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隐》川行君

33、苏平

　　金碧辉煌的长道延申开来，混沌镜中左君竹走出来，小白就在他的袖中。
　　“主子最后说的那句话什么意思？”小白探出脑袋来，似乎没发现人，“让苏净送我们回来？”
　　“沈潭脑子又抽风了。”左君竹闭上眼，随即在一个拐角选了一个方向走去，“话说，他真名叫初尘吧，那沈潭是谁？”
　　“天晓得。”小白道，“当时他流落凡间，换个名字不是坏事。”
　　“戏弄我呢。”左君竹在一面大门前站定，“后面全是人。”
　　小白会意，黑色身躯化作饕餮纹覆盖衣衫，在左君竹背后留下一双眼：“你小心。”
　　左君竹将手盖在门上，深吸一口气后又拿了下来：“我有点怕。”
　　“怕什么！”小白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师父是临天君，你师爷是九霄君，你还有东君血脉，太一正阁算什么？别装孙子，我帮你开门。”饕餮纹忽然汇聚出一只大手，粗暴地将大门推开，无数双眼愣怔地看过来。
　　“下回……”左君竹摆出架势，“别乱动。”

　　泓峥越上山头，看了眼日头，对溟汐说：“天都要亮了，太一正阁还不出手吗？”
　　“东君是太阳神明，紫气东来之时实力最盛，时间差不多了。”溟汐握着长剑，下边神将缓行，“叫他们快点。”
　　泓峥吩咐下去，急不可耐地抿了口酒，笑说：“东边来的酒还挺好喝。”
　　北边不知何时出现十数人，衣着黑金，为首的便是苏平。
　　“总算来了。”泓峥拧紧酒壶，也不多废话，直冲而上。
　　“让他们赶紧走。”溟汐看了眼从界无手里借来的兵吩咐道，“你们随我迎战。”
　　跟上溟汐的大多都是原本守在东海之滨的人，此刻斗志昂然，都想见血了。
　　“泓峥！”溟汐在后方低声说，“记得主子的吩咐，不要硬战，但苏平尽可能杀了。”
　　“上回我险些被弓箭一击毙命，这次就要讨回来！”泓峥落在苏平身前，拳风掀飞了他身上衣袍。
　　苏平后退一步，太一正阁众人已四散开来，被溟汐等人截下。苏平拦住猛攻，咬牙说：“擅自借兵，你们是想发动战争！临天君居心不轨，这是不打算装了！”
　　“难不成借兵还得跟你们汇报？”泓峥握住苏平左臂，向后猛拽，“今日就是来杀你的！”
　　溟汐穿梭在众人之间，剑锋引天水，独战群雄不落下风。
　　“快点传消息。”苏平快速说，“告诉东君……”
　　“东君什么东君。”泓峥冷笑间砸死了后面那人，展开手掌就要拿住苏平。
　　金莲霍然绽放，泓峥瞳孔猛缩，推开十步以外，这才反应过来：“我当是你哥来了，你这破莲花，比起他还差得远了。”
　　苏平似是被激怒，金莲穷追而来。泓峥后撤间抓住一人，撕开他喉咙掼向金莲。金莲忽顿，在半空停下，接住了那人。泓峥眼角露出嗜血的光芒，露出笑容道：“这就是你和苏净的区别。”
　　金莲顷刻间被一拳轰碎，泓峥跃身而来，一击拿住了苏平左肩，将其狠掼在地。
　　四面杀声起伏，青符层叠，无数剑气避开自己人朝着太一正阁呼啸而来。苏平双臂大张，扛着压力急速后退，泓峥几拳落空，被抓住空当当头劈落。
　　地面出现修长裂痕，苏平自烟中撤身，恍然间剑锋指来。
　　现在苏平是自身难保，只要能拿下他，苏净就能收到牵制。
　　可眼前忽然金光大盛，苏平以拳对剑，拳峰所指竟使长剑节节碎裂。溟汐弃剑抽身，没能料到苏平还有反击的能力，一时有些无措，眼见对方就要追打而来，泓峥拦在他身前，两人一并被撞飞出去。
　　“好家伙，”溟汐被压在下面，“你压着我了。”
　　“不是我。”泓峥将溟汐腿上压着的巨石搬走，急不可待地奔回去，“快点，苏平今日不能跑！”
　　双方可谓旗鼓相当，泓峥的援兵就在后面，但将对方一网打尽不如杀一个苏平有用，援兵一动，唯恐苏平撤身，他们正在围向后方，只要能拖住苏平，杀他就是手到擒来。
　　苏平也知陷入圈套，这会儿正忙着寻路脱身，可符障挡眼，四面皆是看不见的墙。
　　“不可恋战！”苏平大喝一声，立时来了两人到身边，自己则费力怒砸那青符。
　　“我在季中城用这符拦了三年东海，区区人力，你拿什么破！”溟汐身形似流水，在泓峥击开两人之时来到苏平面前，以水化剑刺入他侧腰。
　　“大胆狂徒，岂敢伤我！”苏平力道出奇得大，一把摁碎了溟汐手臂。溟汐侧开半步，瞬息之间泓峥已欺身。苏平快速闪身，不料泓峥一拳砸上他背后的无形壁障，凭空揭下一张青符，直贴在苏平肩头。
　　苏平一时只觉力竭，他双腿一软，溟汐掀唇轻笑，符纸青光猛盛。
　　“宰了他！”
　　苏平废了半身，意识模糊间被阴影笼罩，没等他抬起头，便陷入一片昏暗。

　　初尘手里翻转着信笺，桌子边放着那枚铜镜。
　　他走出院子，君隐剑随身携带。彦川候在外边，初尘问道：“怎么不进来？”
　　“适才看见有人给你送信，听他说是重要的事情，就想着先候着。”彦川说，“在下没什么大事。”
　　“正要去找你，信里没什么大事，杀了个苏平。”初尘迈足道，“我要去看看东海过来的妖，你有事先说。”
　　“大人向界无借兵，苏平被杀，饕餮又没了踪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彦川自来天海之后对初尘的敬畏只增不减，加上先前九相对沈丹臣的赞口不绝，如今可谓是尊重得紧。
　　“就要说这事，先前不告诉你是怕你太着急。”初尘淡淡地说，“我们要杀了苏净。”
　　彦川眼中果然冒出火光，很快被压制下去。
　　“苏净难杀，能杀他的只有太一神弓。弓差不多就能来了，想要驱使就得要我徒弟的东君血脉，所以苏净得让左君竹去杀。”初尘看了眼彦川脸色，“苏净不能给你。”
　　彦川微微沉默，终于开口道：“只要能杀他。”
　　“神弓上绑的是龙筋，想要驱动你也得帮忙。”初尘知道这样能让对方心里好受一点，他走上校场，下面是东海群妖，“天海和凡间差异很大，他们吃得惯吗。”
　　彦川没着急回答，扶栏迎着冷风：“东海多杀戮，再不见血，怕是要水土不服了。”
　　“记得东海那符障吗？”初尘问道，“加上群妖之力，你一人对上一位神君胜算如何。”
　　“我不清楚神君的实力。”
　　“我信你。”初尘忽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肩，“我已替你选好一位神君，最适合给你塞牙，过会儿他的情报就会送到你手里，到时候溟汐供你驱使。”
　　彦川垂眸说：“大人既然带剑了，是想试试在下吧。”
　　初尘目光没从校场下移开，拇指已抵开剑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