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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牙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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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来,江雾伤口发炎,有点低烧。
他没跟二叔他们讲,怕麻烦他们,扯了宋岩跟他一起去村里的小卫生院买药。
卫生院在村尾,就一个十几平米的小屋子,只有一个医生,姓陈,外地人,还很年轻,三十多岁,长得斯斯文文的,去年江雾感冒来他这买过药。
陈医生给他伤口简单消了一下毒,叮嘱了几句:“这几天不要碰水,早晚用消毒水擦擦!”
江雾点了点头,看着医生进了隔间给他配药,他视线慢慢落在了诊疗桌上面那个玻璃瓶罩子里,里面罩着的是一朵盛开的玉兰花。
还怪好看的。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前几个月用滴胶做的! 瞧着好看吧?这是你的药,有标签这个是消毒的,袋子里的是消炎片,回去吃一粒,连吃三次,不发烧了就停药!”
江雾点了点头。起身要走的时候,陈医生已经拿着桌面上的玉兰花摆饰进了隔间。
从卫生院出来,两人肚子响了。早上起得早没来得及吃早餐,现在两人饿得都有些无力。
两人想了一下,这里离小卖部近,可以去买点吃的填填肚子。
走几分钟,远远的就看见小卖部周围围了一圈的人,走近一看,所有人都跟木头一样杵在那里,没有说话。
江雾拉着宋岩往前凑了一眼,心猛地一顿,脑子那根弦又崩了起来。
有人死了,死状跟罗三一样,被人塞进了狭窄的子里。
木箱子的口被打开,里面的尸体满脸鲜血,那干瘪的双唇被用线给缝了起来,脖子扭曲向右边折了折。
死的是那天和他们一起坐公交的老太太,江雾认得她那件红色的薄棉袄。
此刻的老人全然没了那天刻薄的嘴脸,她那双浑浊的眼睛瞪得老大,哪怕是死了,也能从她眼睛里看出来,她生前应该看见了很恐怖的东西。
没一会儿,来人了,是上次那个帮他奶奶超度的那个法师。
他带了一块黑布过来,后面跟着的是村长,连着死了两个人,大家脸上表情都不好看。
“都散了,快回去!最近没什么事都待在家里不要出门!”村长大声用喇叭喊着,遣散周围围观着的村民。
宋岩拉着江雾正准备走,那法师把他们拦下来了。
他看着江雾说:“你趁早离开这里!去外面找个厉害的人帮你看看!”
江雾抿了抿唇,点点头。
走之前法师给了他一道黄符。
晚上,江雾做了个梦,他梦见有个木箱子放在他的床头上,耳边充斥着那烦人的抓挠声。
“贱东西……怎么不去死!”
“贱东西,没啥用处的贱骨头!”
“砸死他们……真恶心……两个男人这样真恶心……怎么还不去死……”
一道道恶毒的诅咒伴随着那刺挠声从箱子里传来,他压制住了心里的恐惧轻轻地掀开了木箱的盖子,只听“咚”的一声,一张衰老扭曲的脸映入眼前。
老太太眼珠爆出死死瞪着他,而那一声声诅咒正是从它那张被缝起来的嘴巴里发出来的。
江雾嗓子一紧,还没来得及喊出来,就被外面的尖叫声猛地惊醒,手里睡觉前抓着的黄符黑了一半。
又死人了,死的是斜对面家的胖子。
那半截肥碌碌的肢体被塞在小木箱里,双手被折断扭在了外面的脖子上。
“回来了,他回来报仇了……”胖子的媳妇哭喊着叫了起来,最后扭头拼命呕吐倒在一边晕了过去。
“快!快扶进去按人中!”
周围嘲杂,有人慌张,有人惊恐,有人看热闹嗤笑,有人脸上麻木。
第三个人死了,却依旧没有人报警。
江雾眼睛望着地面上再次被盖上黑布的尸体,后脑勺有跟弦隐隐作痛。
雨下小了点,低温加上阴天使暮山村笼罩着一层浅雾。
村口那棵榕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几个年轻背着包的身影出现在底下。
年纪较大的叫江建强,留着一圈胡渣子,身上有点脏:“不是说让你带你二伯家的摩托车出来吗?”
旁边染着一头黄毛,脸瘦的皮包骨一样的男人回道:“没油了!真的是见鬼了,整个村的车都没油了!隔壁村的那个路昨晚山体滑坡也堵死了。”
“那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走路也要走出去啊!你没看见吗?死人了啊!死了那么多个!它不会放过咱们的!”
另一个穿白色衣服,稍微年轻一点的这时候出了声:“要不……要不晚点走?你看还下着雨,外面的路也没有公交……不如再等等……”
江建强怒了,甩了甩身上的背包,转身就走:“要等你自己等吧!我还不想死!”
那个黄毛见状也跟了上去,只剩那个白衣服的还站在原地犹豫。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叫喊声,他们回头看,只见一个带着眼镜的年轻男人喊住了他们。
江建强满脸不愉快:“有事?”
陈俊宁跑得有点急,白净的脸上带着红晕,气喘喘道:“外面山体滑坡把路都堵死了,你们怎么出去?这里离镇上十几公里呢!”
“不走难道都在这里等死吗?你还有脸说,还不是你们那点破事害的!两个男人,恶不恶心!”
他话刚说完,陈俊宁的脸霎时间白了:“不……都说不是……”
江建强一把拍开他的手:“行了!行了!别来妨碍我们了!”
他迈着宽大的步子往前走,黄毛跟了上去,白衣服的男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敢迈出步子。
他眼皮子一直跳个不停,总觉得会发生点什么事。
……
吃过午饭,江雾有点犯困,他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儿,正在昏昏欲睡的时候,一滴冰凉的水滴在了他的鼻尖。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一双修长的手伸了过来,他吓得猛地一颤,整个人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怎么了?怎么了?”
江雾迷茫地望着拿着晾衣杆进来的宋岩,随后从地上爬了起来: “没……做噩梦了!你裤子怎么湿了?”
“真是倒霉!上个厕所出来地太滑了,摔了一跤!差点没把我摔茅坑里去!先不说 ,我去换条裤子!”
江雾摆了摆手让他走,然后拿着杯子去厨房接热水。
一口暖水入肚,梦里的那种阴冷感驱散了些,他望着宋岩拿着晾衣杆进了拐角晾衣的屋檐。
“哇槽!老江,见鬼了!”
江雾眉头一皱:“怎么了?”
宋岩一脸不可置信跑了回来:“不见了!我晾那里的内裤不见了!见鬼了,我上厕所前明明还看见的!”
“是不是江云或者二叔他们帮你收回去了?”
“怎么可能?我上厕所前他们就去村长那边开会去了,现在还没回来!见鬼了!那是我最后几条内裤啊!”
这样一说,江雾突然想起来他这几天好像也丢了几条内裤。
就在这时,江雾余角瞥见一道影子从院子门口闪了过去。
他与宋岩对看一眼,宋岩反应快,抄起晾衣杆就冲了出去。
“你给我站住,抓小偷啊!快来抓小偷!”
那人跑得很快,拐角处一溜烟就不见人影了。
江雾追了上去,没一会儿便瞧见宋岩杵着晾衣杆在路边上喘气。
“没追上?”
“跑……跑了!见鬼,跑得可真快!哇咧个去!老江,你脑袋又见血了!”
江雾伸手摸了摸,果然纱布上渗了点血出来。
两人又回到屋里,宋岩找出消毒水跟纱布,轻轻替他换药,眼神突然瞧见他脖子上那个紫色的牙印,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这牙印可不是那箱里的鬼东西能搞出来的,新鬼怨气再重也不可能让伤口阴气保留好几天不散。
“老江……你瞧见那东西没?”
江雾神色闪了闪,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嗯!但看得不太清楚!”
“僵尸吗?”
江雾摇了摇头:“不是!”
“我瞧真的牙印也不像是!电影里僵尸咬都是两个洞的!他除了咬你一口,有没有对你做别的!”
江雾神色顿时愣住了,双唇有点泛白!
他有点想哭,是又怕又羞耻,但他实在是说不出来,那鬼东西在想弄死他的同时轻薄他。
宋岩看出他有点不对劲,没再接着问,随即岔开了话题:“你脖子上那块玉找到了吗?”
江雾摇了摇头!他沿路把去过的地方都找了,都没找到,可能那晚落水掉河里了!
宋岩拍了拍他肩膀:“你不要害怕!虽然我半吊子,但你是我兄弟,我保护你!”
江雾看见他那底气不足,手还颤抖的样子,笑了笑:“谢了,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