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49丨首过招铩羽而归（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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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雪消愣了一下，这是在邀请他回澹光台吗？
苏沐白不给他胡思乱想的时间，继续说一开始的事情：“当日卢鸣本应该不在家中，但是很巧，他一家子所有人，除了三娘子，全部都在家中。凤凰台说那日是他诞辰，所以墨良仪才赶着这个日子灭门。”
墨雪消道：“你找到破绽了？”
苏沐白喝了一口温水：“那一年是双七月，卢鸣他恰好就是七月的生辰，一个月前已经过完了，这一点墨良仪和三娘子怎么会不知道？所以我去查了墨良仪送他的礼物，的确是一个月之前送的。”
墨雪消坐直了：“这么说，果然是陷阱。你怀疑谁？”
苏沐白道：“江氏和夏氏离得最近。”
墨雪消道：“夏氏一直想东山再起。”
苏沐白同意这一点：“可一招过于兴师动众了。”
没错，墨良仪不过是凤凰台的一员，地位不高，并非名门望族，暗杀下毒都可以，偏偏选了这么费劲的策划，实属得不偿失。墨雪消道：“那说明他不想让我爹翻身，我爹一定查到了一些事关重大的东西。你觉得夏氏如果想东山再起，最缺什么？”
苏沐白摇头。
缺人？不缺。
缺人脉？凤凰台的夏煜已经位居高位了。
墨雪消道：“缺钱。”
苏沐白一怔，睫毛扇动：“这个我还真没有想到。”
墨雪消笑了，唇线挑起：“我懂。”
苏沐白道：“你懂？懂什么？”
“嗯。”
墨雪消只是随便应了一声就不说话了，只是笑，笑得坏，笑得俊朗好看。苏沐白缓缓回过味来——这是学他呢，用个“嗯”随随便便打发人。
只不过他是真打发，墨融却打发完又用后面的笑接着勾搭人去了，勾搭你问，勾搭你心痒得想要磨他、求他，让他用那好听的声音撩拨你。
这个坏种。
不过墨雪消不会过分逗弄他，见好就收：“我爹查过一阵凤凰台的账目，夏煜坐得高，怕是贪了不少。不过这个理由还是不够，不够设下计谋陷害。”
苏沐白道：“那若是和‘天机’有关呢？”
墨雪消的眼里剑光微动：“那就得看看，我爹当时究竟掌握了什么，能让他们这么惦记，惦记用在‘天机’大业里。”
苏沐白道：“当年他为什么要帮魇族？”
墨雪消道：“我说魇族冤枉，你信吗？”
苏沐白诚恳道：“我信。”
墨雪消倒有些讶异：“你信？”
苏沐白道：“我也不能白去凤凰台，凤凰台曾设文书一职，专门记录言行，这个人死了，我从他家里找到了一本烧了一半的册子，其中一段就是魇族被围剿的开始。”
墨雪消心中一动，这是相当重要的证据，苏凛当真是费尽心力了。
见他没有说话，苏沐白接着道：“凤凰台大会上众人意欲讨伐魇族，不过在夏氏出事之前都是一些小事，但再小也架不住积羽沉舟，墨良仪当时力排众议，只是说了一句‘舐皮论骨，兹是谬哉’。我认为不过一句话而已，并不算帮了魇族，但卢鸣灭门一事后魇族将他救出去了。魇族本已一身黑，这么一来有了过命的交情，任谁都会怀疑他们的关系。”
墨雪消道：“虽然那是我爹，我也怀疑过。但第一次见到魇族的时候，我问为什么要救我爹，他们只是说‘有人害我们，墨先生替我们说了一句话。一句之恩，魇族当誓死相报。”
苏沐白顿时肃然起敬：“就这么简单？”
墨雪消淡淡点头：“所以我信。”
停了停，他道：“小男友出来了。”
两个孩子最终还是睡着了，一个躺在床上，一个陷在椅子里。苏沐白给他们盖上被子，轻手轻脚地收起食盒，墨雪消抱着胳膊在门外等他：“他回去了，回临碣堡了。”
苏沐白关上门窗出来，前面就是墨雪消的背：“你呢？”
墨雪消回了个头：“也回。看看那两个守卫有没有掀起浪头。”
苏沐白看了一眼对街的铺子，心里闷着了，道：“谁在帮你？”
墨雪消定定地看着他。
苏沐白玉面微愠：“怎么了？许你找人帮忙不告诉我，不许我问一问？你不相信我可以，让我陪你演戏也可以。不能白让我走那么多心思吧？我白天那么忙，夜里还要琢磨你，你好歹透露一二，让我睡个好觉。”
墨雪消忽然转过身来逼近，苏沐白不知道他会突然过来，不得不仰着身子，靠上了门，抬手要推，被墨雪消一手抓住腕子：“夜里琢磨我——怎么琢磨？”
苏沐白迎着他的目光，并不答言。
“我发现你有时候也挺坏的，尤其是生气的时候。”墨雪消挨近他的脸，另一手撑在门上挡住了他的去路，“先前并不问我，六宛不见了也不问，这么多心事憋在心里舒服么，早不就告诉过你不要憋着会憋出病来，看我不去查那制酱铺子憋不住了吧，知道有人替我查是不是？”
苏沐白被他禁锢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两人呼吸交错，他扭开头，不小心把颈项露了出来：“你不要恶人先告状。”
“我恶人？”
墨雪消也有些无名火，箍紧了那挣扎的腕子，目光摩挲过那明晰的线条，慢慢凑上去，从他耳垂一路呼吸下来：“是，我认了，我是恶人。可我不过是学你，你没问我，我为什么要说？小师哥啊，我一直等你呢——夜里就不要自己琢磨了，到我面前来，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给你。”
他言语带着诱惑，横生旖旎，对不谙情事的苏沐白来说过于露骨了。他从没被人这样撩拨过，那呼出的湿热宣然扑来，一时有些招架不住，轻微地颤栗了一下：“你少用对付女人的方式对付我。”
墨雪消轻轻笑了：“这你就不知道了，那都是江镜使坏在外面瞎传的。我好男色，不好女色。”
苏沐白蓦然转过来，面色微红，这回属实有些吃惊了。
墨雪消挑眉道：“怕了？怕了就不要挑拨我，我不想跟你说的事就是不想让你知道，我跟你可不一样，你就是刨根问底，我也不会说。我嘴巴严得很，从来只撬别人的嘴。”
他松开苏沐白，扭头下了台阶，苏沐白只追了一步，呼吸急促地喘了两下，明知他戏耍自己，还是千般委屈压在心头，哽咽着低声斥道：“墨融……你个混蛋。”
墨雪消听见了他的骂，也听见了他的哽咽低喘，抬头便是那隔壁的紫叶李开着娇艳鲜红的花落在白墙上，好像那雪色的脸上晕染开的红酥。他拢起手指，忍了一忍，最终还是转头回来，一步登上台阶按住了他的后颈，如狼似虎地吻了上去。
青天白日，别人家的院子里，墨雪消像是宣泄一般恶狠狠地叼住了对方的双唇，撬进去，撞到了湿软，苏沐白被他压得身形不稳，一手攥住了墨雪消背上的衣服，才攥了一下就抖了起来，胳膊手腕子完全使不上力气，手里的食盒也是勉强挂在指间，差一点掉在地上。
他停下来，让苏凛恨他，躲着他，倒是好过强迫他保持距离，孑然一身而已，早就习惯了：“现在信了吗？”
说完，他甚至不敢看对方，扭头便走。
他知道对方能循着他的灵力找到回去的路，也就狠着心一直没有回头。
苏沐白眼含春水，洇红着眼角，比那墙头伸出来的紫叶李还要嫣红动人，他那怒气早就被这吻撕得四分五裂，惶然的神思差点找不到回来的路。
院子的大门一直敞着，外面人来人往。
…
才到临碣堡，那邱萍已经等在门外了，甚至都没废话，上来就是打，来势凶猛一点余地都不给。墨雪消发现他的身手还是可以的，守着夏琼这大财主，不定用了多少药喂出来的。
墨雪消装傻道：“好端端的你打我做什么？”
这邱萍的话是真少，苏凛勾搭勾搭还是能说不少的，这家伙就跟个牛一样，只会蛮干，待墨雪消一肘击在他肋下，才因为疼痛而憋出来三个字：“你找死。”
墨雪消激他道：“怎么，听说自己的事迹了？你得谢谢我，我替你渲染了不少呢，也许今天夜里就有美人慕名而来，记得给人家留个门。”
邱萍一剑刺来，上下追着挑他的经脉，墨雪消脚尖点到他剑身，一脚踢开，直踢得邱萍虎口大震，险些脱了手。墨雪消奇道：“你倒是挺有意思，打架不用灵力，喜欢肉搏？我可是男人，跟你床上的女人不一样，用点力气好吗？”
苏沐白此时已经跟来了，听见这句大步绕开他俩，头也不回地进临碣堡了。门里站了不少人，甚至严淮书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看热闹，见着苏沐白问道：“摇光，你的小师弟跟人打架你不劝劝？”
“小师弟”三个字跟火药一样，擦着了苏沐白的火气，都忘了对面问话的是严淮书：“与我何干？”
严淮书被他这脾气逗笑了，跟朱云中说道：“墨雪消那小子没少吃苦吧？”
墨雪消有心跟他玩，只找着他的衣扣，十几招过去，他卸下了对方的腰带，手指上拎着：“别光打，你跟我说说话。”
邱萍见他手上拿着自己腰带更生气了，一剑挑过去勾了回来。倒是个挺古板的人，长剑归鞘系好腰带，再握剑柄明显凌厉了许多，墨雪消知道他这次续了灵力，嘴角一勾：“听说你是青山人？”
邱萍一愣，已然拔剑出鞘。
剑锋携了灵力，瞬间势如光电，墨雪消不了解他的修为不敢太放松，一时无话。见招拆招几次之后，他退了几步，邱萍以为他露出破绽，不想，对方忽然狡黠一笑，地上瞬间红光流转，将他困于灵阵！
严淮书“哎哟”一声：“厉害啊，什么时候用脚尖画的阵法，都没见他墨侵，我还挺想看看那神兵的。”
朱云中都无语了：“严帅，你不是见过墨侵吗？”
严淮书道：“啊，是吗？”
邱萍大惊，已经来不及了。
“可惜了，你的美娇娘要独守空房一段时间了。”墨雪消说着转身就走。
那灵阵发动，红光腥烈，扬起一阵罡风猛沙，沙子落下之后，只见邱萍单膝跪地以剑支撑，片刻后，满是爆开血痕，呕出一口血来。
观战的人一片惊呼，眼睁睁看着邱萍躺倒在地。
严淮书疑惑道：“墨雪消是土系吗？”
朱云中道：“火。但是我听说他能模仿，我见过他模仿摇光的水系剑术，还能驱动欺霜，不简单。”
严淮书喃喃道：“这就奇了。”
墨雪消经过严淮书，笑道：“严帅可看见了，是他先动的手。”
严淮书还没回过味来，点头道：“看见了，看见了，你都没动手。”
朱云中：“……”
他确实没动手，除了拽人腰带那一下，基本上都是一只手背在背后。若说装，还就让他装到了，这大门口围的人比校场上用功的人还多。
墨雪消把人打个半死，就算夏琼妙手回春也得养上三五天，他怕夏琼杀过来惹人心烦，连房间都没回，直接去了临碣堡的浴池，天塌了夏琼也不敢直接闯进澡堂子跟一帮男人坦诚相见。
除非是三娘子，这事也就她干得出来。
“衣服要洗吗，洗完烤干，大概两个时辰吧。”堂倌见他衣服有些蹭脏了，过来给他宽衣，“泡久了血热，二楼有茶室，放下帘子安静。”
两个时辰还行，反正他一时半会也回不去，他从衣服里取出几样东西，捏了捏其中的窥珠：“有劳。”
浴池热气蒸腾，大概有一个大池子，三处小池子，他想起潇潇浴池，那个被人嫌弃的小池子是像右转的，于是也挑了最右边的小池子。
其实他喜欢清静比热闹多一些，只是不喜欢孤独罢了。
大概人都挤去门口了，小池子一个人都没有，头顶不是露天的，却在室内栽种了一棵紫叶李，那花正开得姹紫嫣红，他想起来方才伸出院子落在墙上的那一棵，有些烦躁地躲开了这树。
脱了中衣扔在衣架上，东西藏在衣服里，他入了水。
作者有话说第49章 49丨首过招铩羽而归（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