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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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萧瑟，明月高悬却不见繁星。
月色将天台上两个身影拉长，在夜幕下隐约可见。
微风拂面，温墨兮不禁缩了缩脖子，心虚的瞟向身边那人。
穆辞君揉着莫名被揍的半边脸，此时的表情比那位传说级学姐还哀怨。他侧目送去一个锋利的眼刀，让心虚的某人立刻收回打量的目光。
二人在夜风中尴尬的坐了半天，实在忍受不了这诡异氛围的温墨兮，率先开口道：“你，没事吧？”
声音混在风中几不可闻，听得出来心里十分没底。
对方幽幽道：“我莫名其妙揍你一拳试试？”
本来算得上温馨的画面，被某人一拳打碎，如同泡沫编织的美好幻境，终会碎掉。
“我又不是故意的。”他委屈的表情像自己才是莫名挨揍的那位，“我当时以为，你是那学姐变得……”
越说越离谱，穆辞君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他讥讽道：“都知道物理除魔了，还跑那么快干什么？”
这无疑精准踩到某人痛处，温墨兮瞬间炸毛，像一只要与对手拼个你死我活的猫。
但不可否认的是，当他扑向穆辞君怀中，那熟悉的气息钻入鼻腔时，他这些日子以来缺乏的安全感，又尽数回来了。
他的战斗状态摆出不到两秒，便又焉了下去，撅着嘴小声道：“对不起……”
自知理亏，他只好任人数落。收起平日里那副神气活现的模样，此时的他乖顺的让人不忍再多说一句重话。
穆辞君自暴自弃般仰天长叹，某人实在可恶，只要拿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当挡箭牌，他便真的没辙了。
“走吧，这么晚了，回去了。”言毕，穆辞君率先起身。
见他已先离开，温墨兮虽有些意犹未尽，却不得不立马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校园小道上，此时晚自习已经结束，偌大的校园里没了白日里的喧嚣，静的只剩呼呼刮过耳畔的风声。
偶尔有零星几人路过，那都是在教室学习到最后的人，现在正匆匆赶回寝室。
一路上穆辞君都没再说话，自顾自的走在前面，途中没回过一次头。温墨兮则安静的跟在他身后，踩着他的影子，隔着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
直到跟到男寝楼下，穆辞君停下脚步，神游天外的温墨兮没刹住脚，一个不留神便直直撞了上去。
他揉着被撞痛的鼻子，用眼神无言的苛责这个突然停下来的人。
对方打趣道：“跟了一路，还打算跟我回寝室吗？”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耳根嗖一下窜上血色，语无伦次道：“不不不，不用麻烦了。”
穆辞君：“……”
“回去路上小心。”他叮嘱一句后，转身便往楼里走。
“等一下！”刚转身踏出一步，身后那人急忙叫住了他。
他驻足转身，看见站在路灯下的那人脸颊有些泛红。
沉静片刻，他忽然抬腿迈向那盏路灯，不由自主想接近那团透着暖意的光。
直到与他站在同一盏路灯下，他才发现，真正发光的，是那个昂着头，却显得有些局促的少年。
叫人回来，却迟迟开不了口。
温墨兮直勾勾的看着眼前这张面无表情的脸，一时语塞，连神智也一并失了。
有些时日没见穆辞君，夜灯下的他仿佛比之前还要瘦上一些，但似乎也长高了一点。
并非从前没有仔细观察过这张脸，只是隔了些时日未见，他怕自己会错过某些细微的变化，不由看的痴迷了些。
他用眼神细致描着他的眉眼轮廓，或许是灯光透着暖意，连那张盛气凌人的脸，也被映衬的变柔和了不少。
他似乎从未见过这样的穆辞君，却又仿佛已经见了很多次。
明明曾经每天都能见到的人，等到他再认真看上一遍时，却仿若隔世。
路灯下有飞舞不止的飞蛾，不断扑闪着翅膀的影子，落在二人身上如同忽明忽灭的星光。
穆辞君的目光从那双紧抿的唇缓慢上移，路过他挺翘的鼻子，睫毛的阴影在他眼下落下一片浓郁的墨色，却挡不住他眼里闪烁的光。
他从他眼里看到了细碎莹亮的星河，也看到被星河包裹其中的，自己的身影。
他轻咳一声，清了清嗓，沉声道：“什么事？”
温墨兮一怔，对啊，他把人叫住是为了什么？
他想问他今晚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也更想知道他突然决定住校的缘由。在内心排演已久的一句话，此时此刻，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不知道自己要以怎样的立场去询问，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拥有问出这句话的资格。
宿管阿姨往他们这边探了好几次头，犹豫到底要不要吼一嗓子。
他低头踌躇片刻，似在酝酿情绪，再抬头时，却扔出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
他看向那双带着希冀的眼，呵呵傻笑道：“今晚月色真美。”
“……”
“就想告诉你这个。”他眨眨眼，冲他摆摆手，“我走啦，不用送。”
言罢，不待人回答，他就急忙转身，手脚有些不利索的往校门的方向走去。
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没入暗处后，穆辞君抬头看看薄云遮月的漆黑夜空，随即又低头看向路灯下自己孤独的身影，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灯下飞蛾扑腾的厉害，那翅膀扇出的风，落到心间某处，引起了一阵十二级的风暴。
回去的路上，温墨兮总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频频抽风般回头好几次，却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他怀疑此刻的疑神疑鬼，是那校园鬼谈留下的后遗症，心道那都是虚幻之物，却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竹马巷晚上的路灯微弱，除了巷口那盏稍微能视物以外，其余几乎如同摆设。有的甚至跟鬼附身了般，扑腾几下便灭了，过会儿又自行亮了起来。
好在有些住户在自家门前装了个小路灯，让夜归人有了回家的方向。
老许家门外本来也装了一盏，前段时间坏了后便一直没有修理。全家唯一一个会些电器活的，都已许久未归过家，导致十八号门前那灯，从他住校开始，便一直黑到了现在。
温墨兮推门进去时，瞅了眼黑黢黢的头顶，将今晚所有的不满与怨气通通发泄到了这盏灯上。
“这破灯看着真碍眼。”
自那次突兀的见面后，他与穆辞君又回到从前平行线般的模式，日日都不复相见。生活还是照常进行着，只是他想见那人的愿望，却在日益沉积的想念中，越发强烈。
许是那晚受了惊吓破了胆，又搁天台呼啦啦吹了一宿风，当第二天温墨兮从床上爬不起来时，才发现自己发起了高烧。
前几日他勉强还能硬撑着去学校，惨白一张脸叫王胜意一顿吐槽。
“我滴个乖乖，你这脸色，跟入土为安三天的有什么区别。”
文攸宁毫不客气给了他一个肘击。
“死幽灵，你打我干什么，我说错了吗？”王胜意揉着刚才被攻击的地方，不服嚷道。
文攸宁扶了扶镜框，极其斯文的说道：“王同学，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还有，那两个字读攸宁，君子攸宁的攸宁，不是幽灵。”
“见不得你这文绉绉的鬼样子，我就爱叫幽灵，你咬我。”
看着对方不可一世的模样，文攸宁淡定道：“挺闷的。”
王胜意：“……”
我怀疑他骂我，但我没有证据。
文攸宁满脸担忧的看向温墨兮：“小兮，你脸色看上去挺差的，要不要请假在家休养几天？”
温墨兮此时耳朵如同塞了棉花，听人说话都有些嗡嗡的，若不强行集中注意力，便听不真切。
他听了个大概，摇了摇头道：“不用，我还撑得住。”
夏圆圆也关切道：“真没问题吗？你现在这模样跟林黛玉似的，仿佛随时都会吐血三升。”
在场三人：“……”
这位情商似乎不太高的班长，总能说出一些语出惊人的话。
“放心吧班长，我会争取回家再吐。”
隔天温墨兮便彻底躺家里起不来了，他向学校请了假，在被窝里睡的天昏地暗。
温婉在市内的少年宫担任舞蹈老师，由于晚上那堂课实在请不了假，便只好拜托老许帮忙照看她那生病的儿子。
温墨兮睡不踏实，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迷糊中，他总觉得有人在自己房间来回走动，甚至还坐到了床边，盯着他一个劲的瞧。
他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权当自己是在梦中。
恍惚中，他似乎真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看到了穆辞君，那家伙正和自己抢着面前那块美味的蛋糕。
他在梦中与对方你争我抢，甚至恨恨的磨起了牙。
“穆辞君。”他口齿不清的说了句梦话。
随后，梦境便散了，他活跃的细胞逐渐趋于平静。
不过片刻，他好像又落入到另一个诡异的梦里，朦胧中，他似乎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轻声低语，额头随即被一双温暖的手掌覆上。
那声音低沉悦耳，在梦中犹如天籁。
那个模糊不清的影子对他说：“我在。”
出了一身汗，深夜醒来的温墨兮恢复了不少精神。
在他昏睡期间，他仿佛做了一个离奇的梦，梦中总有一个挥之不去的模糊身影，他想看，却每次都看不真切。
桌上放着一堆花花绿绿的药盒，还有一杯凉了许久的水。
他披上外套，准备去院里透透气。
夜晚的院子格外宁静，白日里听不见的窸窣虫鸣被无限放大，扰的心中有些微微的痒。
“喵~”
门外传来一声微弱的猫叫，温墨兮以为是小黄贪玩被锁在了外面，便上前开门准备放它进屋。
谁知门开后，门外竟然是一只从未见过的狸花猫。那狸花猫被这忽然出现的开门声惊到，僵硬愣在原地警惕的扫视他几秒后，嗖一下窜入夜色中，不见了踪迹。
他望着狸花猫消失的方向，忽然觉得自己在犯蠢。他家小黄那宗师级的身手，飞檐走壁信手拈来，哪会沦落到叫他区区一介凡人给自己开门。
他笑笑，刚想关门进屋，却发现头顶的灯不知什么时候亮了。
那盏自穆辞君住校后，便再未亮过的灯，在这一晚竟奇迹般的亮了起来。
他望着灯下努力扑腾着翅膀的飞蛾，从未如此希望梦境成真过。
一阵风过，撩起他额前的发，也吹落了他唇边细碎的喃喃自语。
“混蛋。”
温墨兮这场病来的快去的也快，那晚他出了一身汗后，第二天便轻松了不少。当他又神气活现的出现在教室时，连王胜意都由衷称赞他跟头牛一样壮实。
这阵子温墨兮总觉得竹马巷的街坊看他的眼神透着几分古怪，每当看到他走近，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大妈们便忽然哑巴了，各自抓一把瓜子磕的咔咔作响，眼睛做贼似的四处乱瞟。待他走后，几人又重新聚拢，眼里蹭蹭冒出的精光比方才还要亮上几分。
他擅长察言观色，且心思敏感细腻，旁人细微的举动都逃不过他双眼，更何况这些额头上都刻满了“闲言碎语”四字的人。
他仅能从偶尔走漏的只言片语中，听到些不太连贯的词汇，譬如“破鞋”、“男女关系”、“为老不尊”、“不要脸”等等。
他百思不得其解，却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仿佛有什么糟糕的事，正悄无声息的降临到他身边。
周六下午，他早早放学回家，才刚走到巷口，就又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他恶狠狠的瞪向那几人，却忽觉有些心慌，不由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快步走到家门口，平日里都敞开着的大门，今日却不知为何紧闭着。
隔壁二十号的女主人站在自家门口，怀里抱着个小婴儿，看样子应是刚散完步回来。她看见温墨兮，冲他笑着打了个招呼。
“娇娇姐。”温墨兮也礼貌的回应了她。
女子名叫陈娇娇，她挺着大肚子刚搬来这里不久，便顺利诞下一名白白胖胖的小儿子。她为人热情和善，加之月子期间温婉对她照顾有加，两家人一来二去便逐渐熟拢起来。
陈娇娇比温墨兮大不了几岁，他便嘴甜的一口一个姐叫着，逗得对方每次都会塞给他一大堆零食。
陈娇娇微笑着冲他打了个招呼：“小兮，回来啦。”
“对啊，娇娇姐，你又带小团子去转圈了吗？”
小团子是她儿子的小名，陈娇娇笑着点点头，再次看向温墨兮时，却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察觉出她的异样，他试探着问道：“娇娇姐，怎么了？”
陈娇娇斟酌一番后，缓缓道：“巷子里这些日子流传着一些风言风语，你知道吗？”
他心中一颤，那不好的预感似乎真的降临了。
他机械性的摇摇头，心跳如擂鼓。
这时，二十一号那熊孩子风尘仆仆的跑来，站在十八号门前冲温墨兮嬉皮笑脸高声喊道：“不要脸的破鞋！万人穿！”
“去去去！这熊孩子整天净瞎嚷嚷！”陈娇娇蹙眉呵斥道。
熊孩子冲她做了个鬼脸，兴冲冲的跑远了。
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刺激着温墨兮的神经，让他控制不住捏紧了双拳。
陈娇娇观察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道：“之前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但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毕竟你有权利知道。”
温墨兮深吸一口气，听到她说了这样一句话：“小兮，你还不知道吧，你妈妈她，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