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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结婚那天,依旧是冬天,冬季是农村人结婚的吉日。刘儿子早都在计划,结婚的时候有多少席口,有多少车辆,有多少亲戚,有多么的豪华。
      这是梦,是从其他户家搬来的梦,在刘儿子家,只有低矮的桌椅,不少的自行车,几辆油车,稀罕的1辆摩托车,还是大舅哥的,刘儿子依旧很热情,媳妇站在旁边,没有婚纱,没有西装,没有飘红的任何装饰。
      临近中午,刘儿子跑遍东西南北,借来了低矮的桌椅,他跑向对门,用堆满笑意的脸,不停的蠕动嘴巴来阐述来意,然后带着笑意,扛起低矮的桌椅,离开。
      刘儿子用东拼西凑的桌椅,布满了前院楼房的空地,空地上随着门口车辆的拥挤,也跟着拥挤起来,灰色的水泥墙壁被黑灰色的走动的人影塞满。
      老太们早已坐满了赵老太门口和童老太门口,看着刘儿子家里黑压压一片,黑压压的人群起立,坐下,走动,徘徊,黑压压的人群漏出几排黄白牙齿。
      老太们早在几天前已经打听到了刘媳妇,你看,刘媳妇,黑压压的人群里面总有两个形影不离的两个人影,跟在瘦子旁边,肥胖敦厚,背对着的时候带着一颗肥硕的大屁股,大屁股在拥挤的冬衣里面突兀的暴露着。

      刘儿子,刘儿子在敬酒的空隙看向门外,门外的老太们兴奋的喊叫刘儿子。
      刘儿子的嘴巴张的更大,漏出嫩红的牙龈。

      婚礼在这一顿草草的宴席结束后结束。刘媳妇顶着肥硕的屁股从里屋走到大厅,在走到门口,送走自己的父母,兄弟,看着门前庭院从熙熙攘攘到一无所有,刘儿子的人生步入了每个人必须迈进的一步。刘儿子开心,开心的嘴巴从来没有合拢过,他重新扛起所有的桌椅,走向东南西北,在从东南西北走回家里。
      他走过的东南西北,很少有祝福,带回去的桌椅,受到的很多是无尽的嫌弃,嫌弃瘦弱的桌椅受尽了刘儿子的调戏,仿佛□□了无数坏事的桌椅□□瘪的送了回来。
      刘儿子带着不被祝福的眼神和表情从东南西北走了回来,他开心,他忘乎所以的开心,什么都没有娶媳妇这件事情让人忘乎所以的。

      刘儿子自从娶了媳妇后,干劲十足,他起个大早,和父母下地去了。唯独留下刘媳妇看家护院。刘媳妇不会说话,咧嘴笑,她看着墙笑,看到路过的人笑,看到对面的老太们笑,她看到自己也笑。
      娶了个傻子。
      谁说不是。
      相亲的时候也没看出来。
      好像说了实情了。
      那还娶。
      可以娶。
      但是是傻子。
      傻子还要娶。
      傻子可以娶。
      赵老太家门口一大早围堵了老太们,看着对门站着靠在墙壁的刘媳妇窃窃私语,一边嘀咕,一边抬头看一眼刘媳妇,看一眼刘媳妇,刘媳妇傻笑一下,老太们跟着笑一下,赶紧缩回脑袋。
      傻子为啥要娶。
      傻子可以生儿子。
      生儿子。
      傻子生儿子。
      那不还是傻子。
      老太们继续窃窃私语,不时间流露出浓浓的担心。
      就这样,傻子和老太们保持对立的相处了好久,一天早上,赵老太无所事事,坐在门口,一抬头就看到对面刘媳妇对着自己傻笑,赵老太浑身不自在,为了打破不自在,赵老太自言自语,做饭,做饭
      对面刘媳妇点点头。赵老太偷瞄到刘媳妇好似可以听懂人话,她尝试着,会做饭吗。
      刘媳妇摇头。
      知道几点了吗。
      刘媳妇傻笑,不回答。
      傻子。赵老太没好气,起身进屋。
      刘媳妇一直笑,直到刘老太回来。
      刘老太安排刘媳妇做事,刘媳妇坐在灶房前烧火,火烧的一流,此后刘媳妇代替了刘老根烧火的位置。
      老太们听到刘老太对刘媳妇喊,对刘老根喊,对刘刘儿子喊,每个人喊不同的内容,喊完所有人都开始动了,等一会,又听到刘老太喊,对刘儿子喊,对刘老根喊,对刘媳妇喊。

      后来每天早上,赵老太都会跟看门的刘媳妇说话,赵老太可开心了,像汇报机密一样,在下午像全体老太汇报早上沟通的情况,一丝不苟的重现,并时不时要求刘媳妇配合自己重演上午的表演。
      农忙的时候,只剩下赵老太依旧维持以往的悠闲,三儿子把能干的农活都干完了,其他老太都只能依靠自己老实巴交的躯体进行实诚的农作物交易。
      尤其是童老夫妇,童老夫妇孤寡老人度过了不知道多少了岁月,自从二女儿和儿子离开后,他们一度忙碌在生活的岁月里,童老太专门开辟了半亩良好的土地,种植了上乘的蔬菜。每到蔬菜丰收,童老太总会带着一箩筐的豆角,辣椒,西红柿,等挨家挨户送去。
      跟在童老太箩筐后面的是童老头厚实的肩膀上一大袋子敦实的农作物,童老头肩胛骨连年一人连抗重物,已经佝偻出深深的弧度,躯体的上半身更是卖力的练就出紧实的肌肉条。童来太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像一道光,和背后的太阳光融合在一起,更加靓丽,赵孙女在这个时候总是乐开了怀,每次看到童老太的笑,赵孙女总觉得那是阳光,生活里的阳光。可在这美妙的光环后面,总是被三儿媳冷不丁的一句,精明的笑,扯淡浑浊掉。
      三儿媳隆起嘴角的皮肉,漏出凄沧的笑意,接受过童老太的蔬菜后,在童老太和童老头带着阳光走出去的时候,三儿媳漏出冷人寒意的扯淡的评价,精明的笑。
      赵孙女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三儿媳总是把阳光里的温柔说的那么扯淡。
      看着童老夫妇重拾年轻,更是斥巨资买了时下兴起的油车,从早忙碌到晚上,月色挂起才回来,村子的人都知道,三儿子和三儿媳是村上响当当的勤劳一把手,童老夫妇可谓是猫着腰子奋起追赶,童来太一大早坐在童老头新买的油车坐旁边,童老头开着油车突突突的向西走去,两个苍白的背影走向西的尽头,消失。在农地里,童老太收拾好农作物,童老头更是一麻袋一麻袋从地的那头扛到地边,在从地边上扛起来一排排放到车上,回来后,在一麻袋一麻袋扛到三儿子的楼房上,三媳妇看着童老太唯唯诺诺的笑意,看着童老太手里的蔬菜,欣慰的接受后,看着背影刷出不成形的苦瓜脸。
      用着烂蔬菜,收买人心,好让所有人都成为她的奴隶,屈服于她,为她帮忙。
      这句总结是后来赵孙女从三儿媳那理解到的。
      由于三儿子和三儿媳是村里农忙的一把手,从来没有空帮别人忙,所以这殷勤的奉献成了三儿媳内心的不满意的靶子,时不时朝靶子上释放几下。
      当然,童老太并没有受到很多别人的帮忙,仅仅是在房屋上借了对方屋顶的阳光,为此,童老太更是让童老头献上了自己无价的身躯,在烈日的中午,帮助三儿子死扛重物,三儿子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只见童老头一把老骨头,他咬紧牙关,一口气,从楼底下爬上楼顶,一来二去跑了不下十个来回,身上的汗水像被泼了一盆水。
      童老头从房顶下来,打着颤抖的双腿,两人面带着微笑,从来没有见过生命中这么有感染力的微笑,两个颤抖的背影相互倚靠着向大门走去,向大门的阳光走去,消失在大门的阳光里。
      很多时候,他们都用躯体劳动力做了最殷实的交换,迈入老年的童老夫妇,似乎更明白年轻人希望得到的是什么,谁都不是傻子,谁都不希望被连累,老年人不希望帮助年轻人,年轻人也不希望负载老年人,彼此都成为了彼此的对立面,拥挤在一起,浑浑度日,直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才彼此背负起对方,进入生命的下一个路口。
      更何况一个没有血缘的老年人征求年轻人的帮助,为此,童老头血气方刚的演绎了几年到10几年的年轻人,他血液刚烈,身体像灌入了火把,不停的燃烧,不停的在年轻人的道路上驰骋,他有时候着急了,直接左右两个肩膀齐头并进,扛起两大袋子,更是将此神力运用在帮助三儿子身上,为此,三媳妇后来竟然吃惊的乐意对方多来使用楼顶,为此留出了一片绝佳的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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