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罗之爱》昨天的盐

6、寄住

　　乔木木冷眼，轻轻推开了他，“我要去休息了，晚安。”

　　小腿旁的睡裙花边飘着，她走进房间关上门，江峋坐在沙发上，上面还残留着她的温度，顿时心烦意乱，用手捏了捏眉心。

　　自从她回来以后，那些流年往事，愈发清晰可见，他原本想忘了个一干二净开始新的人生，偏偏她又回来了，言行举止故意引他注意。

　　他记得很久以前的乔木木是很乖的。

　　那天下着大雨，正值假期，他在看电视新闻，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就去开门，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乔木木，她才10岁。

　　“江峋，我是晓雯姑姑”，江晓雯笑着，拍了拍乔木木，“快喊人。”

　　“江峋哥哥好”，乔木木声音甜甜的。

　　江峋看了眼小女孩，人长得像洋娃娃，大眼睛水灵灵的，特别有礼貌，“姑姑好，我爸马上就要回家了，你们进来等等吧。”

　　他把她们领进来，泡了茶，三个人边看新闻边闲话着家常，江峋现在在读高一，成绩很好，而旁边的乔木木小学辗转了好几个学校，成绩落后，跟班吃力，江晓雯希望他给乔木木好好补课上个好初中。

　　“好的，不会做的题目问我就好了”，江峋摸了摸乔木木的头发。

　　乔木木对着他一笑，“谢谢江峋哥哥，我会努力不让你们失望的。”

　　“那就好，那就好……”

　　江晓雯好像了了什么心愿一样，一直喋喋不休地跟江峋说着乔木木的生活习惯，从学习讲到饮食起居，巨无不细，讲着讲着江峋似乎懂了，今天为什么她们要来这里一趟。

　　此时正好江天林回到家，他脱了雨衣挂在旁边，进门就看到三人坐在一起。

　　“你们来了”，江天林走过来。

　　“爸……”

　　“舅舅好”，乔木木热情地喊人。

　　江晓雯激动得站起来，“哥啊，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江天林打了手势让她坐下，自己也跟着坐旁边，“你放心，之前交代的一定没问题。”

　　江晓雯见他们都答应了，“那行，那我就放心出门做事了，木木就拜托你们了，她很听话的。”

　　乔木木听完之后非常乖巧坐着不说话，她知道江晓雯要离开她了，泪水在眼眶打转，忍住不让它流下来，硬扯出了一个笑容让他们放心，江峋看到莫名地心疼，他知道她跟他一样，都少了一位至亲，现在她的母亲也不得不出去找生计。

　　江晓雯把江天林喊到厨房里，江峋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他们，她把一沓红票子塞给了江天林，小声嘱咐了几句，等江峋再回头，乔木木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他连忙抽了纸，也是嘴笨，不太会安慰人，“擦擦吧。”

　　乔木木接过，“谢谢。”

　　江晓雯走后，乔木木就和江峋江天林住在一起。

　　乔木木寄住在别家屋檐下，很快学会了察言观色，即使江天林待她像亲生女儿一样好，她很多时候也是小心翼翼，零花钱不肯多花，在学习上也非常认真，生怕考不好到时候被他们嫌弃。

　　她敏感细腻的心思，便是从这里发芽。

　　那时候她不会做练习题，就跑到江峋房间来问题，总是一句，“江峋哥哥，这个题我不会，你能告诉我吗？”

　　只要是她来问题，江峋什么都认认真真给她解释，乔木木学习上进步很快，连老师都惊讶，后来考上了市重点初中。

　　她很努力，这一切江峋都看在眼里，江天林也非常欣慰。

　　乔木木刚进初一，江峋是高三，肉眼可见的她发育越来越好，她本来干干瘦瘦的，自从跟来到这个家，吃的比以前更好，刚进入青春期的她越来越美。

　　那是个周末，乔木木正在写作业，肚子突然开始痛得不行，她一手捂住小腹，另只手上的笔芯已被她折断，汗珠大颗大颗往下掉，江天林不在家，她去隔壁屋找江峋。

　　她站在门口，脸色苍白。

　　“怎么了，木木？”

　　江峋不知道怎么回事，连忙放下手中的笔走到她前面，特别急切。

　　乔木木痛死了，说得非常费劲，“我……我肚子疼，特别疼。”

　　“你吃了什么不该吃的吗？”

　　“没有啊，都是跟你们一起吃的。”

　　乔木木感觉小腹在下坠，全身毫无力气，她扶住门槛。

　　江峋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转过来，我看看。”

　　乔木木转过身，果然，裤子上一片血迹……

　　乔木木见江峋脸色不对，“怎么了嘛？”

　　江峋第一次面对这类事情，“你等我，先坐一会，我马上回来。”

　　乔木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江峋冲出了大门。

　　她趴在桌面上休息，很快，江峋就回来了，给她买到了卫生巾和布洛芬。

　　“这个是？”

　　她还没上过生理课，自然还不知道这个是什么，小学六年级的时候班上有女生从书包中拿出来过，但是偷偷摸摸的，她从来都见过全貌。

　　江峋蹲下来看着她，神色严肃，“木木，你来初潮了，不要怕，这是正常的，先去厕所换了吧。”

　　他也不太好意思说出口，乔木木点头听他的去做，她看到一大片血迹，心惊胆颤，后来她上了生物课，才知道这一切发生的根本原因。

　　出来以后，乔木木去晒了裤子，她痛到不行，坐在江峋前面，嘴唇苍白都在颤抖。

　　“木木，你要是特别痛可以吃一粒布洛芬。”

　　“这期间不要吃冰的，知道吗？”

　　“要多喝热水。”

　　“以后你来这个衣服我来洗就行了。”

　　“要是身体还是有什么不舒服，你告诉我，我带你去看老中医。”

　　江峋不停地嘱咐，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在意这个妹妹，她听话，努力，跟他一样同样失去亲人，而她更惨，江峋就是希望她好，甚至比他更好。

　　“嗯，谢谢江峋哥哥。”

　　乔木木声音软软的，频频点头，她现在其实根本不清楚状况，后来的她才知道往往成长，伴随着疼痛一起。

　　乔木木适应得很快，成绩提高越来越大，平时周末就是她和江峋两个人在刷题中度过，度过了好多好多个这样的日夜。

　　一年过去，江峋高考，考得特别好，乔木木自然也开心，她准备送他一个小礼物。

　　零花钱攒了不少，她平时不怎么花钱买东西吃，那天从学校回家的时候她看到了一支非常好看的钢笔，在纸上试了试，顺滑不勾纸，非常好写。

　　“就它了”，乔木木递给老板，“老板，帮我包起来。”

　　老板心生疑惑，“小妹妹啊，这个很贵，你买得起吗？”

　　“可以的，如果你再打折就更好了。”

　　老板见这小姑娘面善可爱，给她打了八五折，乔木木拿下了这支钢笔。

　　“谢谢老板。”

　　这笔仿佛是她心爱之物，紧紧将包装袋抱在怀中。

　　这支钢笔，只要是他写，就能想到自己。

　　“江峋哥哥，我回来了”，乔木木在他房前敲门。

　　江峋回过头，“木木啊，有什么事吗？”

　　乔木木把包装精美的笔拿出来，“送给你，报答你经常教我做习题。”

　　江峋打开一看，这个钢笔牌子，很贵吧？

　　“你哪来的钱？”他问。

　　“零花钱我都没用的”，乔木木笑起来眉眼弯弯。

　　“木木……”他有些不忍。

　　江峋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非常心疼这个女孩，她一个人在这边承受了太多，所有苦都往下咽。

　　“你喜欢吗？”她眼睛眨眨，非常可爱。

　　“嗯，谢谢你”，江峋摸了摸乔木木的头。

　　乔木木心思雀跃起来，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江峋凝视着这支笔，好久好久，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他把外地的志愿全划掉了，就留下一个南城大学，决定留在这里，陪着这个女孩考上高中，还有大学。

　　江峋的思绪拉回来，他从沙发上进到卧室，缓缓打开床头的抽屉，看到了这支钢笔。

　　这么多年，钢笔还是很新的样子，他一直舍不得用。

　　他抿唇，躺在床上，思绪很乱，这么多年来，他一向冷静理智，可是自从乔木木回来以后，他好多心思全部在她身上，转都没法转移。

　　她又准备回来伤害他一次么？

　　江峋深呼吸一口气，闭目睡过去。

　　他是被吵醒的。

　　乔木木在隔壁不知道干嘛，非常吵闹，本来就睡得晚，江峋生出一肚子气来。

　　他去敲门，“乔木木，你在干嘛，大早上怎么这么吵？”

　　没反应，里面还是很吵……

　　江峋怒得不行，重敲了几下，门突然开了。

　　乔木木头上戴了个兔耳朵装饰，脸上粉扑扑的，房间里全净是一些卡通人物，“你等会，我在直播呢。”

　　又把门关上了……

　　“操”，江峋好久没有吐过脏话。

　　直播？

　　每天不弄出些动静就真的不是乔木木了。

　　而且她根本在无视他的存在，没想过这房间里头还住了一个人。

　　江峋心烦意乱，随手洗漱了一番，清醒头脑，然后穿着睡衣在沙发上等，他什么也不做，听着里面的声音渐渐变小直至消失。

　　门开了，乔木木终于走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