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喜欢你》品墨

13、第十三章

　　季染染从苏睿那里回来后，更睡不着了，翻来覆去了大半天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两个人吃完早饭就和苏父苏母道别了。

　　可是季染染从苏睿家回来后更烦恼了。

　　苏睿提了几次想上门拜访一下黄倍佳，被她敷衍过去了。

　　然后黄倍佳像是赶着凑热闹一样，最近也打电话来说要过来看看她。

　　季染染也知道坦白从宽的道理，她豁出去了，打算找一天坐下来和苏睿好好谈谈。

　　这天下午，医馆照样排了不少病人。

　　突然，有一道清清泠泠的嗓音响起，:“你好，我想找一下苏睿。”

　　苗苗抬眼一看吃了一惊，大美女啊，穿一身浅绿色长裙，黑色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举手投足之间优雅得体。

　　“请问你有预约吗？苏教授现在还有病人。”

　　美女摇头，眉头轻蹙，“能麻烦你跟他说一声吗，就说我姓白，是他以前的同学。”

　　美女就算皱眉也好看。

　　苗苗是颜控，马上就心软了，“那你等下，我进去跟苏教授说一下。”

　　过了一会儿，她从苏睿办公室出来，“苏教授说现在病人多，旁边有个咖啡馆，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去那边等他一下，他忙完就过来找你。”

　　美女点头说好的，然后娉娉袅袅地走了。

　　苗苗直到看见人走远，才兴奋地跑到季染染身边，她那颗八卦之魂已经熊熊燃烧了。“染染，刚才那个女的好漂亮啊，她说是苏老大以前的同学，你说不会是老大以前的女朋友吧。”

　　好半天没等到季染染的回应，她才奇怪地看了看她:“染染，你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脸色那么差？”

　　季染染摇摇头，只觉得整个人都炸了。

　　姓白还那么美的人，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白星瑶，不仅是苏睿的白月光，还是整个大院男生的白月光。

　　原来她从国外回来了，这么多年过去，她怎么突然回来找苏睿了？

　　她心神不宁地坐着，不知道苏睿现在会是什么反应。

　　等到病人看完了，苏睿从办公室出来，跟季染染交代了几句，说要去见个朋友，便离去了。

　　在医馆的时候，苏睿一向来对她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并没有因为她是他的女朋友，而放松对她的要求。

　　所以虽然没有刻意隐瞒，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苗苗猜到了一些，但也不确定他们现在到底什么阶段。

　　等苏睿一走，苗苗立马安慰她:“染染，你没事吧？”

　　季染染笑了笑，示意苗苗她没什么。

　　她耐着性子把今天的病历都整理好，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

　　苏睿还没有回来，只有一条语音，让她不用等他早点回去，他还有点事。

　　续个旧至于续那么久吗？

　　她实在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和那一丝丝隐藏得很深的恐慌，直接在医馆里卸了瞳片，就赶去苏睿和白星耀约好的咖啡馆。

　　她不敢靠得太近，躲在街对面，遥遥地看着。

　　白星耀一直很认真地凝视着苏睿，而苏睿的神情温柔。

　　两人不知道聊了什么，突然都笑了。

　　季染染的心一阵阵的刺痛着，只有她知道白星耀对苏睿来说意味着什么。

　　当初的那个少年有多喜欢眼前的这个姑娘。

　　她站在阴暗的角落里，静静地看着他们，直到街上一盏一盏灯火亮起，苏睿和白星耀才从咖啡馆出来。

　　苏睿低头说着什么，白星耀笑着点点头，然后两个人并肩沿街慢慢地走远了。

　　看方向应该是去苏睿家里。

　　季染染借着夜色的掩映，飞快地跟了上去。

　　另一边，咖啡馆的老板狐疑地看着徐开朗，就见他一直盯着玻璃窗外瞧。

　　“开朗，你在看什么？”他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几盏路灯，一些行人，还有来来回回驶过的车子。

　　徐开朗又看了一会儿，才移回视线，颇有深意地笑了下。“没什么？可能眼花了。”说完，便去忙了。

　　白星耀把苏睿送到小区外，两人道了别，白星耀才离开。

　　季染染又默默地站了一会儿，才回了家。

　　一整个晚上，手机里都安安静静的，季染染本来以为苏睿会跟她说些什么，然而并没有。

　　只是见一个老朋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这样跟自己说。

　　然而第二天苏睿还是跟她说晚上有事，一下班就走了。

　　季染染一回生二回熟，直接跟在了苏睿身后。苏睿是打车走的，季染染也连忙叫一辆出租车跟在后面。

　　司机大叔用诡异的眼神看了一眼后排的乘客。

　　现在小姑娘都那么猛啦？！

　　苏睿下车的时候，白星耀已经等在路边了，看这里应该是白星耀住的地方。

　　白星耀小心地扶着苏睿下车，引着他往小区走去。

　　走了几步，白星耀停住脚步，回头说了什么，然后把苏睿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胳膊肘上。

　　因为隔着一段距离，看不清苏睿的表情。

　　但夜色温柔，两人的身影看上去和谐美好得像一幅画。

　　白星耀和苏睿的身影渐渐看不见了，季染染还呆呆地坐在出租车里。

　　司机大叔催促道:“姑娘啊，下不下车啊，别耽误我做下单生意。”

　　季染染这才想起要付钱。

　　下车后，她站在先前苏睿下车的地方，仰起头看了看漂亮高端的小区外围。

　　那个时候，苏睿和白星耀是大院儿里公认的一对。大人们反对早恋，可当男生女生都很优秀的时候，大人们也就默认了，只要不影响学习就行。

　　他们当时读一个高中，两人约好了考同一所大学。

　　在一起似乎是天经地义顺理成章的事。

　　如果没有发生那场意外的话。

　　她记得苏睿出事后，白星耀不知道偷偷掉过多少次眼泪，每次看到她都是红着眼睛的。她还不止一次地和父母吵架，坚持要陪着苏睿。

　　可苏睿对她避而不见。

　　最后白家父母见这样下去实在不行，决心把她送出国。

　　白星耀要出国的消息在大院里不胫而走。

　　她很担心苏睿知道后会受不住，于是天天在苏睿家楼下守着。

　　那一天她看见白星耀去见苏睿。苏睿第一次同意见她，两人不知道在里面说了什么，没过多久，她就听到开门声，然后白星耀哭着飞快地跑了下来。

　　她按耐不住，偷摸着上了楼梯。

　　苏睿家的门是开着的。

　　她一步一步小心地靠近，从门外往里瞧去。

　　苏睿背对着她站在客厅里。

　　这也是苏睿出事后她第一次见他。

　　少年的背微微伛偻着，瘦了很多，脸色苍白，双眼上围着一圈纱布。

　　然后少年猝不及防地把所有触手可及的东西都狠狠地挥到了地上。

　　她被剧烈的声音吓到了。

　　少年手上的青筋都蹦出了，身体剧烈地起伏着。

　　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眼泪却控制不住的掉下来。

　　那也是第一次她那么赤裸裸第感受到了苏睿的痛苦和压抑。

　　从此，那一天的那道背影仿佛刻在了心上，午夜梦回时总能让她心绞着痛。

　　苏睿爱白星耀，很爱很爱。

　　所以白星耀回来，她该为他高兴才对。

　　夜风吹过她的脸颊，把她脸上的泪风干了，她揉了揉脸，让自己打起精神，找了辆回去的公交车坐了上去。

　　公交车晃荡晃荡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一看来电显示整个人一个激灵。

　　“妈，”她清清嗓子。

　　“下班了没？吃过晚饭了吗？”黄倍佳劈头盖脸就问。

　　“吃过了吃过了，在家了呢，”季染染呵呵呵答道。

　　“我下周末来看你呀，你张阿姨从家乡带了些特产回来我刚好帮你拿拿过来。”

　　“啊？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家拿，妈你别跑一趟了。”

　　旁边的一个小哥看了她一眼。

　　“说什么傻话呢，妈妈想女儿来看女儿怎么了，你好好吃饭知道吗。”

　　季染染冷汗都要下来了，她声音轻了一些:“妈妈，你过来呆几天呀？”

　　“我就呆个一周，给你做做饭，顺便见几个老同学。”

　　“好的，”公交刚好快到站了，季染染怕妈妈听出报站声，连忙捂住听筒，“妈，同事给我打电话了，你到时候买好火车票告诉我，我来接你。妈妈再见，”说着，又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黄倍佳无奈地摇摇头，这个丫头总是这样冒冒失失的。

　　另一边，苏睿给床上的孩子施完针，又观察了一会儿，才轻声说:“他已经睡着了，这个是先天的病，要好好调养。”

　　白星耀感激地看着他:“谢谢你愿意过来给他看病。”

　　苏睿收拾好器具，“不用这么客气，我本来就是医生。”两人怕打扰孩子，轻轻合上卧室门，坐到客厅。

　　白星耀给苏睿又添了点水，把杯子放到他手边，抬眼看他。

　　他还是一如记忆中的模样，可经过岁月的磨砺，又比记忆中的更稳重更成熟了。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眼睛上，因为戴着义眼，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他眼睛有问题。

　　她垂下眼眸，轻声问:“你这些年过得好吗？苏睿。”

　　苏睿的脸上无波无澜，“还不错，”语气中却透着几分客气和疏离。

　　白星耀的心里有些难过，那个时候他们的感情是那么好，是那么亲密。

　　那个时候的她到底是太年轻了，没有承担和选择的勇气。

　　每一个选择都要付出代价吧。

　　“你结婚了吗？”她鼓起勇气问。

　　苏睿摇摇头，“还没，不过快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面上有一闪而过的温柔。

　　白星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了，“真好。”

　　简短的两个字却包含了逝去的岁月里，那些复杂的难以言说的情绪。

　　是少时退缩的愧疚，是漫长时光里的惆怅，也是千帆过尽后的释然。

　　苏睿似乎也捕捉到她语气中的不同，但他什么也没说。

　　当年不是没有痛恨过，痛恨每一个人，痛恨这整个世界。

　　可再恨又能怎样，没有人能改变也没有人能代替你承受那些。

　　你只能逼着自己去接受。

　　到现在，当初的那些情绪都很淡了，他理解了很多事，放过了别人，也放过了自己。

　　好在尽管有太多的不平，最后的最后让他遇上了季染染。

　　这是此生老天对他最大的恩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