处的空间。

　　肖小贝还在愣神，就被谢屿强行拽出了诊室。

　　不过他们并没有离开多远，就直接在病房旁的便携长椅上坐下，生怕病房内出现什么意外，到时候他们好第一时间应对突发状况。

　　这一等就是十分钟，病房的隔音做得一般，但他们却听不到里面传来任何动静。

　　孟弛有心，将探视窗遮得严严实实，导致三人在外面苦苦等待，都摸不透病房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所幸他们等待的时间没有一直延续，这时正好又到了换药的时间，负责换药的护士是个熟手，她并没有理会被遮挡的探视窗，轻轻敲门后就进了病房。

　　进门之后，她干脆地和孟弛说明情况之后，就一把将遮挡物扯下来，随即将孟弛请离了病房。

　　孟弛的神色和几个小时前无异，只不过眉眼之间比先前舒展许多。

　　谢屿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过问，孟弛就抢先一步，对蹲坐在地上缓解紧张情绪的肖小贝说道：“放心吧，她会帮你处理你的事情，至于我，用不着你担心。”

　　“我的事情？”

　　肖小贝张大的嘴迟迟合不拢，心跳如雷得站起身都仿佛要耗尽她的体力。

　　随即，她意识到孟弛刚才在和王莲谈论什么内容之后，眼神飘忽着迟迟不敢确认王莲对她的态度。

　　毕竟她将自己的另一面伪装得无比完美，却想不到在今天被别人就这样轻易地抖露出去了。

　　孟弛看肖小贝的态度，显而易见地发觉是自己没有顾及少女的心情，说话还是太直了些，若是换做肖小贝这个年纪的自己，承受能力还不一定有她强。

　　谢屿不忍看着二人僵持不下，想帮忙打圆场，却被一旁的许清河再度阻止。

　　“你是想亲手把战火点燃吗？”

　　许清河将他拉到走廊的转角处，但注意力依然集中在几米之外。

　　几米的距离之间，根本不存在隔音的问题，即使是在耳语，他们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走廊转角处残留的空间不大，加上二人都不想错过孟弛和肖小贝的谈话内容，待谢屿反应过来时，他的上半身已经无限地贴近许清河了。

　　作为有心人，谢屿很难不在意这微乎及微的距离感，说到底还是许清河敬业，自始至终都将目光放在他们两位的身上。

　　时间久了，谢屿不由得松懈下来，转而对专注得上半身像是被冻结似的许清河耳语道：“许医生，要不然我们换个位置，你盯梢这么久不累吗？”

　　许清河早就注意到这个问题，仗着角度问题，谢屿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实则在这半封闭的空间之内，他身后早就起了层薄汗，就连耳尖都沾染上了难以消逝的赤色。

　　何况两人离得太近了，许清河根本动弹不得，谢屿紧紧贴着他后颈的唇息更是让他瘙痒难耐。

　　“别说话，你不知道我……”

　　下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几米外的正在和少女僵持不下的青年忽然开了口：“她说，她会帮你解决你的烦恼，作为这么多年你关心她的礼物。”

　　“至于详情，我建议你亲自去问她。”

　　孟弛看得出肖小贝此刻肯定满心的疑问，但光是和王莲正常地说几句话，都几乎要耗费掉他的大半精力，更别说是让他再回想刚才的过程。

　　不过相比起从前，王莲身上的压迫感消失之后，带给他的心理负担竟然近似于无。

　　是他在给自己无形的负担。

　　于是孟弛为肖小贝打了辆车，准备让少女回家等他的消息，在医院耗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对于躲在墙后的两位音疗师，孟弛自然要去关照二人，免得他们躲得太过心酸，耗费了这么多的时间，不去赔礼就实在是太对不起他们了。

　　“肖小贝的事已经谈妥了，王莲会尽可能帮她解决，别看她平时好像只关心我，背后的人脉可是一样不少，要不然她是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地控制我的。”

　　两位音疗师像是听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发言，孟弛才意识到，好像是这些年以来，他第一次向别人为王莲辩解。

　　“你们别误会了，肖小贝毕竟不是她的亲生骨肉，她待别人一向比我宽容得多。”

　　越说明，孟弛的内心就越慌乱，生怕自己再说一句，就掉进王莲的圈套中永远都不能脱身。

　　二人没有打断他说话，任由他说明刚才的情况，直到他主动停口，许清河才继续发问：“她有具体说要怎么帮肖小贝吗，若是我们能够帮忙，我们都会尽力而为。”

　　孟弛深知两位音疗师的为人，他扬眉望向肖小贝离去的方向回答道：“并没有，她那脑子哪还支持她能够瞬间想到对策，怕是跟我完整地说句话都困难。”

　　谢屿对这说法不置可否，便没有继续过问，此时已是午后，眼看着孟弛想走，他们透过探视窗，发现王莲已经因为药物睡着了。

　　“她明明跟我说准备可以出院了，到头来还是在骗我。”孟弛走在二人跟前，嘴里不断嘟囔着，“果然还是想把我骗过来博取同情。”

　　二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插话，一直走到医院大门，他们才和孟弛分道扬镳。

　　谢屿是第一次在新家跨年，前两年做全职主播的时候，顶多能感受到平台微薄的节日气息，身边连给他送去问候的朋友都少之又少。

　　但今年的情况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身边不仅有了和他一起跨年的人，那人还自己暗恋多年，仅仅相处不到一年的时间，攻略的进度条就比大学四年加起来前进得要多了。

　　海城市的天气这段时间一直变幻莫测，就连天气预报都并不精准，他们还未走到公交车站，飘雪就落满了肩头，在许清河乌黑的发梢上增添了一抹颜色。

　　计划有变，两人一路小跑，跑进商业街口一家新开的精品店，刚开业的优惠力度做得大，吸引了不少学生前来。

　　谢屿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和别人一起逛这样的店铺，光是看到主柜台上摆着和丑鱼联名的各类冬季时尚单品就挪不动脚。

　　许清河刚将头上的积雪在店外清理干净，一转身就对上谢屿兴奋得放光的面庞。

　　比他还高半头的青年正举着一顶丑鱼的连帽围脖，还没等许清河反应过来，空虚的脖颈就被它环绕，谢屿一路将他推到店内的全身镜前。

　　镜前有几个穿着校服的女高中生，纷纷为两人腾出空间，其中一个小女生多看了他们几眼觉得眼熟，转身和同伴窃窃私语着什么。

　　只不过现在谢屿一心都集中在戴上丑鱼帽子的许清河，正在匆忙整理凌乱发丝，刚准备举起手机抓拍一张，他的火眼金睛就注意到了身后举起的镜头。

　　“想偷拍我？”许清河一把将他制裁，“为什么只有我戴，你不喜欢吗？”

　　谢屿先前是怕许清河嫌弃这销售对象几乎是学生的帽子，才先发制人想看看他戴上的模样，结果许清河的接受程度比他想象得要高得多。

　　“喜欢的话，这就是你的新年礼物了。”

　　谢屿边戴上手边的普通款围巾，准备现场为它们买单。

　　从精品店出来，谢屿没注意到的是，许清河不知何时手上多了个鼓鼓囊囊的购物袋，在他发现之前，眼疾手快地将它藏到了大衣内侧的口袋中。

　　做完这一切，许清河终于长舒一口气，偷偷摸摸地像是干了什么亏心事。

　　商业街的出口近在咫尺，许清河默默跟在谢屿的身后，生怕离他太近会暴露怀中的秘密。

　　“想不想来我家，尝尝我的手艺？”

　　谢屿转身向他提议，不曾想身后那人竟随着他的动作连连后退几步，甚至能明显地看清那人正在瞳孔地震。

　　他下意识地以为会听到拒绝的答案，结果那人根本没有给出应答，反而越过他朝着小区的方向快步走去。

　　这就代表着答应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