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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赐婚 ...

  •   迟然瘫坐在悬崖边,头痛欲裂。

      他眼前出现了重影,好似有密密麻麻的血水从天际落下,接着越来越黑,视线忽明忽暗。

      他捂住自己的头,感觉脑海里有两股意念在来回拉扯,恶意如附骨之疽蔓延,自己的记忆似乎被什么东西蚕食鲸吞。

      他受不了了,拿起一旁的石块不管不顾地往自己额头上砸。

      眉间一缕黑气被震得溢出,飞速分成了两半,往崖底逃去。迟然只来得及施法困住其中一缕黑气,眉眼狠厉地抬手一捏,那黑气发出一声嘶哑的尖叫,迸射开来,随即消散无影。

      鲜红的血液自额间流了下来,一滴,两滴……

      向来怕疼的人此刻却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怔怔地看向悬崖边。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对,黑雾……不,不是……”

      心念一转,这一刹那的感觉也消失了。

      “国、国师?”

      迟然闻声转过头,他的视线已恢复,只是神情仍然有些呆滞,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

      护卫找到人原本是惊喜的,看到他的面容后,瞬间着急了起来:“国师大人,您流了好多血!”

      迟然抹了一把血,已经恢复了正常,淡淡道:“死不了。”

      “那也会痛啊,国师稍等。”不远处正好有止血的药草,护卫拔了下来,捡了根木棍捣碎,正要敷上去,迟然说:“我自己来。”

      处理好伤口,用手帕擦去满脸血迹。护卫对迟然说:“国师大人,这些天属下都在找您,遍寻不至,属下以为您已经……”

      他顿了顿一脸庆幸,“还好您没事,否则属下定要悔恨终生。”

      “下山吧,太子还在马车等着。”头痛又开始了。

      “您找到殿下了?!”

      “嗯。”

      “那……您这回上山是专门来找属下的?”迟然沉默,护卫当他是默认了,神情感动得无以复加,看迟然面色苍白,小心翼翼主动道:“国师大人,属下扶您下山吧?”

      迟然拒绝了,“不用。”他不喜欢别人触碰。

      回到马车处,护卫朝太子行礼,也是满满激动,表了一番忠心。李无为挥挥手让他起身,看着迟然的额头皱了皱眉,关切道:“国师,你的伤……”

      “自己砸的,没事。”

      没见沉渊在一旁,料想他已经和迟然分开回大雍了,李无为也没有多问。

      上了马车,迟然便缩在了角落。他的头还是很痛,他怀疑他把自己砸出脑震荡了。

      李无为也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吩咐护卫尽快赶车到最近的镇上的医馆。

      祥和医馆,老大夫把着迟然的脉皱起了眉头,知道是迟然自己砸的之后更是板起了脸皱起眉头,“为何砸自己?”

      “因为……头太疼了。”

      老大夫双眼一瞪:“那也不能以毒攻毒啊!”

      说罢又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若下手再狠一点就真成傻子了。”

      给迟然煎了一副药当场喝下,迟然的头痛竟好了个七七八八,老大夫给他额上的伤换好药,缠好绷带,又开了几包药,外用内服都有,叮嘱他注意事项以及忌口。付完费用,迟然说:再买辆马车吧。”一行人便朝车马行而去,买了辆马车又雇了个赶路稳妥的车夫,一路赶回京城。

      路上遇到了刺杀,二十余名刺客黑巾覆面,提着剑等在回京的必经之路上,暗夜冥冥,暴雨倾盆,不一会儿,杀声四起。

      迟然不会武功,便坐在车里没去添乱,雇来的车夫吓得瑟瑟发抖,一直往车门边缩,还好,他们这边平安无事,刺客们的目标很明确——李无为,出手便是杀招,招招致命。

      迟然已经给他的黑曜石手串开了光,倒不是很担心,顶多挂些彩,此行有惊无险。

      又是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大地,路面早已尸体横陈。李无为归剑入鞘,护卫去挪动尸体,清理出一条路来,马车踏着血水而过,没入浓重的夜色里。

      昼夜兼程,终于回到了京都。李无为先回了太子府,收拾衣装进宫复命,迟然则直奔辅国公府而去。见到焦急等候的罗玉清,两个人找了间屋子,关起门来说话。

      罗玉清目露担忧,却没有先打听李无为的情况,而是看着迟然的额头说:“阿然,你怎么受伤了?”

      迟然不想让他担心:“不小心磕到了,没事。药也都买好了。”

      罗玉清点点头,抿了抿唇,“阿然,殿下的劫数怎么样?过了么?他有没有和别人……?有没有爱上别人?”

      迟然:“此次劫数过了,应是没有的,只是举止较为亲密,被一只狐狸精勾引了……回头你可亲自问问他。”

      又说了会儿话,迟然给他的菩提手串开了光后便回了国师府,老管家和司辰给他接风洗尘。

      赶路一身疲惫,迟然回到屋里倒头就睡,直到第二日下午才将将醒来。

      洗漱过后想去找点东西来吃,刚穿过屋外回廊,便看到罗玉清一个人坐在他们常喝茶的地方,闷闷不乐。

      罗玉清昨晚便去了太子府,分别这段时间恍如隔世,二人拥抱、亲吻,还有……互相帮助。亲昵之后,罗玉清让太子把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事无巨细地告诉他,听到拥抱、互相投喂、唤做李郎这些都尚能忍受,而在知道他们两次差点欢好时,向来温润如玉的人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直接甩脱李无为的手从太子府跑了出来,打算这几天都不再见他。

      迟然听罢只问了一句:“能原谅吗?”

      罗玉清:“嗯。他没有碰别人就能原谅,这一切也不是他的本意,我只是有些气不过。”

      “阿然,得亏你去得及时,不然我和殿下的情缘就真的如柳絮纷飞了,他若是碰了别人,我是绝计不会再和他在一起的。”

      迟然给他斟了一杯冷茶,“去去火气。”

      罗玉清看到了他左手腕的红绳:“这是阿然新得的法器吗?”

      迟然摸了摸红绳,起了个卦,片刻后皱眉:“我不知道它的来历,对这一趟行程的印象都很模糊。”

      “许是因为伤了脑袋,你要好好修养。”

      “好。”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英国公嫡女谢依,温良敦厚、秀外慧中,柔明毓德、持躬淑慎,特赐婚于太子为正妃,择日成婚,钦此。”

      陈公公见李无为迟迟不接旨,不由捻着兰花指打趣道:“殿下,发什么楞啊!您平乱有功,皇上特地给您赐婚了,还是身份顶顶贵重的贵女,这是大好事啊,快些接旨吧。”

      谁料沉默片刻,李无为抬眼看他,目光如电,眼神坚定:“这旨,孤不能接。”

      “殿下在胡说什么呢?”陈公公笑意一僵,急了,尖着嗓子道:“这可是圣旨,拂了可是大罪!”

      接着又想到了什么,陈公公压低声音暗示道:“皇后娘娘就盼您和谢贵女和和美美、恩爱圆满呢。”

      “孤已有心仪之人,非国公之女良配。”李无为一听便知这圣旨是受了母后的撺掇,不为所动,语调微冷,坚持道。

      陈公公开始苦口婆心徐徐劝慰:“殿下,您糊涂啊!男子三妻四妾实属正常,更何况您是储君,先接了圣旨,心仪之人后续再抬入府中做个妾室,不也两全其美?”

      李无为听罢,缓缓摇了摇头,“孤应许过他不相负,今生只会娶他一个。”

      这是哪里来的狐狸精,把殿下迷成这般模样?!

      陈公公暗暗咬牙。

      可惜他磨破嘴皮子了也劝不动,只好带着圣旨原路返回,去大正宫禀明情况。

      “逆子!”果不其然,天子震怒,一桌的物品都被拂落在地,茶杯被摔落地面,碎片四溅,热水烫到了两个小近侍,但谁都没敢动,只听皇上大喝道:“还未登位,便开始忤逆君父了?!”

      众人战战兢兢地匍匐而跪,没人敢答话。

      “是朕以往太纵着他了,才养成他这般目无君上的性子!”

      “目无君父,枉顾人伦!”

      皇帝还想再骂,奈何下一刻便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让林公公起身为他拍背顺气,林公公担忧道:“陛下可要保重龙体啊,气大伤身。”

      “传……传旨,”皇帝的手扣着桌案,眉目虚弱中带着阴沉,“太子李无为,不孝不悌,违抗父命,藐视皇恩,即日起,禁足太子府,无诏不得出。”

      “你说什么?太子被禁足了?!”

      皇后两眼一黑扶额就要摔倒,被身旁的宫女扶住了,缓过来后问:“所为何事?”

      小太监是跟着陈公公去传旨的,把在太子府的对话都复述了一遍,“是殿下抗旨不遵,惹得陛下震怒……”

      “孽障,那罗玉清当真是孽障!蛊惑本宫的孩儿到这种地步,连圣旨都敢不接了!”皇后的脸色难看至极,骂了好一会儿才按捺着怒火挥笔写下一封信,吩咐了下去:“把这封信带给本宫本家。”

      “妹妹说,让我们找人把辅国公长子绑了,还要扔进楚馆,这是为何?”曹国舅看着手中的信纸,犹疑道。

      老国丈走了过来,他虽已年逾古稀,却仍精神矍铄,把信纸接过来后缓缓烧了,“还能为何,左不过就是太子的事。”

      曹国舅皱眉:“这二者有何关联?”

      老国丈瞪了他一眼,“你看不出来这两人有首尾?”

      曹国舅讶异,“这我倒不知,未曾注意过。说那罗玉清和国师有首尾我倒信一些,毕竟他去还在国师府小住过……”

      老国丈踢了他一脚:“不许败坏国师名声!”

      “是是是。”曹国舅无奈,“爹,那这罗玉清……”

      老国丈摆了摆手:“我老了,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等等爹,信中妹妹还说太子外甥回京途中遭遇刺杀,让我们帮忙查明幕后之人。”

      老国丈皱眉:“为何不案交刑部或者直接告诉陛下?”

      曹国舅:“刑部主司刘章深受陛下信赖,若是直接告诉陛下,陛下肯定会派刘章来查,而刘章,是四皇子的人。”

      “你们怀疑四皇子?”

      “没错。”

      太子拒接圣旨被禁足之事,不多久便传遍了整个京都城。

      太子被禁足,最高兴的属容妃和四皇子母子二人。太子被禁足后,连带着皇后也遭到了冷落,皇帝入后宫径直去容妃那里,容妃也极有眼色,不该说的、不该提的通通不说,很是会哄得皇上开心。

      她还唤来四皇子侍疾,自打太子出京剿灭断魂门,四皇子便随侍在侧了,向来是透明人的四皇子在侍疾期间似乎极为尽到为人子之本分,对皇帝关怀备至、嘘寒问暖,皇帝享受之余也不由问道:“朕这病也许久了,怎么从前不见你这般有孝心?”

      四皇子脸色一白,急忙跪下:“从前有太子皇兄陪侍一旁,父皇器重太子皇兄,总是……看不见我们的。我们几兄弟也想侍奉君父,尽孝榻前,可惜没有机会。”他的眼神哀戚,还含着落寞,眼中蓄着泪,将落不落。

      “是啊,你们都长大了。”皇帝定定看了一会儿,长叹一声。忍不住回想,自己或许真的是太过偏心了。

      次日早朝,一道道旨意颁布下来,都是给皇子们赏赐和封王的消息,赏赐厚重,似是把这些年缺失的父子情谊一同补回来似的,八位皇子六位封了王,皇帝让他们择吉日赶去封地。独留四皇子未授王爵可留在京城,皇帝虽说是留他侍疾,却也引来众大臣猜测纷纷。

      加上太子被禁足,不少人明里暗里估摸着想投四皇子一边,但也只是内心想想而已,真这样做的很少,毕竟储君之位轻易不会动摇,陛下又那般疼爱太子,想必等气过了便没事了。

      太子一派的官员自然出来说好话,被皇帝连贬三人后都惶惶然闭了嘴。

      太子之事有人欢喜有人忧,喜的是敌手,忧的是储君一脉的人,包括罗玉清。

      罗玉清心急如焚,知道太子为了自己拒接圣旨、冒犯天威,胸中的气早已消得一干二净,唯剩担忧,急匆匆地就要出门活动关系。

      路过一处窄巷时,突然窜出两名黑衣人,与护卫缠斗在了一起。罗玉清没太担心,毕竟殿下的人可不是酒囊饭袋,他安心地坐在马车里等战斗结束。

      皱眉思索,想了一圈也没想到自己最近到底得罪了谁,只好作罢。

      突然,车窗伸进来一个小筒,冒出浓浓白烟,罗玉清猝不及防之下吸入了一口,顿时感觉头晕目眩、浑身酸软无力。

      他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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