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彩虹》黄碧玉

5、抓彩虹进度5%：热闹

　　爱是个小男孩，站在燃烧的甲板上，试着背诵：“站在燃烧甲板上的小男孩。”《卡萨比昂卡》

　　叶虹的生活突然热闹起来。
　　罗晴晴连着留宿几天之后，干脆带了做饭阿姨来。
　　周伯虎的母亲知道罗晴晴之前保胎的事情，从老家杀了过来，说要照顾她养胎。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
　　一来，知道怀孕之后周伯虎就找了有营养师证的阿姨来照顾罗晴晴。
　　二来，罗晴晴和周母并不对付。罗晴晴自由散漫不服管，家里作威作福；罗母中学班主任出身，总有自己一套固执的认知。从前因为距离，两人相处的时日少，并无什么明面上的矛盾。
　　但这下要常住，罗晴晴可真是哪儿哪儿不舒服。
　　“婆媳矛盾的本质是，一个家里不能有两个女主人。”
　　罗晴晴也不让周伯虎为难，只说和叶虹多年不见舍不得分开。周伯虎知道自己老婆已经退了一步，也不强迫她回家。只是把阿姨叫来做饭。
　　过两天罗晴晴也销假上班，下班了还是来叶虹家。阿姨晚上把晚餐做好，等她们吃完收拾好厨房做好卫生再走。
　　不加班的时候，叶虹就和罗晴晴去看房，当饭后运动。
　　黎青岳回了上海做工作交接，托朋友们帮他寻摸回青湖的住处，说准备找鹤洲附近的，去哪儿都方便。
　　本来这事问的是秦明亮，秦明亮出差了，交给周伯虎；周伯虎最近忙不开，但罗晴晴听说了；罗晴晴一想，鹤洲那片儿就是叶虹公司和家附近，就问叶虹有没有时间一起四处溜溜。叶虹忙过了节点，稍微能准点下班，就说没问题。
　　黎青岳知道了说：“好嘛，这事儿还带层层传递下去。等我回来一定要好好感谢两位女士。”
　　青湖市有大大小小7个湖，各有特色，也是城市内的主要自然风景区。鹤洲是其中最大的一个，又在市中心。相传古时有贤达隐居于湖心岛养鹤为伴，经年之后湖心岛变成湿地，白鹤还在，便取名鹤洲。
　　罗晴晴和叶虹八卦黎青岳的朋友圈。
　　听说过黎青岳国外学业结束回国跟几位留学的同学加入了一家当时的新技术公司，大概是研究新能源之类的，当时刚刚起步，几个人以技术股的方式入股，几年过去公司已经是行业新锐。
　　原本以为这人的朋友圈应该很高冷或者看起来很高级，比如公司那些领导的，分析什么时事啊国际环境啊，又或者分享什么专业大作、交响乐的。
　　但他的朋友圈内容每天都像记流水账一样简单记录着时间、地点、事件。
　　比如“今天上午飞回上海，回公司办理交接”“晚上在xx餐厅和留学时期的朋友吃晚餐”“今天几乎一整天都在打包东西准备寄回青湖，不知道托朋友找的房子找的怎么样”。
　　基本上看他的朋友圈就知道他这一天干了什么。
　　罗晴晴说黎青岳是回上海处理收尾，整理好就准备彻底回青湖定居。他的父母一个移民一个远在云南，都不在青湖，他大学毕业没毕业也离开了青湖。秦明亮建议他直接买房，想让黎青岳这个漂泊的游子停泊靠岸。但实在不够时间买房，只能暂时先租房过度。
　　周日看到他说打包行李那一条朋友圈，叶虹想，找房子的事情得赶快了，不然到时东西可能都没地方寄。
　　黎青岳在微信问叶虹房子难不难找，不用太累太勉强，带着一个孕妇安全第一。来不及他回来可以先住酒店，再自己慢慢找。
　　罗晴晴说，这可怜的娃住酒店都怕是要住吐了，都回青湖了好赖肯定给他找个窝。
　　叶虹就回：没关系，我们当饭后锻炼呢。你想找的那片就在我公司附近。我们先看一下房，然后还可以的，就把室内实况拍照片和小视屏给你看，可以吗？不过你真不用自己看？
　　他回：不用，我相信你。
　　撤回，重发：我相信你们。
　　随后又加一句：毕竟你比较熟。
　　她想，总应该知道他的需求：你有什么要求吗？比如，房子大小、地段、新旧、房租价格？
　　他很快回：简单舒适就可以，可以的话最好在鹤洲附近，一室两室都行。
　　毕竟是过度时住一下，也是。
　　她又问：那，价格我就按正常房租价格看。但是现在青湖的房源几乎都在中介手中，要这么快找到合适的房子，可能中介费是难免的。
　　他回：好。辛苦你。
　　看了两天，罗晴晴发现叶虹对公司附近的小区都很熟。
　　叶虹说，当然，每年公司客服节都要做社区活动的，这附近的小区都要走遍。
　　另一个原因是，当初叶虹租房就是以公司为圆心做足了功课想要找到合适的房子，奈何公司附近的小区都是偏中高档而且比较新的楼盘，她看过很多都因囊中羞涩放弃了。
　　最后越找越远，她又不想住在离公司太远的地方，最好是步行半小时可以到公司，这样能省下交通费，还能锻炼身体。后面就找到了现在住的掩藏在一片高楼大厦中间的一片老小区。小区是原来一个国有电厂的员工集资房，整体面积不大，又正好几方都被几十年的参天大树和高档小区挡住，就像夹在豪门里的破落小户，还是步梯，所以房租比周围低很多，交通还方便，离公司也近。
　　看的第一套房，就是五年前叶虹看过的小区。是当时青湖数一数二高价的楼盘，也是当时的中介是新人才敢带她来看房。
　　隔一条街有医院，小区出门几百米有大型超市，人车分流，地下车库三层，车位充足，可买可租。五年前是一个全新刚开始有住户入住的小区，现在已经人气很足。她当初是看重这里离医院近、交通便利，离公司穿过两条街就十分钟脚程。
　　现在再来，发现小区绿化很好，楼距合适，而且户户有开放阳台，阳台上大多有绿植花草，即使还不是春天，一眼看上去也是非常舒服。房子在26楼，普通两室，面积不算大，但空间设计合理，装修简单大方。阳台有个大黑红漆花盆，种着三角梅，奄奄一息的样子，说是房东嘱咐过是女儿说养了很多年了的，如果住户不介意最好不要扔，花开的时候阳台非常有生气。
　　叶虹把手上的矿泉水倒进花盆，对中介笑说，说不定还能活。
　　后来又去了旁边小区，房子更大，楼层低一点，价格贵一些。
　　连看几天罗晴晴都不算满意，和自家住的独户小洋楼当然不能比的。
　　她给黎青岳语音说一通，黎青岳还是强调：简单舒适就可以，最紧要我回去有地方落脚。不用像你家那样的大豪宅，我一个人住不空得慌吗？
　　于是叶虹一一拍了照、录了视频，记录下信息，整理好把看的几个房都给黎青岳发过去。
　　黎青岳问她：吃饭了吗？
　　叶虹回：在家吃了出来的。
　　黎青岳发了一张照片来问：这是哪一套？我喜欢这家的空间，东西少、够简单，住进去自己收拾摆弄的空间更大。
　　叶虹答：第一套。那还挺巧的，我当前就想在这小区租房，那时候我也来看过，我还记得是在7栋，今天帮你看的在3栋。
　　黎青岳：最后没租成？看来这房子不怎么样。
　　叶虹笑：不是，这个小区很不错的。我们公司另外一个部门的领导就住这个小区，据说物业特别好。是我那时候没钱。
　　他说：看完了小视频，看上去第一套更适合我这单身小青年。就这套吧。
　　看到“单身小青年”，罗晴晴夺了手机：……岳哥，要我提醒一下你已经年过三十了吗？
　　黎青岳：。
　　叶虹发了一个光屁股小孩儿捂眼睛的表情包：不是我说的昂……
　　罗晴晴干脆截图发了群。
　　彩虹：图片。
　　彩虹：我没记错年纪吧（得意）
　　彩虹：这也不是我……
　　晴天虎子：老婆，提醒一下，你有微信，也有手机。
　　秦时明月：群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美女（偷看）
　　青岳：。
　　秦时明月：（我看看是谁这么不要脸）
　　青岳：（打死你个老六）
　　晴天虎子：（男人至死是少年）
　　晴晴晴天：(呕吐)
　　很好，群里捅了表情包的窝了。
　　后来确定黎青岳真的是想租第一套房，叶虹将黎青岳的电话给了中介，后续的事情还是他自己谈更好。
　　到了周五，中介直接就给叶虹送钥匙和门禁卡来了。也不知道怎么搞定的，反正，这速度，叶虹叹服。
　　叶虹考虑到黎青岳一回来就要入住，又请了一个阿姨彻底做了清洁卫生。这件事就算了了，她跟罗晴晴的饭后散步地点也换去了鹤洲公园。

　　周六一大早，罗晴晴和叶虹说好的懒觉被手机铃声打破，摸到手里没来得及接，门铃声。
　　打开里门，隔着带锈的铁门，肖飞咧着嘴挥手冲她笑：“虹姐姐，我放假了。”
　　叶虹蒸热了冰箱冷藏室里剩的香菇肉包，是昨天罗晴晴让阿姨蒸出来做早餐的。盛了昨晚电饭煲定时煮好的白粥，加了点榨菜丝，端上餐桌。
　　罗晴晴闻着味儿走出来：“哦哟，哪里冒出来的帅小伙儿。”
　　肖飞捧着碗呼噜噜喝着粥，黝黑的头发遮住半只耳朵，发质看起来比较硬有点炸毛，年轻的脸庞不知是冻的还是热的，红扑扑的。
　　叶虹：“肖飞，叫晴姐姐。”
　　肖飞憨憨地：“晴姐姐。”喝口粥：“虹姐姐连朋友都这么好看。”
　　罗晴晴笑死：“小彩虹，这哪儿来的你的脑残粉呀。”
　　叶虹答：“我弟弟。”
　　罗晴晴当然知道叶虹就一个弟弟，叫叶阳。她只是坐下来吃早饭。
　　看一眼时钟，才刚刚过7点叶虹问：“这么早，不可能是从家里来的。刚放假？没回家？”
　　少年拿包子烫了一下，吹一吹手指，不好意思笑笑，又拿起来咬一口，嚼了一半低头回答说：“找了一个假期工。”
　　叶虹刚起床，胃没有打开，不急着吃，筷子在粥里搅着圈：“什么暑假工？这些天住哪了？”
　　少年低着头：“在一家餐馆送外卖。”
　　叶虹抱起手臂盯着他：“住哪儿？”
　　少年抬头看一眼叶虹，又低头：“住，住网吧。”
　　叶虹叹口气，把装包子的碟向他那边推一下：“肖飞，和别人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别人的眼睛，知道吗？”
　　罗晴晴做鹌鹑状，小彩虹生气的时候可厉害着呢。但她心里也好气死了，指甲都开始挠桌角了。
　　肖飞坐直身子，抬起头看着叶虹，一双眼睛完全不像17岁的少年，沉静，倔强，又闪烁着不安：“虹姐姐，我知道今年就要高考了，我应该认真学习。但是，我爸说，我考了大学也没钱供我上学，我想在上大学之前先挣一点学费。”
　　叶虹看着肖飞穿的外套，那还是去年她买的外套，正是青春期长身体的时候，现在一曲手臂，袖子短了一大截。
　　她想叫他不要做这么危险的工作，他还没有成年。可是，她又明白少年的自尊心。
　　叶虹点点头：“再多吃点吧，不然怎么有力气在外面跑。来找我是对的。你还住暑假住过的小房间吧，我给你换了新的床垫子，你看够不够暖。吃完饭再去睡会儿。”
　　肖飞沉默着点头，工钱还没有结，他已经没有钱在网吧包夜了。
　　吃完早餐，叶虹拿了一套床单被套和一床棉被，和罗晴晴一起铺好床。少年洗完餐具在门口杵着，黑眼圈挂在眼下，不知道这些天怎么过的，叶虹让他补个回笼觉，关上门。

　　现在还能清晰想起来第一次见到肖飞那天。
　　近年来国家大力扶贫，企业都有扶贫指标，每年10月左右公司会派代表到指定扶贫户进行慰问。两年前叶虹和同事慰问了几家定点贫困户后到肖飞家时，不是亲眼看见很难相信就在离青湖繁华的市区往西开不到四个小时的山区，还有住土砖垒起来的房子的人家，一到多雨时节就有塌房的危险。
　　同事都被这两间土房子震惊了，看到这么贫穷的一家居然有两儿两女四个小孩的时候又心情复杂。肖父说，穷人家，多生个娃多个希望。
　　叶虹和同事把一堆油、米等慰问品和一张夸张的支票KT板摆好，拿出横幅拉开准备拍照，只看见三个小孩。她四处看一圈，看见屋旁田埂下有一口井，看起来年纪最大的小孩儿正站在井边不知干嘛。
　　叶虹沿着田埂走过去，发现小孩眼神楞直，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收割后的稻田。稻田里只剩稻草根，下过几场大雨后蓄着半尺深的水。
　　叶虹问：“你是家里最大的孩子吗？我叫叶虹，你叫什么？”
　　小孩后退一步，带着警惕看着叶虹，略带口音：“是的。我叫肖飞。飞翔的飞。”
　　顿一下，看了一眼叶虹的脚边：“你不要站在那里，小心掉井。”
　　叶虹闻言看一眼脚下，往旁边走两步，蹲下来：“有人掉进去过吗？”
　　肖飞也跟着蹲下：“嗯，我掉进去过，还有我二弟。”
　　叶虹看着他，他手里攥着一根枯黄的草：“水深吗？”
　　肖飞低下头：“比看起来深。他们说我命大，救起来活了。我二弟，没我命大。”
　　叶虹背心一下就凉了，下意识离那口井远一点：“对不起，我问太多了。”
　　肖飞茫然地摇头：“我爸说，谁能活下来，就是谁的本事。”
　　叶虹吃惊于他的平淡口气，看着他有点凌乱的头发。
　　肖飞避开她的眼神，指着前面的稻田：“这里，很多田里，可能都淹过小孩儿。有些死了，有些像我一样命大，救活了。”
　　叶虹下意识问：“为什么会……”
　　肖飞说：“田坎高，蓄满水以后小孩掉进去很难起来，嗯，虽然比这口井好爬出来一点。”
　　他看一眼叶虹：“你是不是想问爸妈都去哪里了？我们的爸妈，都在穷里，忙着挣扎求生，没有空管小孩。他们觉得养小孩就像播种，撒到大地上，只要可以灌溉喂饱，就可以自己长大了。”
　　叶虹有点说不出话来。
　　她想起来之前有同事试探着问带他们进村来的村干部，为什么这么穷还要生这么多的孩子。那位村干部无奈地转述越穷越要生孩子的村民的逻辑：多一个就多一个劳动力，穷人家孩子不好养活，多生几个，死了一个还有后面顶上的。
　　叶虹记得这一家孩子里有一个念书特别好的孩子，公司每年资助了8千元的学费并通过之前的助学行动安排到了市二中念书。
　　叶虹问：“你在二中念书吗？”
　　肖飞点头。
　　“你多大了？”
　　“快16了。”
　　“高一？”
　　“嗯。”
　　叶虹站起来，拍拍小孩的肩膀，一把的骨头：“走吧，去拍照了。对了，今天周日，你是不是要回学校？”
　　肖飞也站起来，点头：“跟学校请了假，我爸说慰问就是钱，钱就是大事，一定要叫我回来。”
　　开车快四个小时，如果坐大巴再转车回到市区应该更久，肯定赶不上学校晚自习。
　　走回屋前的一路，小孩就默默走在叶虹身后，静悄悄地毫无存在感。
　　拍照的时候肖飞不小心绊倒了一袋米，肖父呵一声就提脚踢过去，叶虹手快拉了肖飞一把才没被踢到。
　　拍完照，准备出发了，叶虹和同事商量了一下，然后跟肖父说：“我们要回市里，肖飞也要去学校，我们的小巴车有空位，可以顺带捎一下肖飞，您看怎么样。”
　　肖父一算，这样就省了快一百元的车费，忙大声叫着肖飞收拾东西跟着一起走。
　　在路上，同事跟肖飞随意交谈，叶虹发现，他虽然有点拘束，但是言谈应对礼貌有度，还流露出一点幽默感，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肖飞的母亲在生完第四个孩子以后很快生病去世了，家里只剩肖父和四个孩子，没有女主人的家，孩子的日常就没人打理。
　　那天到了市区已经晚上八点多，叶虹在公司和同事分开，带着肖飞吃了晚餐，到发廊修剪了头发。
　　理了平头后，小孩的五官全部露出来，皮肤有点黑，眼珠子更黑，瘦得颧骨、腮帮子、下巴都戳在空气里。
　　叶虹把他送到学校门口，对他说：“我有个弟弟，念书也特别好，他快毕业了，可以去世界五百强工作，年薪会很高。所以，你要相信，知识可以改变命运。但，改变的机会还是要靠你自己抓住。我现在也没有什么钱，工作很忙也没有什么朋友。等你头发长到快盖住耳朵的时候，你就来找我，我请你剪头发、请你吃饭，好吗？”
　　肖飞看着叶虹，有点不知所措：“你不怕被我赖上吗？”
　　叶虹伸出手：“在我非常困难绝望的时候，有人对我说，一直往前走，就是勇敢。活下去才知道人生的谜底是什么。我知道你看着那口井在想什么。我也想过自杀，有那种想要一了百了的念头，没什么，走过去就好了。走过去了才知道，我更想好好活着。我们可以做互相帮助的好朋友，现在我请你理发、吃饭，等你以后长大了，再请我吃更贵更好吃的东西，好吗？”
　　肖飞眼里包着泪，一点头眼泪就掉下来。
　　叶虹和罗晴晴也睡了两个小时回笼觉，醒了两个人窝在一起聊天，等周伯虎来接她们出去吃午餐，说天气好下午要带她们去郊区玩。
　　“我们熟络了之后我告诉她我的住址，他说：虹姐姐你别告诉我，我担心会带给你更多麻烦事情。有次学校爆发流感，老师在常联络人里找到我，以为我是他姐姐。我去把他接回家里，人都快烧糊涂了，还在道歉。第二天咳得直不起腰，就开始全屋做清洁。阳台每块瓷砖都刷的干干净净，厨房的窗户、抽油烟机擦得发亮。大冬天的，怕浪费，不敢用热水。等我下班回家，田螺少年又烧得迷糊了。”
　　“有个客户介绍自己的儿子给我相亲，没办法见了一面，之后就胡搅蛮缠天天等我下班。他知道了，就背着书包在公司门口等我。见着人了，冲上去，手里藏个可乐玻璃瓶就往自己脑袋砸，吼说：再来骚扰我姐姐，这瓶子就砸你脑袋！那人再也没来过。你看他耳朵上边疤痕好明显，缝了5针呢。”
　　说起来，叶虹都替他疼：“是傻孩子，也是可怜孩子。”
　　罗晴晴抱抱叶虹：“是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老天爷长眼的，你看你随便捡个孩子，就又帅又贴心的。宝子，咱们福气在后头呢。”
　　在外面吃了午饭，肖飞想去打工，叶虹说：“打工的日子长着呢，该休息也是要休息的。今天就当放假吧。”
　　肖飞最听叶虹的话。姐姐说放假那就放假。
　　周伯虎是等不了了。罗晴晴在叶虹家住了一周多了，周母看情况也知道不能多待了，儿子每天回家陪他吃饭，正常陪她聊天，但那眼神幽怨的像小狗丢了骨头。其实只要孩子能过好，怎么都行。想通了，自己收拾包袱回家了。
　　但罗晴晴还没回家的意思，瞧着乐不思蜀了。周伯虎担心强迫她回去她不高兴，就组织大家一起在外面好好过个周末，她玩开心了再顺便拐回去。
　　午饭后犯困，罗晴晴和叶虹在车后座头挨头又睡一觉，肖飞和周伯虎小声聊天。一觉醒了，周伯虎已经在停车了。
　　叶虹刚准备拉车门，车门从外面开了。
　　背光的高个子男人看不清楚，但听见他含笑说：“来了。”
　　午后的冬日阳光晒在放在车门上的手上，指节匀称、有力，太阳下泛着微微粉。
　　叶虹探身下车，抬眼看一眼他。
　　因为车里的暖气她脸颊微醺桃红，唇饱满嫣红，眼水润憨直，睫毛一根根在光里，如果给他时间的话，他觉得他很容易数的清。
　　“岳哥，这么快回来了啊！”罗晴晴从另一边走过来，站在车尾说。
　　黎青岳关上车门，对叶虹弯一弯唇，手拿下墨镜回答罗晴晴，却看着叶虹：“上午刚到，听说你们都来这儿，我干脆也来了。”
　　叶虹感到莫名的脸热。大概是太阳太大了，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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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容易，岳哥终于回来了。
房子怎么样？
岳哥：超级棒，老婆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