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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冷岛燃情 ...


  •   表面安然,内心竭力抑制住羞涩的少年,呈现出一个端庄,直挺挺的入睡姿势,双手交叉在腹部,像是被大人看管着的,想要故意表现得乖巧的小孩。

      他故作镇定的问道:“宗曜,还不睡觉吗?这么晚了,该睡觉了。”不仔细听,听不出里面有几分撒娇羞涩的隐秘意味。

      男人正在熄灭火堆,听见少年的问询回道:“马上就睡了。”

      心里则暗自思忖道,少年一者也许是还缺乏安全感,二者再通过近来的相处,对自己的依赖加深,所以想和自己同睡一床。

      也看出了少年远不是表现出的那般若无其事,实则声音和姿态都有几分紧张。

      宗曜想着:“近两日、本就计划着尽快获救,我们单独在岛上的相处时光也即将结束,虽然我忧心他对自己的依赖日深,但所剩时日已然不多,让他事事如愿,多些安心也未尝不可。”

      于是男人顺利地从心地说服了自己,自然地爬上了那张多躺了一个人的单人床。

      这草垫本就是作权宜暂时之用,匆忙收集材料之下,干草铺得较厚而窄小,仅作单人尺寸,前两夜同睡,一晚是江旬年病中,第二晚则两人都是睡意沉沉,没有仔细感受。

      这一晚两人清醒时一起躺着,方才觉察到,两个人睡到这张小床上的距离有多亲密,胳膊挨着胳膊,大腿贴着大腿,肩膀碰着肩膀,稍一转头,就几可闻得对方呼吸间的热气。

      那具修长柔软略有少年单薄感的躯体,薄薄皮肤下掩盖着的心脏无比的轰鸣喧嚣。

      少年仿佛全部身心都感受到了,旁边的男人成熟健壮得恰到好处的身躯,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男人肌理分明的腹肌,修长有力的宽肩长腿,黑暗中少年的脸悄悄红了。

      宗曜对少年僵硬躺着的身体略有无奈,心中对他顿起怜惜,心内有些许暗笑地想道,“爬床时的那份勇气哪去了?”

      男人由平躺转向少年那边侧去,长臂一伸将其揽入怀中,“这样睡会舒服一些。”

      江旬年既惊且喜,顺从地往下移了移,让两人面对面躺着的姿势更为舒服适宜,蓬松着头发的那颗小脑袋,刚好嵌进男人脖颈肩膀处,还不自觉地蹭了蹭宗曜下巴,像一只全心依恋主人的小动物,身体自然地软了下来,心中纷纷杂念渐停,在这个充满安心感的怀中安然入睡。

      男人心中继续思量着的念头,在此时此刻的相拥场景中,却是显出几分不得已的冷酷。

      这已经是岛上第九日了,按照原来的世界线本应该第7日获救,不知是否发生了什么变故,至今救援却仍是未到。

      宗曜决定:这两日要多用些手段求救,尽快离岛,返回人类社会,正常生活,以免少年对自己的依赖越来越深。

      岛上和少年的生活虽然不乏乐趣,或也可直视心意的说是充满愉悦安乐的,但还是要尽快返回。

      除了需要避免江父的飞机失事之外,最重要的要完成江旬年此生圆满的任务,这两项目标在岛上自是难以达成。

      比如少年前两日受凉染病,脚踝受伤,既无医护也无药品,只得靠少年忍耐病痛,想到此处,宗曜的手不由得轻抚少年单薄的后部,泛起几分心疼。

      还有二人所穿的衣物鞋袜,虽然趁着日头大的时候,洗的也算勤快干净,但仅有一身,无衣可换,并且还在劳作探险中,无意被树枝山石划烂,身上衣裳已稍显破旧了。

      现在已经是十月初,正值暮秋,天气日凉,再过段时间,这薄薄的衣物怕是根本没办法抵御寒冷,少年身体本就虚弱,怎去忍耐。

      在岛上所能得到的食物来源也较为单一,类“山药”根茎、鱼虾干、椰子等物,短短时期还可应付,长期食用实在单调且营养不丰。

      如此种种,难以尽数,荒岛上生活实有诸多不便之处,获救回到人类社会,实在宜早不宜迟。

      想到这里,宗曜口中却呼出一声轻叹,他并非草木,少年对他渐起的爱慕之情,拳拳赤子之心,没有遮掩,尽皆体现,他的心中当然有所触动。

      然宗曜本为还情下凡,虽不记得具体如何成仙得道,但经历的苦修磨难之痕迹还在心上留有影踪,珍惜自己的成仙得道之机缘,此念仿佛铭刻于灵魂之上,使他不得不小心对待。

      这是宗曜的某一世,欠下江旬年情债的某一世,他不知是否可以与江旬年恋爱,以还他情缘。毕竟天规不可违,仙凡恋乃是禁忌中的禁忌。

      宗曜此时内心动摇,疑虑重重,“旬年啊,旬年,我究竟该如何对待与你呢?”

      伴随着脑海中纷乱难静的矛盾思绪,宗曜怀抱着软软的少年缓缓入睡。

      岛上第十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这天宗曜和江旬年两人照例囤积了足够的食物,收集了堆成小山似的柴火。

      忙到下午,两人午后小憩之后,少年主动询问道:“接下来我们去抓鱼吧,新鲜不用来烘干的那种,晚上有点冷,我们喝鱼汤好不好?”

      宗曜却稍有些沉默了,片刻后平静回答道:“好,不过抓完鱼之后,要去山顶上看着火,让烟燃得更浓更明显,我们得早些回去了。岛上也不宜长久生活”

      少年一下子脸色煞白,丰润花瓣似的嘴唇如同受到暴雨的袭击,在雨中颤抖,他马上意识到了这过度的反应,故作无事地说:“好。”

      然后率先地走在了前面,向着小溪快步而去。

      两人在默然无语中抓了两条肥美的大鱼,此条溪流水清见底,生于其中的鱼虾肉质鲜嫩,柔韧弹牙。

      按照往常,两人会随意交谈,对于大鱼作成的大餐憧憬点评一番,当下却是蔓延出长久的静谧。

      宗曜对于少年异于往常的表现心中有数,默然叹息:“对我的依恋已经如此深了吗,看来还是得尽快获救分开才行。”

      他追上领先几步的少年,“可受不了身上穿的衣服了,到处都是破洞。都快退化成野人了。还不知我们家里人会怎么担心我们。”

      江旬年停顿片刻,若无其事地说道:“嗯,的确。我们是得尽快赶回去了。”

      头却始终低着,好似分外专注于脚下的路。两人在凝固的寂静氛围中,收集了足量的湿柴,将烽火台的长烟燃得又浓又直。

      海洋壮阔翻涌,几朵白浪咋起层叠如花,晚霞色彩波澜壮丽,像是秾丽的水粉颜料盘被打翻在天空,浑然天成地拨弄调色一番,至成五彩天色,海天融于一画,无尽美景,二人此刻却无心欣赏,默然无声。

      日落时的灿烂霞光挥洒在荒岛野山之上,宗曜随意席地而坐,尽量把火堆烧得更大一些,一条长腿微微弯曲,专心加着柴火,宽肩窄腰的优越身型,就这样的姿势也显出几分潇洒恣意。

      江旬年还是挨他很近,半蹲在男人旁边,把柴摆放得整齐更容易拿取一些,少年投射下的影子像是攀附大树的花藤,相伴相生。

      黄昏的霞光并不冷,绚烂的色彩透出几分暖意,冷的是江旬年的心,害怕失去,害怕分离的情绪在心底盘桓,像有一只用力的拳头在攥紧那颗少年的心脏随意揉捏。

      “不管怎么样,得让小家伙现在开心起来。”宗曜沉思道。

      “你才上大一,社团活动,还有学生会都有参加吗?学业忙不忙,等回去,我去A大看你,方便吗?”宗曜问道。

      “当然方便了,”少年还是稍有不安,补充道,“可是你都在S市,我在A市……我们也不能经常见面。”少年的声音越说越小,头越来越低。

      他心里暗自思忖:“凭现在和宗曜的关系,我都想得到,最多是会被他看作算是一起流落岛上,在这短短时间内受他照顾的后辈,本也不是什么需要经常见面的交情吧,又不是亲密无间的恋人……”

      连此般的心音也极为隐秘,仿佛生怕宗曜能够读心一样,他马上叫停了这不该有的想法,把它摁藏在了内心深处,思绪赶忙发散着,转个念头。

      在此之前,少年从没有对自身的性别产生什么过不满,但现在却有几分涩意染上心尖:“如果我是个女孩子就好了,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对宗曜告白,凭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了吧。”

      “不会的,公司在A市也设有分部,我经常会去分部出差视察,而且你也有寒暑假可以回S市,江家的大本营本来也在S市。别忘了,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以后肯定会常常见面的。”不忍心看着小家伙陷入低落的情绪中,男人用手轻轻拍了怕江旬年的胳膊。

      这安抚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少年马上肉眼可见的开心了起来,整理柴火的活计也仿似干得津津有味。

      不知是奇怪还是巧合,这堆湿柴所燃烧的烟是非常浓的,如果附近一定范围内有船只经过,这么明显的烽烟很容易被发现,在原来世界线,第七日就有过往渔船注意到了烟火二人获救。

      今日却时至日暮沉沉,天色转暗,目之所及仍杳无船影,宗曜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淡淡庆幸,与江旬年一前一后面上悻悻而归。

      少年脸色已与往常无异,眼神中还似带出几分留恋,四处张望着,远望海天暮色,近观花草山石,还是十分有经验的,小心地迈出下山的步伐。

      “宗曜,这是不是前两天我们用来泡水喝的薄荷啊,你说过它放在鱼汤里,会增加一种特别的风味。”江旬年欣喜地指着一丛十分繁茂的草本植物问道。

      这意想不到的美味收获让两人都有些惊喜,采集了两小束鲜嫩的薄荷叶,满捧清爽好闻的香气,让沉郁的心绪为之一涤。

      手捧清香,回到山洞,将两三只装水七分满的椰子壳,放在架好的火堆上,待水微微烧开冒泡后,再放入清洗干净的溪水鱼。

      不一会儿,从椰子壳中就散发出一股极鲜美的味道,囿于环境所限,什么调料都没有,这股味道完全是胜在食材足够得天独厚。

      鱼汤像是白玉化作的一般,呈现出浓白色泽,鱼的肉质清甜柔韧,椰肉香与河鲜的香气融合,悠荡在鼻尖。

      这道美味仿佛有自我意识似的长出了手,不停地搔弄着人的鼻尖,勾引人去用嗅觉感知,舌尖触碰。

      两人的心神此时全被这道纯天然的椰子鱼汤摄住了心魂,汤一入喉,微甜的椰子果肉味道与鱼的鲜甜交织起舞,一道清凉的薄荷气息此时穿梭而过,让人耳目一新,更增复杂层次。

      暖白汤汁犹如仙液顺滑入喉入肺腑,驱走了心头的繁杂、犹疑、不舍等种种复杂情绪,使受到岛上寒夜侵袭的二人身躯由内而外地回暖。

      两人都或多或少享用过不少号称世界上顶尖食材烹饪而成的佳肴,比如黑松露、鱼子酱等,其中多数名实相符,回忆起来味道仍令人记忆犹新。

      但这道用料极少,用最简单方式做成的鱼汤,二人在荒岛石壁之中品尝,并非像以往那样身处高雅的知名餐厅,鼻嗅优雅香氛,亦不是衣冠楚楚,西装革履。

      就在这摆置着草垫篝火的陋室中,这道鱼汤可说是相比那些价格高昂的珍馐美味,亦毫不逊色,它亦是给予味蕾的丰盛美味款待。

      两人和着当作主食的“山药”,享用着这道薄荷椰鱼汤,饱餐一顿,大为满足。

      饭后,两个人颇有默契的按照惯例分工,一人收拾残余垃圾,一人负责外出倾倒,再用竹筒烧些热水作洗漱之用,很快收拾得干净整洁了。

      用过汤后的慰贴温暖的感觉包裹住全身,坐在火堆边的二人笼罩在火传递来的热量中,江旬年的思绪无端地飘散着。

      “不管怎么样,哪怕离岛之后,我和宗曜分隔在两座城市,哪怕宗曜之后太忙了没有时间理我,我也要多多的联系他,毕竟他对我多有照料,怎么说也是生死之交了。我就以感谢的名义继续做他的朋友,继续做他的晚辈,从现在看,他也并不讨厌我呀。”

      少年下定了决心,“嗯,热情,主动,必要时死缠烂打!”他心里这样想着,这两天始终束缚住心念的东西一下子松开了。

      本就疲累的少年放松后,涌出阵阵睡意,他知道自己正在倒向旁边那座温暖的依靠,他的内心没有制止,而是自然地、缓缓地就让自己靠向那处热源,他知道那里是安全的。

      宗曜微微侧身,把手臂展开环住少年的身体,让他靠的更舒展一些。

      这是极近的距离,宗曜低头看去,是江旬年白皙如瓷的细腻肌肤,一种少年气的俊雅乖巧。

      脸上微微的绒毛被火光映照得像是在发亮,镀上了一层柔光,始终丰润的像是粉色花瓣似的嘴唇,仿佛正待人采撷。

      男人的手不禁地由少年肩膀向上移动,轻轻滑碰到少年长得十分可爱的粉粉的耳朵,极轻柔地摩挲着少年耳后的发丝,“为什么长得就那么可人,那么合人心意呢?”宗曜心中冒出了这个反问。

      纤长的手指不知不觉滑到了少年细腻的颊边,柔和的下颌线,滑到了少年微启的、丰润的粉唇,一点贝齿微露,唇、肉饱满细腻,“真的很像粉色的将要完全盛开的花瓣啊”。

      想要更深去触碰,想要去更亲密品尝那朵娇嫩花朵的念头,不由得人去控制,不由得人去制止,就这样占据了男人的整个脑海,急迫的给身体发出行动的指令。

      于是,男人那根手指微微地停住了,颤颤巍巍地,勇敢地遵从着那份诱惑向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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