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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乱局 ...

  •   阿朝努他们看见合漪与呼延峻,额白与页博赶紧过来,阿朝努冷冷地看着。

      “父王。”

      “大王。”

      合漪朝二人打招呼。

      他们对合漪大晚上与呼延峻一道出现,心头既诧异又滋味莫名。

      呼延峻向前走去,他牵着合漪的手,合漪与他并排而行。

      页博、额白以及贺图三人,跟在身后,刻意保持一步距离。

      阿朝努直直站在前方,待到呼延峻走到他面前,才低头拱手行礼。

      “父王。”

      呼延峻转过身,面对着阿朝努,只是看着他,久久未说话,最后意味不明地笑了。

      阿朝努的视线始终凝视着,呼延峻与合漪相握的手上,身体紧绷,呼吸变得压抑。

      呼延峻牵着合漪,从他身边走过,走到最大的那堆篝火旁。

      篝火上搭着铁架子,炙烤着一头全羊,羊后腿部分割去了些。羊肉涂上秘制调料,烤的金黄泛油光,浓郁香味阵阵,引的人口中分泌唾液,忍不住大快朵颐。

      篝火边上有张矮桌,桌上有餐盘调料。四周摆放几个蒲团,可以盘腿坐在上面用餐。

      侍卫搬来两张矮凳,呼延峻拉着合漪坐下。

      他问合漪:“要不要吃点烤羊肉?”

      合漪摇头,他刚刚已经吃的很饱,况且烤羊肉膻味重,他吃不惯。

      呼延峻晚饭没用太多,晚间的菜式多是迎合合漪口味,素菜居多,呼延峻更爱吃肉。他陪着合漪散了会步,腹中食物消化,此时闻到羊肉香味,不禁食欲大开。

      汪越捧着一铜盆,里面盛了水,呼延峻洗干净手,准备吃手撕羊肉。

      页博他们拘谨地站着,呼延峻丝毫没有,打扰他人用餐的不好意思,他随口道:“都坐下,一起吃烤羊肉。”

      额白与页博互相对视了眼,一左一右在呼延峻、合漪的边上坐下,贺图坐在对面,阿朝努闷不吭声与贺图挨着坐。

      贺图有着草原男儿的爽朗豪放,他嘱咐侍从送来酒壶、杯子,亲自给几人斟酒。

      杯子是敞口大,类似碗的铜杯,杯中斟上大半乳白色酒液。

      贺图感慨:“喝过那么多酒,我最爱的,还是咱们柔然自己酿制的马奶酒,有酒味,有奶香味,每次喝起马奶酒,仿佛重回小时候母亲的怀抱。”

      他双手举着铜杯,“大王,贺图敬您一杯。”

      呼延峻用布巾擦了擦手,端起杯酒一饮而尽。

      贺图重新倒上酒,朝着合漪道:“这位是合漪公子吧,这杯酒我敬你。”

      呼延峻抢先说:“他不喝酒,我替他喝。”

      说完,喝尽一杯酒。

      贺图是个聪明人,他虽然被合漪惊艳住,想要与其搭讪。但是瞧见呼延峻护人护的紧,很有眼色的尽量不去看合漪,转而谈起逸闻轶事。

      他说话风趣幽默,且见多识广,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让人忍不住想听,合漪逐渐被他说的内容吸引。

      自从来到陇原,贺图广交朋友,加上他性格豪迈,经常请人参加宴席,许多人都会给他面子。

      今晚,贺图邀请两位公子,还有陇原大将额白吃烤全羊。

      贺图长袖善舞,又是来与呼延部联姻的贵客,出于礼貌,页博不会拒绝他的邀约。额白为人豪爽,贺图对他胃口,两人交了朋友。

      阿朝努不满的是婚事,准确来说是父亲呼延峻的独断专行,他不会把情绪迁怒到贺图身上。

      贺图把几人约出来,吃完晚饭后,尚不尽兴,他提议烧起篝火烤全羊,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贺图用小刀割出几块羊肉,放在盘子里,抹上酱料,放到呼延峻面前。

      “大王,我亲自烤的羊肉,您看看好不好吃。”

      呼延峻抓起一块羊肉,道:“你有心了。”

      合漪坐着烤火,抬头瞬间,瞥见阿朝努正在看他,两人目光连在一起。合漪想与他说话,阿朝努先一步转移视线,不去看他。

      合漪有点失落,阿朝努应该是在生他的气,因为他和呼延峻一道出现。

      回去时,呼延峻把合漪送到锁月阁门口。

      合漪喊住他,“大王,您与阿朝努最近在置气吗?”

      呼延峻说:“是他与我置气,那小子长大翅膀硬.了,想要挑战父亲的权威,与他的父亲争抢。”

      “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呼延峻猜到他的请求,“你说吧。”

      “如果有一天,阿朝努犯下你难以容忍的错误,可不可以不要伤他性命?”自古以来,为了权势,父子相残的案例太多,越是顶级的权贵,亲情越淡薄。

      呼延峻叹息,安抚性地拍了拍合漪的手,“别担心,他始终是我儿子。”

      虽然有呼延峻口头上的承诺,合漪还是放不下心。就算他很少关心外面的事,依旧察觉到陇原底下蕴藏的风起云涌。现在看似宁静,总有阴云笼罩在头顶,随时会有狂风暴雨降落。

      阿朝努与呼延峻父子之间,气氛沉闷压抑,似剑拔弩张,只需要一个引子,便能让二人间的矛盾点燃爆炸。

      合漪很担心阿朝努,他不是呼延峻的对手,与呼延峻作对,无异于螳臂挡车。

      他心里藏着事儿,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忽然,听闻窗外传来熟悉的鸟叫声,合漪从床上坐起,转头望向窗户。

      他急忙下床,把窗户打开,果然瞧见那人正站在窗户外面。

      “阿朝努……”

      阿朝努从窗户外跳进来,一把搂住他,直想把他镶嵌进骨血,不停亲吻着他的发顶。

      合漪羞红脸,“你先放开我好吗?”

      阿朝努在他耳边吐气,“乖,让我抱抱。”

      合漪不挣扎,索性让他抱着。

      半晌,阿朝努松开合漪,“抱歉,打搅你休息。”

      合漪用手轻轻抚上他的额头,“你最近很不开心。”

      阿朝努抓住他的手,贴在脸上,“你会担心我吗?”

      “当然。”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会在你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吗?让你永远铭记我。”

      “好端端的,提什么死啊,你要好好活着。”

      阿朝努不说话,只是看着合漪的脸,看的深情而专注。

      合漪问道:“你怪我吗?”

      “怪你什么?”

      “我没有气节。”合漪低沉地说,“呼延峻杀了我大伯与大哥,灭了兰氏部,我却还不得不讨好他,只为了能够好好活着。”

      “没人要求你去做任何事,我只恨自己没有能力护住你。”

      合漪闭上眼,静静地感受,与阿朝努这片刻的静谧。

      他有预感,阿朝努在做一件危险的事,但他无法阻止。

      过了许久,阿朝努说:“我该走了。”

      合漪,“回去后,你早点休息。”

      几日后,呼延峻传令整个陇原,他亲自为大公子阿朝努主持婚事。

      呼延峻是柔然的无冕之王,这场婚事乃草原两个最大的部落联姻,诸多小部落皆送来贺礼,祝贺阿朝努与宝琪成婚。

      合漪同样准备了一份贺礼,他让竹沥替他送过去。

      阿朝努不满意婚事,他不愿迎娶宝琪,合漪都明白。阿朝努喜欢他,可他们都是男子,怎么能在一起。宝琪是个好姑娘,活泼且可爱,合漪希望阿朝努可以珍惜宝琪。

      成婚前夕,阿朝努非常忙,合漪几次想见他,都没有机会,不知是否有意在躲避自己。

      倒是宝琪的大哥贺图,亲自上门来拜访合漪,一直在夸赞合漪的容貌。身为男子,即使长的再好看,合漪并不喜欢,别人总是聚焦他的容貌。

      况且,贺图的视线黏糊糊的,在他的脸上没有移开过,看的合漪心生不适,从未有人如此明目张胆盯着他看个不停。

      贺图走后,合漪吩咐竹沥,下次若是此人登门,找个理由打发掉,不要让他进来。

      夜半时分,合漪从睡梦中惊醒,门外闹哄哄声音不断,还夹杂着兵戈厮杀声。

      “竹沥。”合漪急忙喊道。

      竹沥掀开纱幔,“公子,您醒了。”

      “外面怎么在喊打喊杀?”

      竹沥面露难色,悄声道:“大公子起兵谋逆。”

      “你说阿朝努谋逆!”

      “是的,大公子今天深夜,与须卜部来的贺图,一起带领私兵围攻章引宫。”

      合漪慌慌忙忙跑到门口,打开门,发现门外有人把守。

      此人他眼熟,正是呼延峻身边的亲卫。

      他拦住合漪,“公子,外面危险,请您不要出去。”

      不远处,有火光燃烧,厮杀喊打声阵阵,明明是深夜,反而比白天更加喧闹。

      合漪最担心的事终究发生。

      他衣衫单薄,却顾不上寒冷,只想跑出去看看情况。

      几个护卫排成人墙,挡住他的去路。

      “让开。”

      “公子,属下奉大王的命令,过来保护您。”

      闻言,合漪嘲讽地道:“呼延峻速度倒是快,阿朝努刚有动作,他就派人来守着我。”

      竹沥手里拿着一件皮裘外衣,“公子,您先披上衣服,千万别冻着。”

      合漪没有说话,还在与侍卫对峙,竹沥干脆把裘衣披在他身上。

      “呼延峻呢?”

      合漪敢直呼凉王的名讳,侍卫可不敢听下去,他低头道:“大王正在松韬居坐镇指挥。”

      “我可以去找他吗?”

      “大王有令,今晚公子需要安全待在锁月阁,属下的责任便是护卫公子。”

      合漪望向松韬居的方向,张开嘴却说不出话,呆呆地怔在原地,任凭深夜冷风吹打在身上脸上。

      竹沥很担心他,“公子……”

      合漪转身回去室内,竹沥欣喜地吩咐人烧姜汤,他先倒了杯开水,用手捧着杯子,端给合漪喝。然而,在看见合漪的脸时,脚步顿在当场,合漪的脸上已然满是泪水。

      叛乱持续一晚上,合漪从深夜醒来,一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不吃不喝,宛如雕塑。

      期间,竹沥送水送汤送粥,合漪却一口未尝。竹沥烧了几个炭盆,放在房间四角,保持屋内温暖。

      眼看天已经放亮,晨曦透过窗户照耀进来,外面的厮杀声渐渐平息,合漪不管不顾打开门,意图往外冲去,被护卫阻挡。

      护卫不敢推搡他,只好苦口婆心劝解,“公子,外面兵荒马乱,万一有不长眼的冒犯到您,属下没法向大王交代。您先在屋内等候,一有消息,属下立马告知您。”

      合漪焦急不安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过的好慢,每一刻都是煎熬。

      上午巳时又三刻,竹沥进来禀告。

      “公子,叛乱已经结束。”

      合漪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颤抖着问:“谁赢了?”

      竹沥不忍地道:“大公子被擒住,须卜贺图夺马出逃,被额白将军击落悬崖,另外……”

      合漪吞咽口口水,“说吧,不用隐瞒我。”

      “宝琪小姐当时被大王当做人质,用来要挟须卜贺图,没成想,那人二话不说,拉弓射箭对准宝琪小姐,一箭刺穿她的心口。大王让大夫救治,大夫到来时,宝琪小姐已经咽气。”

      合漪哽咽,宝琪才十五岁,远离家人故土,来到陌生地方联姻,结果死在亲大哥手上。

      他与宝琪只见过几面,每次看到他,宝琪眼睛亮晶晶,仿佛有光一般。这个天真可爱的姑娘,死在最美好的年纪,死于至亲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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