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山手

9、第 9 章

　　奇萌在暑假有两件大事要干，一是游泳，二是交会王俊勇游泳，现在万事俱备，只等暑假到来，没成想王俊勇暑假又要参加什么写生夏令营，计划又只能延后。
　　烈日炎炎，奇萌躺在床上一边摩挲着王俊勇当初送的项链，一边数着他即将回来的日子，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再次醒来，窗外已是一片落日余晖。
　　奇萌从床上一跃而起，蹭地窜进衣帽间换了泳裤就往楼下跑。
　　泳池的水还有阳光的余温，奇萌慢慢淌进水里游起来，发出舒服的喟叹，没有什么比吹了一天空调后再狠狠出一身汗更舒服的了。
　　山里突发暴雨，为了安全起见，写生夏令营只能被迫提前结束，王俊勇到家的时候将近傍晚，因为事发突然，薛鹿和丈夫在外出差并不能回来，王俊勇放好行李便骑车前往奇萌家，他没有提前打电话，并不确定奇萌是否在家，他只是想到便去了。
　　在小区门禁替王俊勇开门的是奇萌家里的阿姨，阿姨告诉他说奇萌正在游泳，让他直接进来，他不自觉地嘴角带笑朝别墅区骑去。
　　打开草坪外的小铁门，入目的便是泛着金色日光的清澈池水，只见澄澈的水中漂浮着一个白色的人影，奇萌整个人闷在水里，摊着手脚静静地飘荡着，乍一眼看去，像是溺水了一样。
　　“奇萌？奇萌？！”王俊勇扔下自行车，加快脚步跑向水池，连声呼唤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一千个一万个假设不由分说地窜进他的脑海里，搅乱了他的理智，他想也没想地甩掉鞋子，一下就扎进水里，笨拙的身型砸出一朵巨大的水花，将泳池边的草地打湿了一大块，呛到水的那一刻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压根不会游泳。
　　奇萌则被突如其来的“天外飞仙”吓了一跳，他猛地从水里抬起头，随后猝不及防地看到了在水里挣扎的人，怔愣了好几秒才看清落水的人竟然是王俊勇，他顿时又惊又喜又怕，立刻划动四肢游到王俊勇身边，箍住他的腋下将人往岸边拖。
　　“王……俊勇，你……有病啊！”奇萌跪趴在草地上呼哧呼哧直喘气。
　　“咳咳，咳咳……”王俊勇猛咳几声，终于喘上来气，他抬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水，无奈地解释道，“你才有病，有谁游泳会像你一样闷在水里一动不动？我叫你也听不见。”
　　“你以为我溺水了？”奇萌瞪起眼睛没好气道，“不会游泳逞什么英雄？起来，别躺着了。”说着他朝王俊勇伸出手。
　　王俊勇也觉得自己刚刚傻透了，可是如果再让他选一次，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去救奇萌。
　　“谢了。”奇萌握住王俊勇的手将人拉近，随后用力地抱了他一下又迅速退开，伸出手指戳着王俊勇的脑门警告道，“不过以后别这么傻了，先想想自己会不会有事。”
　　王俊勇伸手捉住那只作乱的手指，才发现奇萌的手在微微颤抖，他抿了抿唇，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我想我已经知道学游泳的诀窍了。”
　　“什么？”
　　“不就是多喝几口水么？”
　　“切，那要不要我现在送你进去喝个够？”奇萌抽回手，转身往室内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催促道，“快进来换衣服，别以为夏天就不会感冒，还有我泳池的水都被你弄脏了，今天没法游了。”
　　王俊勇拎起衣角拧了拧衣服上的水，慢悠悠地跟上，拖着长长的音调“毫无诚意”地道歉，“哦……那可真是对不起了。”
　　“还有一个事。”王俊勇又说。
　　“什么？”奇萌转过身，眯起眼睛不耐烦道，“快说！”
　　“今晚我能住你家吗？”
　　地平线还剩最后一丝金色的光芒，将王俊勇的影子拉得老长，背着光奇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隐约看到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奇萌不自觉地握紧拳头，暗暗咽了口口水，撇过头漫不经心地哼道，“随便你，想住多久都行。”
　　深夜，两个人并排并躺在床上，窗外月光清亮，皎洁如霜。
　　奇萌在黑暗中推了推身边的人，问道，“喂，你打算考什么高中？艺高吗？”
　　“嗯。”
　　“啊……”奇萌惋惜道，“那咱俩不能在一起上高中了啊。”
　　王俊勇听后噗嗤一声笑了，“我就是不考艺高也考不上省中啊。”
　　“我也不一定能考上啊！”
　　王俊勇笃定道，“你一定可以的。”
　　奇萌哈哈干笑两声。
　　“说起来，你可是还要考青华呢。”王俊勇也跟着笑起来，不无感慨地继续说道，“当初以为你是胡说八道，没想到你竟然真是个学霸。”
　　“不瞒你说，我当初确实是随口那么一说。”奇萌愣了一下，解释道，“青华什么的我压根就没想过，你不会当真了吧？”
　　“我不能当真吗？你随随便便就能考满分，是个人都会当真吧！”
　　奇萌侧过身体，在月光下摇了摇头，晃着一根手指漫不经心地说，“非也非也，不过你有一句话说的不错，我确实每次考试都是随随便便考的。”
　　“嘿，你讨打是不是？”王俊勇作势要起来打他，却被身旁突然掀起的被子裹住。
　　奇萌嘎嘎怪笑着困住王俊勇，两个人在床上扭做一团，最终以王俊勇举手投降告终。
　　王俊勇脱力地躺平放弃挣扎，撇嘴道，“有你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哈哈？”奇萌嗤笑一声，提醒道，“请你搞清楚，今天到底谁救谁？你还好意思自称救命恩人？”
　　“奇萌。”王俊勇突然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你真的溺水，我还是会跳下去救你的。”
　　“别傻了，你都不会游泳，跳下来只会送死。”奇萌闭着眼哼道，“你能大声喊救命我就谢谢你了。”
　　“奇萌。”
　　“干嘛？”奇萌握了握拳头，半真半假地说道，“救命恩人，你不会要我以身相许吧？”
　　奇萌说着翻了一个身，背朝月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身旁的人，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紧紧盯着王俊勇的侧脸，描摹着他立体的五官，不得不说，王俊勇的脸部轮廓清晰线条流畅，比起两年前初见他时的样子好看了不止一星半点，奇萌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脏怦怦直跳的声音，他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靠王俊勇又近了一点。
　　王俊勇却突然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颊，故作嫌弃道，“我才不要。”
　　奇萌眨了眨眼睛，觉得双颊滚烫，他立刻用手捂住刚刚被捏过的地方迅速转身背对着王俊勇，不屑地哼哼，“拉倒，不识货的东西！”
　　王俊勇在他身后哈哈笑起来，抬手按住他的肩膀企图把人掰回来。
　　奇萌抖了抖肩膀甩开王俊勇的手，王俊勇笑着不断把热气喷在他的后颈，他又不得不抬手按住脖颈，最后恼羞成怒地转过身，一巴掌呼到王俊勇的脸上捂住他的嘴，怒道，“笑个屁！”
　　“奇萌。”王俊勇不为所动，再次唤道，“奇萌。”
　　奇萌不明所以，心烦意乱，只能转过身用被子闷住头，警告道，“别再叫我，睡觉！”
　　如果时光能定格，我想停留在这一刻，沉静月光，满天繁星，你只喊我的名字，奇萌如是想。
　　年少的时光总是匆匆，前一刻的天崩地裂也许转眼就抛之脑后，实验初中虽说不是重点初中，但对中考的重视却是一点也不马虎，从初三开始，便是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考试是家常便饭，学生是叫苦不迭，随着高中逐年提高的录取分数线，升学率也是逐年下降，现在就连考艺高都是竞争激烈，王俊勇每周的绘画课程都减少了改上文化课，看着奇萌依旧每天悠哉悠哉地考着将近满分的分数，他从没觉得自己这么笨过。
　　“我可以给你补课啊，趁现在作业还不多。”奇萌自告奋勇道，“或者我和你一起做作业，你不会的可以随时问我。”
　　“现在作业不多吗？”王俊勇怀疑自己和奇萌领的不是同一份作业。
　　奇萌凑过去小声道，“我都挑着做的，抄写不做，小题省步骤，大题跳步骤，能省好多时间，反正老师也不会仔细看。”
　　王俊勇将信将疑地看着他，随后伸手弹了一下他的脑门，磨着后牙槽道，“那是老师不看你的，你看我要是也这么干明天还能不能好过！”
　　奇萌捂着脑门委屈巴巴地没吭声，他确实从小没怎么为考试作业发过愁，其实在小学他的成绩也不是特别拔尖，但他胜在心态好，即便当初没有进尖子班也能立刻坦然接受，学习对他来说就是学习，是一件很单纯的事情，他不用承受来自父母家庭或者学校的压力，但此时此刻，看着王俊勇愁眉不展地为成绩担忧，他竟然感受到了莫名的压力，他想他必须得做些什么，于是，他一拧眉一瞪眼，直接拍板道，“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我这个金牌导师不值得你信任吗？就这么定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于是乎，课外补习萌老师正式上线，两个人几乎从早到晚都粘在一起，然而效果也十分显著，王俊勇的成绩稳步上升，第一学期期末的模拟考成绩稳定在艺高分数线十分以上，奇萌看起来比他自己还高兴，勾着他的肩膀直呼，“可以啊，有进步，继续保持，艺高一定稳了。”
　　王俊勇看着他笑弯的眉眼也跟着笑起来，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在看到奇萌的分数之后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奇萌比他高了整整一百分，除去体育的四十分，六百六的总分只扣了二十六分，六门功课比他一门功课扣的还少，让人直呼牛逼。
　　奇萌却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把成绩单团吧团吧随手塞进书包里，转头又去看王俊勇的试卷，王俊勇简直哭笑不得。
　　要说和天才做朋友有压力吗？当然是有的。同样的时间学习，同样的作业量完成，最后人家就是能考满分，而自己往往能考到九十分已经是超常发挥，劳动和产出不成正比，心理落差必然是有的，但当两人差距过大时，也就只剩下“望洋兴叹”的份了，好比奇萌要考省中，而王俊勇却是想都没有想过，奇萌随心而行，说考省中不过是当初随口一说，王俊勇目标明确，考艺高却是从小学画就做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