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追妻火葬场[快穿]》奔跑的小蛋糕

36、阴魂不散

　　怎么会这样？

　　宋启禛在死前见到了沈慈，可沈慈昨晚分明一整夜都与他欢好，怎么可能出现在此处？？难道世上还有第二个沈慈不成？这个人还有驱使沈慈暗卫的能力，说明国师府已经不安全了……顾莽已经死了，还有谁想害沈慈？

　　宋启岚脸色骤然白下去，太多了，想报复沈慈的人数一天一夜都数不过来，如果这群人凝聚成一股反动力量，他不敢想象，沈慈该怎么才能逃出生天？

　　“此为栽赃陷害。”宋启岚攥紧沈慈的手，老母鸡似地将沈慈护在身后，“朕昨夜醉酒，国师一整夜都在忙着照顾，未踏出乾清宫半步！不必盘查，朕可以担保国师清白！”

　　大理寺寺丞手中握着的权杖重重抵在地上，眉毛突起，蹙在一起：“依大荣律法，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您这是要徇私枉法，包庇国师大人吗？若连您自己都不维护律法尊严，又何以法治来平天下冤屈不义之事？”
　　宋启岚：“朕说了，他昨日与朕一起，朕遵守律法，但也要保证每一个人的清白不被玷污！”

　　大理寺寺丞：“若国师大人当真未行刺杀之事，臣必当还国师清白，亲自登府致歉！臣担任寺丞十三年，未曾出过一桩冤假错案，若陛下用人却不信人，又何必设立大理寺？”

　　他话已经说的很重了，再话赶话下去，无非就是寺丞以辞职要挟，宋启岚包庇杀人凶手，且沈慈身上的冤屈再无法洗清。
　　这种窘境让他恐慌、又让他熟悉，上一次体会到这般进退维谷，还是在清君侧前，首次与顾莽对峙的大殿上。
　　群臣面前，他下跪磕头，恨自己羽翼弱小，护不了沈慈半次，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也绝不会再踏上之前的路，他要与沈慈站到一起，自始至终。

　　大理寺寺丞又道：“陛下，如今宫内各国使臣众多、眼线纷杂，保全使臣是第一要务！臣今日将国师带回大理寺并非严刑逼供，而是盘询入录，若是国师大人进去，案件再发，不正可以洗清国师清白？若真如陛下所言，为奸人栽赃陷害，那也不失保国师安全的计策。”

　　宋启岚冷下脸：“朕意已决，大理寺要调查没问题，但国师由朕亲自监管，盘寻入录在什么地点都能录入吧？或者，朕陪你们一同回大理寺。”

　　“陛下！！”大理寺寺丞手中权杖，重重锤响地面，发出古钟般镇人心魄的警声，“莫要让爱戴您的子民们心寒呐！”

　　宋启岚心尖猛烈颤动，他惶然环顾四周，无数双眼睛或怯懦、或不解、或愤怒地投过来，那是人民对正义与不公的审判，他们代表着最磅礴最深沉的信仰的力量。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执拗只会让两人走向一条死路，子民是他的软肋，众望所归的爱戴也是，沈慈的安全更是！他做不到既要又要，必须做出取舍。

　　忽然间，沈慈挣开他因沁汗而滑腻的手，安抚地拍着他的手背：“陛下可信得过臣？”
　　宋启岚点点头：“信。”

　　沈慈：“臣跟去看看这里头搞什么名堂。”
　　宋启岚：“不行！！除非我跟你一起去！”

　　沈慈挑眉：“不是刚说了会信臣？陛下可是忘了，臣也是武将。”
　　宋启岚紧紧攥住他衣裳，转脸双标：“不信！”

　　沈慈：“……”

　　二人争执间，沈慈觉得有一道针似地目光，扎在自己身上，他扭头一看，对上大理寺寺丞一双幽深到诡谲双眼。

　　好似沈慈的目光中流露的困惑取悦了他，寺丞忽然放宽了条件：
　　“陛下，不若这样如何？明日午时，臣定将国师大人原封不动地送回乾清宫，日后派大理寺的人做监视，但不约束国师的任何行动，若国师哪儿磕碰受伤了，臣愿以百倍代价偿还。”

　　这话无异给宋启岚吃一颗定心丸，明明白白地告诉宋启岚，他不会动用私刑，更不会搞逼供那一出，无非就是请国师去大理寺走一圈，吃吃茶罢了。

　　宋启岚心头一动，沈慈也讶异于寺丞突然的转变，毕竟在他印象中，这位寺丞可是远近闻名的铁面无私、律法至上，一身硬骨头，难啃得很，皇后的母家都敢抄，皇子的头都砍过。

　　沈慈是明事理的，知晓这是最大的让步，再专横下去恐怕连“独裁”“专政”的帽子都要扣下来，拱手作揖：
　　“那便有劳寺丞大人了，臣一生清白，望大人为臣洗清冤屈。”
　　他走到寺丞身后，寺丞的威严才稍松懈些许，左右立即簇拥上五六个带刀下属，将沈慈围堵在中间。

　　宋启岚及时抓住他的手臂，沈慈回头，他目光紧紧追随着他，许下承诺：“明日午时，朕亲自去大理寺接你回来。”
　　沈慈笑了笑，掰开他骨节泛白的手：“好，倒是我不放心陛下，陛下行事，切记三思而后行。”

　　沈慈旋身离去，袖袍划过他的虎口，被那昂贵的云锦布料割得生痛。
　　他被浩浩荡荡的大理寺职属簇拥着，渐行渐远，他身形笼在宽大的紫袍中，背影消瘦单薄，风一吹就散了似的。

　　宋启岚视线被层层挡住，下意识伸手去抓什么，回神时已僵在半空。
　　他说不清道不明，总觉得心头慌得厉害，好似沈慈这一去，有什么东西便再也回不来了，可寺丞分明做了保证，这又……怎么可能呢？

　　*

　　大理寺。

　　沈慈已做好暂居于牢房的准备，一路押送来却愈是宽敞开阔，最终竟时被迎进客堂，请上上座，围在他颈项的刀剑也退去。

　　大理寺寺丞对坐在侧，为他沏上上好的茶水，氤氲白气蒸腾，衬得寺丞一丝不苟的锋利轮廓也柔软了几分，将茶水送到他手侧：“国师头遭莅临府上，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沈慈视线扫过堂内陈设，端庄整洁，多种植草木，堂中央吊下一盆吊兰，嫩白细小的花骨朵点缀其中，煞是可爱。
　　“不会，沈某尚未多谢大人，幸得寺丞相助，前日我才能在朝堂上揭发贪污官员，填补空虚国库。”
　　寺丞眼尾缀着年长者善意的笑：“你需要我，我总是要帮的。”
　　沈慈：“……”

　　这句话落入沈慈耳中有些不适，在他印象中，他与这位德高望重的寺丞，可没有熟悉到这种地步。

　　寺丞抿了一口茶水，身体不自主地向沈慈的方向倾斜，慈眉善目地笑着：“听闻国师近日与陛下同住于乾清宫，皇宫不比国师府，吃穿用度可都还习惯？”
　　沈慈神情疏离，礼节丝毫不落，磨挲着手中茶杯，并未饮，颔首道：“为陛下分忧是臣子应尽的本分。”

　　“你我距离上次见面有一段时间了吧？倒记得国师不似今日消瘦，国师有何忌口尽管说便是，来我大理寺，总不能叫国师再饿着肚子。”
　　“不劳寺丞麻烦，我与押审犯人同吃住便可，以免传出去道寺丞区别对待，有损大理寺声誉。”

　　寺丞低低笑起来，忽然遣退了四下侍奉的下人，他脸压得极低，独独一双眼珠掀起，黑白分明，嘴角像被钩子硬扯到眼尾，弧度大的惊人：
　　“国师可知审押的犯人是什么待遇？国师身娇体贵，糟糠咽菜咽得下去吗？臣可听闻国师颇为厌食，口舌尤其金贵，非陛下亲手烹饪不食。”

　　这位寺丞口中说出“陛下”二字时，咬字尤其狠重，恨不得把这两个字在口中嚼碎辗粉。

　　沈慈搁置下茶水，茶杯倾侧，洒出一些在桌上：“寺丞知道便好，在下自是咽不下，所以寺丞这儿的食、水，在下一概不会碰，寒暄客套也不必了，直接去审讯室录档案罢。”

　　说罢，即欲起身，不料手腕却被一股力道猛地按在桌上，沈慈用上力气竟挣不脱，手心紧贴着滚烫的茶杯，愈发疼痛。

　　“国师着急的什么？早晚都要进去受审的，还在乎这一时片刻么？”
　　“松手。”

　　两道视线隔空交汇，如金石相击，火花四射。
　　沈慈危险地眯起眸子，凌冽气息涌动，催动内力，手中茶杯“哗啦”一声化为齑粉，挥拳向寺丞袭去。
　　寺丞也眼神一凛，迅速格挡，残影交错，不过短短数秒，二人以手臂为剑，来回数十招。

　　忽然之间，寺丞瞥见沈慈袖中的点点血色，分神片刻，即被沈慈一手扼住脖颈，连退数步，推逼至墙上。

　　寺丞额角青筋暴起，分明已濒临窒息，面上小麦肤色却不改常态，种种怪异之处看得沈慈心中生起一股不详预感。

　　寺丞不仅不反抗，反而面露享受，一双老眼闪烁着粘腻的光，扒在沈慈绝美的鼻眼上。
　　粗粝的双手抱着他的手臂，从肩膀抚摸腕上，在其缠绕着厚厚纱布的地方来回按压：“……疼吗？”

　　恶心得沈慈像被蛆虫附体，当即挥臂，将他摔出去，用力甩着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仿佛沾惹上什么脏东西，恶寒道：“沈某敬您年长，望您自重。”

　　寺丞剧烈咳嗽着，揉着脖子从地上踉跄站起，一面歪头无辜可怜地讨好着：“国师第一次来做客便这般不愿给我面子？我做膳也颇受好评，说不定比陛下做得更合胃口。”

　　这副表情与他的面部肌肉彻底割裂，压根儿不是同一个人能做得出来的，沈慈心头一个荒谬的念头破土而出。

　　“你不是寺丞。”
　　“呵呵呵……”

　　“真正的大理寺寺丞在哪儿？！”
　　“你这么聪明，去猜啊。”

　　对面男人肩膀一颤颤地低笑着，脱手拐杖，伴随骨骼咔咔作响，佝偻的脊背缓缓直立起来，竟比沈慈还要高半个头……
　　他当然不是寺丞，或者说，自打将他带回大理寺开始，他便没打算再隐藏下去了。

　　沈慈意识到不妙，抓起地上权杖，就要硬闯出去，身后男人翻手打出一声响指，众多捕快、侍卫应声涌出，将迎客堂围堵得水泄不通。

　　敌众我寡，必败之势。

　　男人浑厚低沉的嗓音自身后传来，沙哑中带着说不出的魅惑：“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像你这种为权力而生的人，将自私自利作为人生信条，心狠手辣，坏事做尽，蛇蝎心肠……怎么舍得将唾手可得的皇位，一而再再而三地拱手于人呢？”

　　沈慈猛然回头望去，只觉得心神俱震，又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声音……不，他不是死了吗？宫殿之上他亲自挥刀，砍下他的首级，悬城三日……怎么可能是他？

　　男人靴子踏在地上，迈步缓缓走来，褪去虚伪的眼底散发血色幽光，直勾勾地落在沈慈身上：“我百思不得其解，他宋启岚到底对你下了什么蛊咒？叫你转了性子，甚至心甘情愿的辅佐于他？”
　　“……”
　　“可是昨夜，我在你们二人房外听了一宿，忽然就明白了，你这是……爱上那个毛头小子了啊。”

　　二人距离越来越近，沈慈挥出权杖，横在二人中间，冷然道：“你到底是谁？”

　　男人掌心握着权杖的顶端，逐渐收紧，力道之大到骨节泛白，眸中灼烧着的烈焰几乎将沈慈席卷进去，焚成灰烬。
　　他桀桀狞笑，面上人皮面具被扯出裂痕，碎皮掉在地上，露出原本被火灼得崎岖的肌肤：“连我都不敢认了吗？懦夫？”

　　眼前这一幕，沈慈骇然更甚，不自主脚步后撤：“……”

　　“你夺我家世、篡我命数、推我葬身火海、害我不人不鬼！自己却平步青云，扶摇直上！沈慈啊沈慈，如今，也该轮到我讨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