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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京都 ...

  •   “今天怎么这么早叫我们过去……”左君竹打着哈欠,小白也有些倦意。
      他们推开院门,初尘格外的精神。
      “这么早。”小白跳上石桌,问道,“干什么。”
      “交给你的事情办完了吗?”初尘说着,顺道啐了口茶叶。
      “东边四个港口,有三个已经同意了,还剩一个我没去谈,就怕被界无察觉。”小白说,“你不是跟界无借了兵吗,一年以内军粮军饷足够。”
      “好。”初尘说,“前几日我跟界无借兵的时候,在场人不少,有关私通凡女的消息至今也没传出来,以后面对他万不可大意。”
      “你四更天叫我们过来就是为了嘱咐这两句?”左君竹撑着石凳坐下来,“还是说一会儿你要做什么去?”
      “不是我,是你们。”初尘在怀里取出面铜镜,“云宗见我的时候留了个铜镜,我找遍了整个酒馆也没看见长得一样的,后来一研究,才发现这就是混沌镜的一个碎片。”
      见一人一犬没有吱声,初尘加快语速:“他将铜镜放在角落里,这么隐蔽都被我发现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是不是……”
      “说正事吧沈潭……”左君竹从石桌下踢了脚初尘,“困死了。”
      初尘微微正色,说道:“昨晚界无的兵从神宫运出来,苏净和天都离得近,肯定会注意这边。我们就是要攻其不备,你们俩去最好,最能不引人注目。”
      “你要我们去暗杀苏净?”小白歪了脑袋。
      “将太一神弓偷出来。”初尘抬起一根手指示意二人不要太惊讶,“左君竹的力量和苏净同出一脉,能有所感应,他一人去不保险,所以需要你去护着他。”
      “你太看得起我们了。”左君竹说,“要说感应,还是彦川更熟悉。”
      “我怕他一见到苏净就失控。”初尘道,“就你俩最合适了。”
      小白合上眼,片刻问:“何时走。”
      “别等了,就现在。”初尘将铜镜放下,用剑锋一指,镜子背后出现金色廊道,便是太一正阁之内了。左君竹还在犹豫,初尘一脚将他踹了进去,拎起没反应的小白,一并丢了进去,笑着说:“拿到弓了就让苏净送你们回来。”

      “救人!”花玄穿梭在京都的人群间,双臂间捧着一只白狐,“救人呐……”
      沿途行人衣着华丽,看见他身上的脏秽无不退让。
      “哪里能救人?诺大的京城,大夫呢?”花玄修为尽失,竹杖也折在了那些活死人手中,好不容易连夜跑来京城,却连个治病的大夫也找不到。青祁为救他呼吸短滞,这是他必需要舍命救的人。
      一个人走上前来,忍着臭味翻开青祁的面容。
      “怎么样……”
      那人甩了甩手,面露惊慌:“这是狐妖!”
      周遭人失色后退,有人煽动:“狐妖当除!”
      “她不是妖……她救了北边好多人……”花玄强忍着泪花,五年前狐狸第一次跳上肩头还历历在目,“她是救人的妖……”
      “狐妖入京必逢大祸,应该立刻将她驱走!”先前上来的男人嫌弃地用帕子擦手,“或是宰了献到宫里,酒敬皇天!”
      “她没有害人!”花玄失心地大喊,捧着青祁向后退,“你们才是害人的妖!”
      “妖言惑众。”一个官兵走上前,扶着腰间的刀说,“赶紧走吧,圣上慈悲,不会杀你,但也不会纵容你的放肆。”
      花玄往后退了几步,撞到了墙。他怒视着众人:“我在北地降妖,便是落得这番下场?”
      “降妖?”有人讥讽,“你怀里抱的是什么?你若是道士,不如给我们露两手?”
      言语间一扇白菜丢在他脑门,接着各样的垃圾丢到跟前。花玄侧身护着青祁,一时间众人群情激愤,官兵的声音被埋没,人群簇拥,追着他打骂。
      私通妖物的孽种。
      花玄挣扎着跑离人群,往远处跑,往无人处跑。他越跑越慢,身边盯着他的无数痛苦犹如冰刺,他每跨一步脚底就更烂一分,每错过一个人就软一分。
      天下人皆是如此,你有用时对你感恩戴德,无用时丢弃得果断。花玄总算得了休息的空隙,在桥洞下将青祁放下来。
      “醒了……”花玄看见了青祁微睁的双眼,挤出了个笑,“怎么样?”
      “怎么这么臭?”青祁虚弱地问。
      “路上艰难,”花玄走到河边用水洗着手,“你这病不好治,已找到神医了……”
      “别骗我了。”青祁没动,“气海损坏,谁也救不成。你我沦为凡物了。”
      花玄捧水的双手一顿:“是道士就能救。”他将水扑在了脸上,“凡物有何不好。”
      “可你要杀太平君,你想去天海。”
      花玄回过头:“原来那里叫天海。”
      青祁一笑,又牵动了伤口,吐出几口血来。花玄走过来,不知所措。青祁抬头说:“我饿了。”
      “我给你去……”花玄将衣服上沾着的菜叶掰下来,递给青祁,“先凑合着吧。”
      花玄早在山间就丢了鞋,赤脚走在路面上,伤口结了痂又裂了,望着香气四溢的肉铺流口水。
      野狗颠步过来,绕着他看,花玄会心一笑,他们同病相怜。野狗面对花玄有些无端的发怵,又绕了一圈便跑去了肉铺,趁人不注意一口咬下一块肉,在叫喊声中奔入巷子。
      自己连狗都不如。花玄想。
      他不愿跟野狗抢食,眼下又找不到其他路子。他在路边捡了只破碗,做出佛家的样子乞食。
      他想到自己第一天拜在念空门下的时候,那时自己还很纯真,念空也很慈祥。时过境迁,往事如流云,已彻底变了样。
      他沿街捧着碗,可京都满街的人却对他避而不及。他绕回了原先那个对方,一个乞儿猛踹一脚,将那破碗抢过:“老子就是离开一小会儿,这破碗都有人抢,兄弟你疯了吧!”
      花玄撑着身体,那人不解气地又来了几脚,这才愤愤离去。
      肉铺的香气穿过他身上的腐臭,花玄转头间瞥见桥下去了人,愣了一瞬立马踉跄冲去。
      花玄奔至桥下,一个中年女人正轻柔地抚摸着青祁。她听见声音,回过头说:“这狐狸是你的吗?”
      花玄许久没听见这样温柔的音色了,缓缓点头:“算是吧……”
      “她气海破损,若不及时救治,以后连个寻常小兽都做不成。”女人捧起青祁,“去我家里坐坐吧?”
      “啊?”花玄说,“好……”
      他燃起了些希望,这般不起眼的大娘竟也是个道士。
      女人的家离这里不远,藏在巷子里,推开门,四面布设虽然简单但是精致。女子踏上阶,将青祁放在了软垫上,几只灰猫小犬的脑袋钻出来。
      “你若是饿了,去里面舀些粥吧。”
      花玄受宠若惊地摇头,摇完头自己也有些后悔。
      “你不喝,你这狐狸也要喝。”
      花玄舀了两碗粥,端到了桌前。女人说道:“你也是个道士吧?你的伤势还好些,先自己调理着吧。”
      花玄在女人身边感受到了无可比拟的宁静,安然地坐下来吞吐。
      天至黄昏。
      “我的祖上几乎代代都是行医的,到了我爹那一代,逐渐也开始修道了。”女人一边给青祁上药一边说,“不过修道和行医两件事真是相辅相成,诶,这小狐狸的药快上的差不多了。”
      花玄凑过来看,伸手抚摸青祁的脑袋:“苦了她了。”
      “怎么?”女人说,“早上意外找到她时就在好奇,什么东西能将她伤这般重?后来想明白了,你们也是降妖除魔的道士吧?”
      “我们原在北边。”花玄说,“是来京都寻亲的。”
      “行走在外都是危险,”女人忽然一笑,“我的丈夫也常去山里除魔,每回都去个把月,不知道快点回来。”
      “那您丈夫一定很厉害吧。”花玄说。
      “那倒不是。”女人总算给青祁敷好了药,“他膝盖有伤,最善煎药,所以都是跟着一队人出去,专门负责后勤,不用打打杀杀。”
      “膝盖……”花玄沉默。
      “我丈夫肯定很快就能回来了。你们呢?”女人喝水休息,“你们为什么不去找亲人?”
      “没找到。”花玄心不在焉地说,他抱起青祁,“我们先告辞了。”
      “这么快?小心伤口又裂开了。”女人没多挽留,驱走了拦路的猫狗,“别走夜路。”
      青祁无力地埋首,花玄踏出门槛时说:“您丈夫肯定很快就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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