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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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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染染一周后回了S市,一下飞机,徐开朗的车已经等在机场门口。
“今天怎么有空?”季染染远远已经看到他。
徐开朗已经张开手臂做出怀抱状:“听说你险些英勇牺牲了,我赶快过来安慰一下伤员。”
季染染咧咧嘴,不客气地把行李箱塞他手里,灵巧地避开他的怀抱,“你的心意我收到了,怀抱就免了吧。”
徐开朗啧了一下:“这么久不见,居然还是那么无情。”
季染染懒得理他,已经利落地收起拐杖,一跳一跳地跳进了车里。
徐开朗也跟着坐进了后排,他瞅了季染染的伤腿一会儿,才说:“你脚怎么样了?”
“好多了,还有点疼,医生说再两周肯定可以走路了。”
徐开朗点点头,不说话了。
车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季染染有点奇怪地看了看徐开朗,徐少爷这个人一直话多,今天是怎么了?
等车子驶入机场高速,徐开朗才淡淡开口:“高炜的尸体前天被找到了。”
季染染一惊,“在哪里发现的?”
“市郊的一座荒山下。”
“那死因呢?”季染染皱眉。
徐开朗语气很平静:“警察已经定性为意外失足跌落,时间太长了,现场已经找不到其他有用的痕迹,也没有找到他的随身物品。”
季染染扯了扯嘴:“这么快就定性了?怎么不查查高炜一个人为什么要去荒山?”
徐开朗语气还是很淡,似乎一切都是意料之中,“徐开明已经把这条消息压下来了。”
季染染不说话了,只是眼里闪过一抹冰冷。
高炜是舒息一代的项目经理,可以说是整个舒息一代项目最核心的人员之一。他在半年前失踪,当时警方查了他所有有可能去的地方,却始终找不到人。
没想到竟然是死在了荒山上。
也正是因为他的失踪,徐开明才决定开始研发舒息二代,她才有机会去接触这个项目。
看她神情凝重,徐开朗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这件事急不得,别想了,一起吃饭?”
季染染摇摇头:“不了,等会送我去视明眼科医院就行,我……”她顿了下还是说,“去看下苏睿。”
徐开朗原本扬着的嘴角弧度有点下垂,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季染染。
看得季染染浑身不自在,“你看什么?他因为救我受了伤,听说还在医院里,于情于理我总要去看他一下的吧。”
徐开朗移开眼神,笑了笑:“我可什么都没说,我只是在想你什么时候那么抠门了,看望病人就这样两手空空去了?”
季染染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心里却是想一心想着去医院,确实没想到要买点什么东西。
徐开朗已经转过头去了,看着窗外,声线很淡:“等会我就不去了,你把我的问候带到就行。”
“好,”季染染没多想,点头答应。
车子停在视明眼科门口,徐开朗没让季染染带上行李,说会帮她送回家。
季染染也没坚持,道了谢,柱着拐杖一瘸一拐地下了车。
徐开朗静静地看了她的背影一会儿,才淡淡吩咐司机把车开走。
季染染已经在找水果店了,刚好医院旁边就有,她哼哧哼哧地走过去,老板已经热情地招呼起来。
她认真地挑选,目光从苹果,密瓜,橙子一一扫过去,最后落到绿莹莹的葡萄上。
这种葡萄是她最喜欢吃的,可是她每次吃都嫌麻烦,因为要吐皮。
苏睿会坐下来,耐心地给她一颗颗把皮剥下来,最后满满的一碗葡萄肉给她,还细心地放了个勺子。
那个时候她会在旁边满脸着迷地看着他剥葡萄,手指纤长,动作优雅,像老电影里经典的慢放镜头。
她忍不住感叹,声音甜甜嗲嗲的:“苏睿,你怎么这么有耐心呀?”
苏睿只是淡淡的一笑,眼角眉梢却很温柔:“看不见以后很多事情都要慢慢做,习惯了就好了。”
那个时候她听完可心疼了,狠狠地抱了抱他,又坚持要两人一起吃葡萄肉。
她缓缓眨了眨眼,硬生生把自己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回忆再美好又怎么样,现在这样的温柔和宠溺已经属于另一个女人了吧。
考虑到苏睿眼睛不方便,她最后只买了点橘子,不用切不用洗剥皮就行,省事。
她往住院楼走去,找到了苏睿的病房。
廖文俊刚好给苏睿检查完眼睛,正准备离开时就看见病房门口俏生生地站着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姑娘单手拄拐,黑色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一双眼睛像是含了脉脉春水般正盈盈看着他们。
“你是?”
季染染看了看病房里的苏睿,没什么表情的介绍自己:“我是季染染,我来看苏睿。”
说着,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廖文俊心想可总算见到季染染本人了,这姑娘可把害得苏睿不浅,正想骂她几句,转头看苏睿脸上的神色,还是识趣地离开了。
季染染把橘子放在床头柜上,扭头去打量他。
苏睿穿着一身蓝白病号服,眼睛上还蒙着纱布,在白色冰冷的病房的映衬下,显得苍白而……可怜。
她忍不住轻轻抬手,像是想要去碰碰他的眼睛:“很疼吗?”
她的思绪蓦的回到分手那天。
那天——他也是眼睛蒙了纱布,那个时候他也是眼睛发炎了吗?
她的手停在半空中,最后还是放了下来。
“不疼了,”苏睿的眼睛这次发炎其实很严重,廖文俊已经严厉命令他不能再戴义眼了,至少要停很长一段时间,等眼睛彻底恢复。
季染染凝视着他俊漠的侧脸,明明近在咫尺的距离,两人之间却遥不可及。
她压下心底的酸涩,淡淡开口:“以后不要戴义眼了,这么辛苦,我想,白星耀她不会介意才对。”
苏睿滞了滞,半天才嗯了一声。
两人之间一时无言,似乎说什么都不对,说什么都不适合。
病房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季染染最后只得说“谢谢你救了我,我先走了,你好好休养,”便要离开。
她起身的一瞬间,胳膊被用力拽住。
季染染低头看拽住她的那只手,肌肉紧绷,青筋都蹦出,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拦住她。
“苏睿?”她不解地回头。
苏睿静了几秒,最后喉结滚动了一下,克制地放开她的手。
他转身摸索,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瓶子,哑声递给她:“这个是医馆的药酒,每天抹在扭伤的地方,会好的快一些。”
季染染愣了一下才接过。
她心里微微觉得奇怪,又看了他几眼,但没从他面上看出什么,便道了谢,拿着药酒一瘸一拐地走了。
她走到电梯口的时候看到刚才的那个医生正站在那儿,似乎是在等她。
她瞄了瞄他的胸牌,“廖文俊。”
“有什么事吗?”她礼貌询问。
廖文俊却很不客气地开口:“你知道苏睿的义眼发炎有多疼吗?”
季染染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她,但还是答道:“我在网上查了一下,据说很疼。”
“很疼?”廖文俊嗤笑一声,“何止是很疼?!简直是疼到要把眼珠都挖出来,但他偏偏还没有眼珠,你能想象那种痛苦吗?!他的眼睛太敏感,根本不适合长时间佩戴义眼,可他死心眼怎么劝都不听,我希望你能帮我劝劝他。”
“我?”季染染听完有些木然地反问。
廖文俊都快气炸了,对季染染的反应很不满意,没良心的女人。“就是你啊,阿睿要不是为了你,怎么会坚持要戴义眼?”
季染染蹙了蹙眉,有些听明白了。
她眉眼有些冷,但语气依然客气:“我想你找错人了,你这些话可能要跟白星耀去说。”
说完,电梯刚好来了,她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廖文俊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在他眼前打开又合上,最后才反应过来,妈的,白星耀又是谁啊?
苏息二代项目持续推进中,项目经理却没有定下来,看上去徐开明打算亲自带这个项目。
李染染用了苏睿给的药酒一段时间后,脚果然康复得很快,没多久她就不用拄拐了。
她本来以为苏睿虽然是顾问,可是他应该不太会来徐氏大楼。他自己有医馆,中医大那边也有独立的实验室,这边不太熟悉,并不是很方便。
可显然,这些都是她以为而已。
她坐在办公室里透过落地窗,看到不远处的露台上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在听小刘说着什么,头微垂,神情认真而专注。
金灿灿的阳光毫无遮拦地落在他的身上,整个人像是会发光一样。
季染染的眼神在他俊逸的侧脸上停留了一会儿。
他并没有听廖文俊的话,还是戴着义眼。
她眨眨眼,心里有些酸涩,别过头,强迫自己不再去看他。
这世上的求而不得,有缘无分太多了,但至少他和白星耀应该是很幸福的一对。
下午还有个会议,她看了一会儿材料,敲门声响起。
她以为是小乔,没抬头,直接让她进来。
直到听到盲杖敲地声她才惊讶的抬眸。
苏睿正静静地站在门口:“我能进来吗?”
她看了看他身后,小刘并没有跟过来。
“可以,”她有些惊讶,苏睿像是特意来找她的。
苏睿左右轻点着盲杖,往她的方向又走了几步,盲杖打到她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他才停住脚步,手指轻抚过椅背,摸索着坐了下来。
“找我有什么事吗?”季染染的眉眼有些疏冷。
老实说,她并不想再和他有更多交集。
有些伤痛经历过一次就够了。
苏睿静了一瞬,才慢慢开口:“染染,我实验里的数据是不是你改的?”
他的声音和语气都很平静,季染染的瞳孔却骤然紧缩。
她盯着他,不动声色开口:“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苏睿的嗓音依然温和:“我问过了,那个时候在大凉山只有你和小乔去碰过那些实验资料,小乔不懂也没那个胆量,那么能篡改那些数据的就只有你了。”
他直直对着她,仿佛真得在“看”她一样。“为什么?”他问。
季染染的呼吸停了一瞬,再抬眸时,眼睛里盛满了碎冰,语气冷漠地开口:“苏教授,说我改了你的实验数据,证据呢?如果没有证据,就请不要污蔑造谣。我很忙,还要开会,如果没有别的事,请你离开。”
苏睿皱眉,面上闪过心痛和不解,只觉得她虽然就坐在他面前,可生平第一次他觉得她离他好远。
那种无形的距离感让他的心口闷痛起来:“染染,你有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有困难的话我可以帮你。”
“苏睿!”季染染的声音提高了几度,“我再说一遍,你说的我不知道,我也不需要向你交代!请你立即离开!”
她的眼睛不受控制地起了雾,眼眶蓄满泪水:“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讲这些,前男友?!”她冷笑一声,“同情?愧疚?我不需要,都是成年人了,谈个恋爱而已,更何况我早就不爱你了!”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死死地盯着苏睿。“我们只是同事关系,麻烦苏教授说话注意分寸。”
苏睿脸色苍白,好半天都没再说话。
半响,他才起身,低低说道:“抱歉,”慢慢地点着盲杖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