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第二十二章 ...
-
高炜的母亲于莉华因为故意伤害被拘留,她找了好多个亲戚,最后才勉强保释出来。
徐氏不会放过她。
于女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要把事情闹大,找记者哭诉,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拍视频放网上。
季染染正在看于莉华视频的时候,徐开朗的电话进来了,他最近的一个项目出了点问题都在外地出差。
“染染,我听说于莉华在找记者?要把高炜的事情闹大?”
季染染揉了揉眉心,没什么表情地嗯了一声,“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不用担心。”
徐开朗似乎并不是为了于莉华的事情给他打电话的,随口说了句好,但他很快继续说:“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我安排的几个人最近跟我说,苏睿在私下里调查舒息这个项目。”
季染染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平静地说:“他想查就让他查,徐开明怎么可能会让他查出东西来。”
真得这么容易查,舒息这个项目怎么可能会悄无声息地进行那么多年。
医药勾结,背后是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以及让人无法不动心的巨额财富。
徐开朗到是笑了一声:“你心还挺大么,不担心他要真查出点什么来,可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季染染的声音还是没什么情绪,最后只说:“我会看着办的。”
说完,又跟徐开朗讲了一些公司里的事才挂了电话。
她看了看时间,理了下衣服,才踏出办公室搭电梯去了顶楼。
徐开明的助理微笑着把她迎进了办公室,宽大办公桌面后西装笔挺的男人抬起头向她看来。
不同于徐开朗的剑眉星目,疏朗大方,徐开明的五官偏深邃,眉目狭长,虽然也是很英俊的男子,但总给人一种阴沉的感觉。
此刻,徐开明正看着她,脸上神色意味不明。
季染染也不跟他拐弯抹角,直接说:“徐总,我今天是想来和你谈谈舒息二代项目经理的人选的。”
“哦?”徐开明眼角一挑,“不知道季经理今天想推荐谁?”
季染染笑得自信:“当然是你眼前的人,我自己。”
徐开明面上神情似笑非笑,他干脆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她:“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选你?”
季染染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双眸明亮:“当然是因为我有这个能力,最重要的是,”她顿了顿才说:“高炜死了以后,你下面并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了,选我,我可以让徐开朗的资源为你所用。”
在徐氏继承人的这场战争中,她不相信他会不为所动。
果然,徐开明狭长的眸沉了沉,“为什么?”
季染染眉一扬,冷笑一声:“当然是为了钱,为了很多钱。”
“徐开朗钱也不少?”他嗤笑,显然不相信她说的。
季染染目光与他对视,毫无退色:“我想你可能不知道,我妈就是癌症死的,她死之前一直在用舒息。她是你们选中的试验品。”贫穷,势单力薄,就算最后被查出来也没有任何能力可以反抗。
徐开朗脸色一变,目光阴狠地盯着她。
“我查了我妈所有的病历报告,加上我自己就是学医的,我发现了舒息原来不仅仅只是止痛药。你放心,我不会像高炜那样蠢,居然妄想用这种事来威胁你,我只是想得到我想要的。”
徐开朗面色依然不善,“你觉得这样说,我就会信你?”
季染染突然起身,俯身靠近他耳边,几缕碎发轻轻刮过他耳廓,低声说道:“因为本质上,我和你才是一类人。我们都有贫穷而不幸的童年,都遭遇过背叛和不公,都只想不择手段往上爬,都只相信自己,相信权利和金钱,而这些是那个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徐开朗是永远不会懂的。”
说完,她重新坐了回去,妩媚一笑,:“徐总,我不需要你现在就做决定,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才是你最理想的合伙人。”
徐开朗盯着面前这张年轻而笑靥如花的脸,良久才开口:“高炜的母亲于莉华最近给公司添了很多麻烦,我想季经理你既然对自己那么有信心,应该也能替公司好好处理这件事。”
季染染面上笑意更深,毫不犹豫地回答:“没问题。”
于莉华住在偏僻而老旧的城南那块,铁灰色的旧楼房一幢一幢伫立着,密集的电线布在楼与楼的空隙之间,潮湿的地面上时不时地有垃圾被风吹着翻滚。
季染染的高跟鞋哒哒哒地回响在安静老旧的楼道内,于莉华住三楼,她敲了敲门,不久之后于莉华那张憔悴而苍老的脸出现在门内。
“你来干什么?!”于莉华看到她,警觉地就想关门。
被季染染伸脚挡住,她笑得甜甜的,眼神却很冷:“于阿姨,我想跟你谈谈。”
说话间,她已经利落地挤进门内。
于莉华吓得倒退一步,“你要干嘛?再进来我可要报警了。”
季染染眼角眉梢惧是冷意,她红唇轻吐:“你尽管报警,我今天过来可是给你一个机会,一个不用坐牢的机会。”
于莉华看着她,抖着唇问:“什么机会?”
季染染笑了下,扭头打量于莉华住的房子,狭小阴暗,墙壁上到处都是斑驳的痕迹。
“高炜失踪后,你家发生了一场火灾,那场大火不仅烧了你家,还危及了其他住户,所以高炜的那些钱都被你拿来赔偿用了,最后你只能搬来这里住。”
“你怎么知道?!”
季染染挑了挑眉,漂亮的眸子注视着眼前这个瘦弱衰老的女人:“你说,我怎么知道的呢?”
于莉华瞪着她,越来越不可置信,最后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是你!是你们做的!是你们放的火!”
要不然那天她家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起火。
“我可什么都没说,”季染染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我只是劝你要惜命,还有,故意伤人罪最高能判十年,徐氏有最好的律师团队,而且,谁都不能保证监狱里会发生什么。”
“魔鬼!你这个坏女人,我什么也不怕,我要跟你们拼了!”于莉华尖叫着扑上来,举起手想打她。
季染染动也不动,一双冰冷的眸子看着她,像是在看某种可怜而卑微的生物:“听说你还有个妹妹在B市,她的女儿还在念大学。”
于莉华整个人都抖了一抖,高举的双手竟再也无法落下去。
季染染从包里拿出一叠钱,轻轻放到鞋柜上:“你妹妹当时为了你的赔偿款也出了不少钱,还差点和她老公吵架离婚了,这些钱给你,你可以还给你妹妹,剩下的够你到其他地方好好过下半辈子。”
“至于故意伤人我会不再追究,只要你愿意离开这里,永远不再回S市。”
季染染说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于莉华瞪着她,那双眸子充满着怨恨和惊惶。
季染染却突然笑了,突然伸手要拿回鞋柜上的钱:“看来你很有骨气,这钱是不要了?”
就在她手指碰到钱的一瞬间,却有另一双手更快地把钱抢了过去,于莉华捧着钱,崩溃地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哭道:“我答应你们,我永远离开,再不回来了!”
季染染静静地看着地上嚎啕大哭的女人,最后才淡淡开口:“希望你说到做到,不然你知道的,背叛者是什么下场。”
说完,她转身想离去。
开门的一瞬间却愣了一下。
门方才并没有关严实,留了一条缝,门外站着苏睿,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季染染想了想刚才自己所说的,并没有留下什么把柄,这才笑了一下,“苏教授怎么也来了?麻烦让一下。”
苏睿这些天都在查舒息的事,可是每次刚查到一点线索就查不下去了,好像无形之中有一双手正在把每一处伸手可触的线头剪断。
想起那天廖文俊在电话里跟他说,他的一个朋友偷偷警告他,让他们不要碰舒息这个项目,至于原因却无论如何也不肯说。
他想起无故死去的高炜,直觉告诉他于莉华会是突破口。
他打听到于莉华家的地址,打了车就过来了。
司机看他眼睛不方便,还好心地送他到楼梯口。
因为不熟悉,他走得很慢,随着盲杖的试探一步一步地走向三楼。
楼道里很安静,有秋日冰凉的风穿行而过,伴随着寒风而来的还有传入耳中,越来越清晰的说话声。
因为视野受限,所以耳朵格外灵敏。
那一点点的熟悉,被他瞬间捕捉到了。
他顺着声音,摸到了三楼于莉华的家门外。
他不想偷听,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冻住了。
那道冰冷的不带感情却又熟悉的声音就这样直接贯入耳中。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她。
记忆中她的声音总是软软糯糯的,和他说话时会带着几分讨好,几分欢喜,几分撒娇。
她从来不会像这样,威胁买通勒索……那些话从她口中一字一句地吐了出来。
如果不知道是她,他会以为是另外一个人。
他的心脏尖锐的刺痛着,直到伴随着凄厉的哭声,门被突然打开。
那道熟悉的声音带这几分冷漠几分散漫地跟他说:“苏教授怎么也来了?麻烦让一下。”
他站在门口,面上神情怔忡,脚步却未动。
季染染看他不动,一侧身就从他身边的缝隙处钻了出去。
苏睿蓦地醒转,伸手就去拉她,却被她轻巧地一避,落了空。
高跟鞋的声音往下传去。
他再顾不上其他,忙追下去。
他一手扶着扶手,一手用盲杖去敲台阶,可是太慢了,他干脆不再用盲杖,踉踉跄跄地跑下楼去。
季染染听到苏睿在后面追他,她脚步不停,头却鬼使神差地往回看了一看。
苏睿最后几个台阶没踩准,差点摔跤,还好用扶手撑住了。
她心里一纠,脚步一滞。
可很快,她硬起心肠加速走出破旧的公寓楼。
苏睿追了出来,侧了侧耳朵,听到她越来越远的脚步声,知道追不上,干脆嘶声大喊:“季染染——”
声音砸碎在阴暗衰败的小巷里,惊醒了停在电线杆上几只麻雀。
季染染脚步一顿,在黯淡的天光下,慢慢回过身来看他。
他站在小巷的那一头,脊背挺直,容颜依然清俊不凡,白色的天光衬托下,那双毫无神采的眼睛也像渡上了一层光,仿佛正在安静地凝视她。
他没听到她的脚步声,于是点着盲杖朝她一步步走来。
“为什么?”他问,“染染,为什么?”
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季染染的脸色微白,可面上表情却如寒冬一样,一双眸子更是如被冰水浸泡过般的明亮。
她嗤笑一声:“为什么?”
他听到她的声音,确定了她的方位,几步走到她身前,伸出手像是想要碰碰她。
季染染垂眸看了一眼他伸出的手,轻轻侧过身子。
他的手就那样僵在半空中。
她抬眸没看他,继续说:“苏睿,你说为什么呢?我妈去世的那天,我一个人偷偷跑出来找你了,我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甚至连她什么时候得了癌症都不知道,因为我那个时候满脑子都是你。为了你,我放弃了正常人的生活,学着去当一个盲人,甚至去盲校读书,就只是想能够呆在你身边。我从不奢望你爱我,可是你却践踏我的真心。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自以为天的感情,最后却让我伤害了最爱我的亲人。”
她哽咽着,胸口剧烈的起伏,目光中迸射出深切的痛苦:“妈妈死后,大院拆了,我没有亲人,一个人不知道去哪里,这个世上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吗?有段时间我想干脆也跟着妈妈去算了,可是又好不甘心,凭什么你可以和白星耀那么幸福,而我却要这样像烂泥一样活着。”
她狠狠地闭了闭眼睛,压下泪意,木着脸继续说:“所以我想通了,感情什么的统统都是垃圾,这个世上我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只有权利和金钱才能让我在这个世上仰起头活着。”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那个只知道仰望你背影的傻姑娘已经死了,我还要谢谢你,赐我新生。”
苏睿的手紧紧攥住盲杖,痛苦一点点馋食他所有的表情,他面色惨白,艰难地说道:“染染……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那是怎么样的?”季染染别过脸去轻轻说道:“你是想说为了我好吗?你是想说因为我妈逼你的?那你想过我吗,问过我吗,凭什么为我做决定,凭什么用伤害我当做为我好?!”
苏睿的心仿佛裂开了一道大口子,撕裂般的疼痛让他止不住地发抖,他想告诉她不是这样的,想抱抱她,想吻她受过的每一道伤。
他的小姑娘,曾经那样温暖可爱的小姑娘,如今只剩下深渊般的冰冷和恨意。
是他亲手推了她一把。
巷弄寂静,长风无声穿过,白色的废弃塑料袋被吹得飘起又轻轻落下,她看了一眼打着转的枯叶。
无声地扯了扯嘴角。
“苏睿,别挡我的路。”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