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
-
苏睿很长时间没再出现在徐氏，季染染知道苏睿的性格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但她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他。
她一连接了好几个徐开明给的活，做的有声有色。
徐开明就是个偏激的疯子，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天她接到大虎的电话，大虎在电话里说他到S市出差，会呆几天，想和S市的几个大院儿里曾经的小伙伴们聚聚。人他都联系好了，就差她了。
她本来想拒绝的，可是大虎突然在电话里说了一句:“苏睿也会来！”
……
季染染沉默了几秒，淡淡地说了声那天有空就过来，便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手机震了一下，大虎的微信很快进来了，是聚会的时间和地址，还附了一句可一定要来啊，有事跟你说。
她拿着手机怔怔地发了会呆，自己也说不清心里什么感受。
以她对苏睿的了解，他根本不会去参加这种性质的聚会才对。
可不管他为什么会去跟她都没关系才对。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认，即使他们已经分开了，即使过了这么久以后，可苏睿依然能够轻易地撩拨她的心弦。
周六晚上，她开完会才匆匆赶去饭店，这是一家市中心的高档饭店，她来吃过几次。
进到包厢的时候人已经来齐了，她一眼看到坐在大虎右手边的苏睿。
听到她的声音，他偏了偏头。
“染染，你总算来了，我们就在等你了，”大虎忙招呼她。
她环视一圈发现小A小B和小C他们也来了。几个人正聊着天，看到她来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笑着打招呼。
确实很多年没见了，她不知道他们也在S市。
大虎指了指苏睿旁边的位置，朝她眨了眨眼，“位子也给你留好啦。”
其他人也含笑看着她。
也是，大院里的人当年谁不知道她喜欢苏睿呢。
她也没推辞，落落大方地坐了下来。
感受到她衣服摩挲过桌子，轻轻地坐在他旁边的动静，苏睿搁在桌上的手指轻轻地动了动。
大虎叫服务员上酒和菜，席间很快热闹起来。
大虎给每个人倒了杯酒，然后昂着脖子说:“来，我们一起干一杯，虽然大院拆了，但是大院里的情谊长存！”
众人纷纷叫好，举起杯来。
季染染一直目不斜视，此刻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苏睿。
苏睿的一张脸本就骨相优越，此刻微微垂眸，纤长的睫毛像把小扇子，在脸上落下浅浅的暗影，他的唇微微抿着，脸上是一贯清冷的神色，橙色暖黄的光就落在他的头顶上，更衬托得他整个人萧疏落拓，有种不真实的美感。
他修长的手指擦过杯沿，然后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她默默地移回视线，也一口饮进了杯中的酒。
大家很快就天南地北的聊了开来。
苏睿因为眼睛不方便，只喝了点酒，并不夹菜。
大虎是个大老粗已经聊嗨了，根本顾不上苏睿，季染染终究不忍心，她用公筷夹了一些菜放到苏睿面前的碗里，“先吃点菜，别空腹喝酒。”
苏睿静了一秒，才低声说了句:“谢谢。”
小C以前在大院儿里的时候也喜欢过苏睿，只是那个时候没敢表白，此刻再见苏睿也是掩不住的春心荡漾，一个劲地往他的俊脸上看。
看到季染染为他夹菜忍不住也拿碗为他单独盛了一碗汤，放到他手边，嘴里还说:“苏睿，听说你现在开了医馆，还做了教授，好厉害。”
苏睿闻言，只是淡淡道谢。
小C看他神色冷淡，还想继续说什么，邻座的小B却突然开了口:“你们这一个两个到是跟大院儿里的时候没变啊，眼睛里只有苏睿，又夹菜又盛汤的，压根没我们这些人呢。”
小C撇了撇嘴，不大高兴地说:“怎么你嫉妒？那个时候大院儿里的女生谁不喜欢苏睿啊，不然你问问染染，我记得那个时候她每天都要跟在苏睿后面呢。”
小B也点点头，“没错，那个时候有苏睿的地方，肯定能看到染染。”
话题一下子转到季染染身上，她微微怔愣了几秒，很快就无所谓地笑了笑:“是了，谁没年轻过的时候单恋过什么人，都是些过去了的陈年旧事，苏睿可能都不知道，别让我们苏教授尴尬了。”
说着她拿起酒杯，轻轻地碰了碰其他人的酒杯，“不提这些了，干杯。”
苏睿也跟着喝了一口酒，只觉得冰凉的液体入喉，那滋味竟然酸涩不堪。
等干完杯，一旁的小A忍不住插话道:“染染，你现在好漂亮，你现在在徐氏上班是不是，上次我们公司活动，你和徐家二少一起来的，他们都说你是徐开朗的女朋友，是真的吗？”
苏睿握着酒杯的手一滞，轻轻地转过头，似乎也在等她的回答。
季染染喉头一动，刚想回答，看了一眼苏睿，突然心里就涌出无边的恶意。
她扬了扬嘴角，柔声道:“现在还不是，以后就难说了。”
众人纷纷喊恭喜，加油，季染染笑吟吟地跟他们碰了碰酒杯，忍不住又去看苏睿。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如常的面色上隐隐闪过一丝黯然和落寞。
众人又胡吹海喝地吃了一会儿，苏睿突然起身说了句“抱歉，去趟洗手间，”便一只手触着墙壁，慢慢地往门外走去。
小B忙起身说要扶他过去，被他拒绝。
包厢不大，苏睿走了几步就碰到摆放在外面的椅子，凳子腿和地面摩擦响起尖锐的一声，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他。
苏睿却一无所觉，他用盲杖探了探凳子，小心地绕了过去，慢慢地向门口走去。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小B才砸了下嘴感叹一声:“没想到当年那么风光的苏睿，今天居然成这样了。”
他也没想歧视谁，可残疾人在这个社会里活得确实艰难。
哪怕苏睿看上去已经功成名就，达到了甚至一般人无法达到的高度，也难以弥补视力障碍带来的缺憾。
小C也若有所感地点点头，“是啊，可惜了。”
小A却撇撇嘴说道:“要我说吧，我们都没有白星耀聪明，当时苏睿出了事，她马上分手去国外了。”
季染染垂下眸子，不说话，仰头喝干了酒杯里的那点酒。
她莫名地觉得心里不舒服，她都不知道苏睿为什么要来参加这种聚会，被人指指点点。
毕竟没有人喜欢陈年的伤口再被扒开裸露着被人围观。
门口的苏睿在向服务员问路，听到了门里轻轻飘来的几句话，脚步微微一顿，他向服务员道谢，跟着他往洗手间方向走去。
来之前他不是没想过今天这种情况，他早就习惯了耳边这些或同情或唏嘘或风凉的闲言碎语。
毕竟十多年了，当初那个肆意而张扬的少年早就被碾碎在红尘里。
他只是太想季染染了，那日一别后，他就再没理由去找她。
这样的同学会，她来了，哪怕能听听她的声音也好。
因为喝了点酒，他觉得闷热，去洗手间冲了冲凉水。
然后他才小心地点着盲杖，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往回走。
很快等在门口的服务员又尽职地把他送回了包厢。
他摸索着走回自己的位子，坐下，却倏地抬起头，问旁边的大虎:“季染染人呢？”
“走了，”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说了一些两年前他看到的事，季染染忽然就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苏睿坐在原地，静了几秒，然后突然站起来大踏步向外走去，任凭大虎他们怎么叫也不回头。
大虎想起两年前他看到的那个景象，不知为什么突然眼眶有点湿。
原来，苏睿是真得喜欢季染染呢。
季染染一口气跑到饭店楼下，她靠在人行道的大树上，拼命平复着此刻凌乱的呼吸。
刚才大虎说，两年前的冬天，他在大院她家门口那块碰到了苏睿。
那天雪很大，他就孤零零地坐在花坛一角，双手支着盲杖，像是在等人的样子。
大虎认出了他，就上前和他说话。
苏睿却问他:“知不知道季染染家在哪里？我好像迷路了，找不到……”
大虎看了看因为拆迁而到处安装的围栏，以及围栏里旧房子墙壁上那个醒目的大字“拆”。
转头跟他说:“大院儿要拆了，这一块都围起来了，已经没什么人在这里住了，季染染他们家应该也都搬走了吧。”
苏睿转了转头，那双漂亮的却毫无神采的眸子跟着四处转了转，他的脸上出现茫然的神色，良久他才重新低下头:“原来是搬走了，谢谢。”
大虎有些不忍心，其他人一下子就能看到的东西，可他却看不到，冬天那么冷他一个人也不知在这里等了多久。
“你找季染染吗？我也不知道她搬去了哪里？要不你先去我家里坐坐，这天怪冷的。”
良久，苏睿摇摇头:“谢谢，我想在这里再坐一会。”
“那……好吧，”雪越下越大了，他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手和脚就冷得受不了，他跺跺脚，“那我……先走了，你一个人别呆太久。”
苏睿低着头似乎在出神，并没有理他。
他摇了摇头，只能回去了。
快走到路口时，他又回头向他望去，只见白茫茫的一片天地间，他只身弓着背，肩头落了一层薄薄的雪。
仿佛这个世界刹那间只剩下他孤单一人。
他的眼皮一跳，仿佛被火烧了一般，连忙转回头去，不敢再看。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