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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45丨晓情浓初试锋芒(一) ...

  •   与以往一样,墨雪消火毒发作再醒来都是头疼欲裂的且失忆的,也自然不记得昨天曾把人家搂在怀里睡了一宿,他倒是睡得挺美,还在想为什么会一夜无梦。苏沐白躺在他那不着一物的怀里一动不敢动的,醒来只觉得腰酸背痛。

      一直到墨雪消看见他就在桌边坐着看书,愣了半天,道:“你怎么在这?”

      苏沐白一双水眸快要结出冰碴来了:“你是脑子有问题吗?”

      墨雪消还真的认真想了想,道:“可能是有点,自从中了火毒,犯病的第二天好像总是得想一会儿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还好不是特别频繁,不然还不如一棍子打晕,至少还能记着打晕前我在哪。”

      苏沐白将信将疑:“真的?”

      墨雪消道:“骗你是狗。”

      你何止是狗。苏沐白道:“所以你外面那些事都是这么来的?”

      墨雪消不明白他说的“外面那些事”是什么,用力想了想忽然想起来那一夜七人的传闻,直是哭笑不得:“想上我床的人多了,也不是谁都能上。”

      苏沐白几乎咬着牙道:“那谁能上?”

      墨雪消脱口而出:“你呗。”

      苏沐白先是一愣,而后从耳朵到脸都窜红了,怒而摔书道:“墨雪消!”

      墨雪消穿上衣服,系扣时才想起来被他割烂了,走过来,一手撑着桌子,俯身看着他:“我哪说错了,在即墨是不是上过?况且你看你割我衣服割得多熟练,我又没有穿的了。”

      衣襟好比窗扇,就那么大敞四开着,让人来偷看。苏沐白脸上的红晕还未消,目光划过那利落流畅的线条,低头起身出去:“我去给你拿。”

      墨雪消道:“有没有你的熏香熏过的?”

      苏沐白没好气道:“干什么?”

      墨雪消道:“好闻。”

      苏沐白猛地打开门走了。

      等再回来,墨雪消正倚着床看着什么,好像是个小香包,见他进来连忙收了。

      苏沐白的目光从那小香包上飘过,花纹已然记在脑子里了。他拿了一套白衣,解释道:“不是澹光台的衣服。”

      墨雪消看见那白衣的衣襟是银灰色的,挽起同样也是银灰色的腰带,想起来他给的那身墨蓝色衣服——苏凛一直知道他不穿澹光台的衣服。他现在才意识到两人相处时像这样的细节实在是太多了,之前怎么这么粗心:“你果然早就认出我了……怎么做到的?”

      苏沐白的目光在他双目之间逡巡:“眼神。”

      墨雪消诧异,这也太玄幻了,他爹娘都不见得能从眼神认出他来:“就……眼神?”

      苏沐白如实道:“一开始是怀疑,后来听你说的话,再后来是墨侵。”

      “墨侵?”墨雪消想起在有酒客栈,欺霜的确一副见过他的模样,可他一直隐藏着灵力,不可能被这神兵发现,除非他的主人发现了,“什么时候?”

      “……”

      苏沐白昭然移开了视线,正要转身逃走,被墨雪消一手逮住了:“是你烧画那晚吗,那次我喝多还犯了火毒,我——”他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低着头的苏沐白耳尖猝然红了。

      墨雪消吞咽了一下。

      妈的,他一定对苏凛做了什么!

      “摇光君在吗?”

      院子里忽然传来霈月的声音,他见房门未关就径直走了进来,刚迈进来一条腿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墨雪消,你个流氓,你放开摇光君!”

      霈月见墨雪消衣冠不整地拉着苏沐白,上前就推开了他:“臭流氓。”

      墨雪消:“……”

      苏沐白:“……”

      墨雪消也没什么好解释的,烦躁阴郁的瞥了霈月一眼,抄起桌上的衣服,转过去,当着他俩的面就脱掉了身上烂了的那件,霈月挡住苏沐白的视线,拉着衣袖的边缘道:“走,摇光君。”

      苏沐白迟疑道:“我……”

      墨雪消换完中衣就走了过来,一把将苏沐白抢回来拢入怀里,又把霈月推了个圈一脚踹了出去,把门关上了。霈月气急败坏地在外面踹了门一脚:“墨雪消!”

      苏沐白的鼻尖撞在他肩头:“你不是说在别人面前划清界限吗?”

      墨雪消蹙着眉头里写满了躁郁,斩钉截铁:“他除外。”

      苏沐白闻着他身上被体温蒸起的药味,混着自己的熏香,仿佛自己被一股子热烈的野性牢牢卷住了,埋在辛辣香甜里:“……为什么?”

      “哼。”

      墨雪消没有正面回答,放开他,接着去穿衣服,霈月还在外面大喊:“墨雪消你王八蛋,你把门打开,我找摇光君有事。墨融,墨雪消!”

      苏沐白道:“他可能真的有事。”

      “他最好有事。”墨雪消穿好衣服,豁然拉开门,不耐烦道,“一口一个墨雪消,活腻了?”

      苏沐白:“……”

      霈月对于墨融这个人只是知道他那些“丰功伟绩”,以及澹光台校场上记录着人名的石碑,没见识过真人的本事,再加上之前六宛都是他扮的,吵架斗嘴也是他,对他的形象一时根深蒂固了。现在这个男人露出他那凌厉的目光以及那山不可挡的威压,他瞬间就愣住了,恐慌贯穿了四肢,胆战道:“我、我找摇光君。”

      苏沐白在后面笑了,辰砂叫他墨融他就不管,也不知道霈月这个倒霉蛋怎么惹到他了。

      墨雪消挑起俊眉:“你倒是说啊,我们又不是聋了。”

      霈月咬牙道:“摇光君又不是你的,你怎么那么不讲理?”

      墨雪消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在我门外,他在我屋里,你说我不讲理?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霈月道:“远文说的。”

      “那你就没想远文为什么让你上这儿找摇光君吗?”墨雪消小臂撑着门框,俯视着台阶下的霈月,“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我现在告诉你——摇光君就是我的,你一点都别想碰到他,我不在的时候也一样,让我知道你碰到他一根手指头我就砍掉你五根手指头。”

      我现在告诉你——摇光君就是我的。

      苏沐白的身形掩在他身后,听见这句心头跳得极快,就算知道他只是吓唬霈月也还是忍不住。但毕竟霈月是外人,还是他苏氏的晚辈,忍不住轻轻唤了一声以示抱怨:“墨融。”

      霈月面色发白地退了半步:“你、你不能……”

      墨雪消听见苏沐白喊他,特意牵住他的手送到身前,于他背后深深看了霈月一眼,眸子里都是“你看我能不能”:“还有,天枢没教过你进屋要敲门以及长幼有别吗?”

      霈月看见他紧紧握着苏沐白的五指,攥着拳闭上了嘴。

      墨雪消转身进屋去了,嘟囔道:“臭小子敢跟我抢人。”

      俩人这么一闹,苏沐白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扶额挡了挡眼,道:“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吗?”

      墨雪消的威压撤去,霈月这才缓上来一口气,沉重地呼吸了几口,尽量不在苏沐白面前示弱,听见这句“这么早找我”总有一种撞破二人好事的感觉,又差点犯了心疾:“夏、夏阁主听说宁小姐病重,想去看一看,远文让我来告诉您‘一切妥当’——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让我原封不动转告。”

      苏沐白道:“知道了,你去帮我做一件事。”

      霈月欣然:“摇光君请讲。”

      苏沐白从怀里拿出一个香囊,取出一片淡金色的叶子,用手帕托着递过去:“务必把这个给远文。”

      他身上一共两个香囊,一个就在腰间系着,是澹光台那白色金丝纹的,而另一个却是个黑色星宿纹的,贴身放在怀里。霈月曾见他辛勤过后,无眠坐在一隅,手里攥得极紧的、偶尔辗转的便是这个黑色的香囊。

      一定都是极其重要的东西,比如这片奇异的金色叶子。

      宁拂花今日陪在宁落萱床边,难掩病容,身上厚厚的貂裘逶迤在地——他这身子禁不得一点风吹草动,只是在沉星演武厅陪了一宿便染了风寒。

      有人敲了敲门。

      他撩起病眸:“说。”

      “少主,夏阁主和严帅到了。”外面沉了一会儿又道,“摇光君和乌涯君也到了。”

      宁拂花蹙眉。

      怎么着,今日是要萝卜开会?

      他放下床帷遮住了宁落萱,起身去迎。

      夏琼那艳而狂的脸最先映入眼帘,她旁边便是一脸春风和煦、没心没肺的严淮书,宁拂花道:“严帅和夏阁主怎么想起来到这里来?”

      从另一个方向走来苏沐白,后面两三步的距离跟着墨雪消,墨雪消手指上还托着一只不知道从哪捉的小鸟,小鸟在他手上张了张翅膀保持平衡,啄着他指尖的食物。

      他又扫了一眼墨雪消脖子上的项圈。

      夏琼并没有跟他二人打招呼,严淮书倒是依旧跟苏沐白君子之交淡如水,墨雪消与苏沐白保持着良好的主仆距离,并未走近,余下那几人倒也省的跟他没话找话了。

      严淮书对宁拂花道:“听说令妹久病不愈,我让夏琼来看看。”

      宁拂花做出请的手势:“有劳。”

      靠近房门,果然就是那异香的味道,苏沐白目光飞快掠过,墨雪消手上的小鸟有些站不稳了。

      这里的浓度很高。

      夏琼先是给宁落萱把了脉,然后捏起香炉盖子,浇灭了,装模作样地看了看里面的香片,道:“是谁每日给令妹送香片?”

      宁拂花咳嗽道:“辰砂。”

      “还说辰砂心性纯善,我看他是别有居心。”夏琼说着话特意瞟了一眼苏沐白,把那香片撇到一边,“医馆就他们师徒二人,他还每日亲自送到小姐房中,证据确凿,可以抓人了。”

      宁拂花道:“那落萱她……”

      夏琼道:“同外面那些人一样,中了毒而已。”

      有人匆匆跑来:“少主!少主!”

      宁拂花不满道:“慌什么。”

      那人道:“辰砂被人下毒了!”

      夏琼脸色瞬间褪去血色,没有说话。

      严淮书也听惊讶:“我没听错吧,是你们刚才说的那个人吗?”

      宁拂花不易察觉地沉下脸来,很快又被往日那种神色覆盖了,找不到一丝痕迹:“是。”他冲那个人一招手,“怎么回事?”

      那人道:“送早饭还好好的,方才去看了一眼,发现口吐白沫晕在地上,恐怕……恐怕很久了,人都躺凉了,扶他起来时就剩一口气,好半天才缓上来。”

      夏琼心思落空,不死心道:“莫非畏罪自杀?”

      那人道:“不会的,关起来时已经搜过身了。”

      严淮书道:“那送饭的呢?”

      那人为难道:“是我送的。”

      严淮书道:“做饭的呢?”

      那人更为难了:“我们都一起吃的。”

      严淮书的好管闲事简直跟朱云中有一拼:“那是喝的水?”

      墨雪消把晕得打转的鸟放到假山旁边的阴凉地方,指尖从金鱼池子里沾了沾水弹过去:“这么说临碣堡里面进了什么别有居心的人了。”

      他故意学了夏琼的用词,把她“打”苏沐白的那一巴掌还了回去:“宁少主还不好好查一查自己人,免得又跟那天一样,放出什么怪虫异兽的,摇光君的身子骨可没那么禁造。”

      夏琼顿时拂袖而去。

      那鸟被水一激终于正常了,抖了抖羽毛两条腿蹦着就逃走了,连飞都忘了。墨雪消不依不饶地喊道:“夏阁主走那么快,可别忘了把宁小姐的解药配出来。”

      严淮书笑道:“你这小子,嘴可真厉害。”

      墨雪消道:“你不叫我乌涯君了?”

      苏沐白给他传声道:“生气怎么演?”

      墨雪消差点笑场,传声给他:“你就想,你上过我的床。”

      苏沐白脱口道:“墨融!”

      墨雪消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像是因为苏沐白的制止而敛起锋芒,和善地一笑:“好的摇光君——严帅,你随便怎么叫,我都行。”

      苏沐白成功要到了临碣堡的名册,每日给宁落萱送香片的的确是辰砂,可一个香片能燃烧一个时辰,中间可以有无数次机会来换掉香片。

      苏沐白草草看了一遍,里面都是门生的名字,缺了奴仆的名字。合上,看着名册封皮上画的独目鲧,对墨雪消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墨雪消便道:“宁少主,宁小姐的院落有几人守护,又有几人伺候?”

      这修室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宁拂花缓缓叹了口气:“你确定我们以后要这样称呼?”

      墨雪消垂了垂眼:“我在你家这几日得到的白眼可是不少,叫得亲近了怕你心生恍惚,你跟我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免得被人说三道四,戳少主的脊梁骨。”

      宁拂花道:“你就不怕别人戳沐白的脊梁骨?”

      墨雪消指甲扣了扣自己的项圈,哒哒作响:“他跟你可不一样。”

      宁拂花意味深长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

      墨雪消道:“你最好别知道,当心我烧了你临碣堡。”

      宁拂花皱眉道:“你真是一如既往。”

      墨雪消道:“彼此。”

      苏沐白听得云里雾里,殊不知这二人已经来回把对方骂了个狗血淋头,宁拂花道:“都给你喊来?”

      墨雪消道:“别废话。”

      不大一会儿,每日进出宁落萱院子的人便到齐了,四个男的三个女的,墨雪消挨个看了一遍,挂上他那勾人的笑容:“是这样的,姜医师离家出走了,辰砂又昏过去了,我这里有一些香片,你们闻一闻是不是她平日喜欢的,闻好了你们少主去配。”

      他说得极其自然,这几个人都点了点头。

      说着,他从腰封里拿出一个香片,香片在指间自燃,走过场似的给这几个人闻了闻,这几个人都是茫然地看着那袅袅白烟,墨雪消把这片扔在地上踩灭了,又点了第二片。

      得到的是更加茫然的表情。

      其实大部分人对香都不太敏感,尤其是只是换了一两种香料的香片。

      但墨雪消不催也不恼,苏沐白甚至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腰带里藏了那么多香片,只见他点了第三个,冲苏沐白笑了一下,走完一遍忽然说道:“啊,对了,这个是今天从她屋里拿的。”

      话音刚落,一个侍女突然掩住了口鼻。

      墨雪消走到她身前,笑如春花烂漫:“怎么,知道有毒?”

      他手指忽然搭上那侍女的肩膀,下一刻,这些人齐齐萎靡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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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45丨晓情浓初试锋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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