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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共枕 ...

  •   这一琢磨便琢磨到了宴终,她未直接回府,并不避嫌的径自去了十一的寝殿。顾原朝回来的倒比她还晚些,屏退左右,方坐下来便皱眉道:“今日夏使缘何有意针对你?”祁洲航不通武艺之事并不是秘密,只是作为祁家惟一的后人,此事从不在台面上提起罢了。那慕容赐不可能不知,却又故作不知,分明是蓄意针对了。
      祁洲航心中有数,却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并不与他分享腾王之事。“明年你我二人便要去西陲,针对咱们也正常。只这夏使这回来得有些诡异,你且离着远些。先不提这个,我要的点心可拿了?”
      顾原朝哭笑不得,又道:“一会儿给你拿着便是。你来我这,总不至于只为了两盒点心吧?”
      祁洲航笑道:“却是有求于你,近来哪日舅舅心情好且给我通个消息。”
      “你又捅了什么篓子?”
      “哪里的话”,祁洲航大大咧咧地道:“孤想陪王妃回门儿罢了。”
      顾原朝闻言苦笑,“你便非得上净初山不可?净初圣地,且不说你要做之事何其危险。仅天子五年一入,父皇会恩准你上山吗?”
      祁洲航反问他:“不试试又如何知晓?”见顾原朝皱眉不语,又安抚道:“我又不是傻子,便是真查出些什么,又怎会在山上发作?我只是想寻一个答案。”
      顾原朝仍不赞同,摇头道:“仅你所想,已是危险至极。”
      “若是从前,自不可为。但我如今已是净初山的女婿,总归还是有机会的。”
      顾原朝不愿应她,转移话题道:“说来你们已成婚三日,相处可还融洽?”
      祁洲航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说不出口,憋了半晌,方道:“别人夫妻的事儿你也要打听。且记着我托你办的事儿便是。”
      顾原朝取笑她:“你们又算得上什么夫妻。只我可得提醒你,别冷落了人家,也莫惹恼了人家,非要娶尊大佛回家,你且供着吧。”
      祁洲航不搭理他,让饭团取了食盒,起身告辞。
      此时众臣散去,一路无阻。她回到王府下了马车,只觉薄酒微醺,夜风清凉,便披着皎洁月色负手慢步。
      许是那日顾莫微的语气太过认真,神情太过诚恳,她竟然是信的,信那人不会伤害自己。是以这两日中,她第一日所思的是顾莫微之所求,思之无果,到第二日,她就变了。
      她在想,自己究竟所求为何。
      娶一个能掩盖身份的妻子,寻一个从头开始的机会,找一个上净初山的理由。她清楚的知道,她便是演也应得演出痴情模样来予外人看,但这两日却惫懒无为。
      顾莫微问她是情是欲,她却问自己是真是假。
      想不通,探不明,无人说。
      “爷回来了”,菜籽眼尖,站门口远远瞧见小王爷便张罗起来,待祁洲航入屋坐下,醒酒汤已端至手边,祁洲航接过来,想了想却未饮,问道:“王妃可睡了?”
      菜籽听她问及王妃,道是自己下午所言起了效果,忙道:“奴婢使人去瞧瞧。”
      “不必。”小王爷托着下巴思索片刻,冷不丁道:“速去拿张油纸来,再拿壶酒。”饭团一怔,被她瞥了一眼,连忙运起轻功往外跑,正逢菱角带人进来送热水,被她擦身而过,水桶半翻洒了一地,菱角无奈便要请罪,祁洲航却道:“无妨,洒得正好,重备一份,送到水天院。”
      “啊?”
      今天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傻了,祁洲航重复:“送到水天院。”
      一张油纸,六块糕点,被囫囵包做一团,塞到怀里,再仰头尽饮一壶清酒。饭团好奇的看着祁洲航的这一番动作,又见她故意拍了两下揣着糕点的地方,疑道:“这不是碎了?”
      祁洲航睨了她一眼,懒得多言,起身往天水院去。顾莫微寝殿里头灯还亮着,遥遥可见里头的人影。祁洲航知她没有别人值夜的习惯,摆手让几人都候在外头,她刚一走近,那人影便动了动,似乎知晓了是她,片刻又安静下来。
      待推门进屋,顾莫微的目光果然冲着门口,淡淡打量,起身道:“王爷。”
      祁洲航反手带上房门,走到她身边拉着她一同坐到榻上,伸手翻翻案几上的账簿,“孤不是说了,不喜便不必看。”她信手把账簿推开,“听菜籽说你晚膳用的少,可是嫌孤没陪你?”菜籽才没跟她提过这事儿,只不过左右顾莫微就没哪餐吃得多过,信口胡诌,不成问题。
      方安宁了两日,顾莫微见她又说些诨话,闻到她身上的酒气,便要起身,“我去给王爷唤醒酒汤来。”
      “别走,”祁洲航拉住她,又眨眨眼,从怀里掏出那油纸包,孩子似的卖弄道:“孤有好东西给你。”
      她轻轻把油纸打开,露出里面白嫩中透了粉红的糕点,甜甜的花香飘散出来,但她却皱紧了眉头,低语道:“碎了?”
      她似是有些惭愧,飞快的抬眼看了看顾莫微,作势要收回来,顾莫微伸出手指按住她的手腕,虽然仍是有些清冷,却开口道:“嗅之有百花香。”
      祁洲航不掩欢喜,低头从其中挑出了最完整的一块,递到顾莫微唇边,“尝尝味道如何?”
      顾莫微欲伸手去接,她便装醉不依,无奈由着她性子咬上一口。宫廷中御厨所做的糕点自然不会差劲,顾莫微尝了一点点,入口细腻温润,口感极佳,只是她平素清淡,对什么都没有过多的所求,往往浅尝而止。
      祁洲航唇齿间带着醉意,卖弄道:“这个秀棠糕,一席仅一份八块,孤硬是没让十五动,全……呃不,孤只……”她伸出两个手指,笑道:“孤只偷吃了两块。”
      她见顾莫微若有若无的勾了勾嘴角,心中不由有些得意,她拿捏了分寸,把糕点放到顾莫微手中,“王妃多吃几块,孤身上酒气重,先行沐浴。”
      她向门外喊了一声,侍从鱼列而入在屏风后头备好一应事物,继而退下。
      顾莫微眉头微皱,“王爷答应与我半载时间。”
      祁洲航原是佯醉,但这功夫清酒后劲上来,也确实有些醉意,她并不答话,边走边脱了外袍,随手一扔,自己已转到屏风后头。
      顾莫微看着屏风后宽衣解带的人影,听得入水之声,神情有些复杂,她琢磨不透祁洲航的心意,把手中糕点放回油纸上,起身过去洗净了手。
      祁洲航听得她脚步声,方懒懒地道:“你我既是夫妻,总不能就此分居半载。孤听闻府中已有风传夫妻不合,若传出去总归是不好听的。”
      小王爷闭着眼睛,故作镇定随意,似是放空一般泡在水中,但却竖起耳朵听着那头的声音。顾莫微似乎认同了她的解释,回到软榻上翻着账本。
      风抚青丝,烛火摇曳。顾莫微不紧不慢的翻尽这一本,轻轻合上,道剑以术数为基,单论这些数字她并不觉晦涩。只是她终日修习武功道法,不通庶务,虽句句都看得懂却不知有什么用处。
      她心思通透,自然知道此时祁洲航对自己有戒备之心,并不需要自己真的为她执掌内府,亦不会让管事为自己仔细讲解,只是初识庶务,确有好奇,如今看了三本仍觉无趣,也当作罢了。
      顾莫微这般思量,忽想起屏风后面已许久未出声响,犹豫片刻,起身转过屏风,只见祁洲航仍泡在水里,许是酒意上涌,安静睡去,仰枕在浴桶边缘,此刻尽展修长的颈线,再向下是精致的锁骨,外延开是葱白的藕臂。
      顾莫微倏地移开视线,几步转回外头,方轻唤道:“王爷。”
      她唤了几声,里头才传来祁洲航有些喑哑的声音,伴着哗啦啦的水声:“唔,水凉了。”里面的人起身,似是踩脱,“呀”的一声。
      顾莫微下意识便飞身进去,她身形极快,正赶上祁洲航将倒未倒,原要伸手去扶,眼见那花白一片影竟不知扶何处是好,瞬息之间不及作想,闭上眼睛,任祁洲航狠狠砸在了自己怀里,她单手揽住祁洲航,另一只手扶住险些倾倒的浴桶。
      小王爷身上带水,弄得人家衣衫湿了一片,不着寸缕却不知羞耻,反倒伸手去摸人家耳朵,取笑道:“王妃看孤,孤尚且未羞,王妃怎却羞了?”
      顾莫微把她推开,偏身去了葛布递过来,祁洲航伸手接过,大大方方的站在那擦干自己,见顾莫微转身出去也不阻拦,自穿上中衣隔门喊了饭团收拾,自己往内室去。
      里头顾莫微也刚换完衣衫,抬头便见祁洲航衣带未系,趿着鞋、敞着怀走进来,踢了鞋大摇大摆的往床榻上一坐,哪里有半点女子模样。
      “都要睡觉了,还换外袍作甚。”祁洲航冲顾莫微招招手,自己当先钻进被子底下,柔软地被褥带着清淡的脂粉香,叫人甚觉惬意,她歪着头目不转睛的瞧着人家,等着人宽衣解带。顾莫微却挥袖熄了烛火。
      屋内骤黑,只愈月色潜入淡淡清辉。女子婀娜,轻轻解下外袍,躺到祁洲航身侧,三寸略余,不远不近。
      她今日未穿抱胸,又许是因着祁洲航要留宿,方才刚刚特意换了男子的中衣,周身仍遮的严严实实。小王爷有些失望。
      “怎偷穿孤的衣裳。”小王爷嘟嘟囔囔,起身把床帘放下来,又钻回被子里,挪的又近了一些。
      黑暗中,她撑起身子,轻轻吻了顾莫微的额头,小心翼翼,缓慢而短暂。
      顾莫微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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