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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偶遇 ...

  •   自请期过后,小王爷难得的安定下来,缩在府中暗中观察各方势力的反映,顾原里那边颇行挑拨之举,但净初观却无声无息,净初山也未曾干预。
      她按照新宁指示,很是花了一番心思在筹备婚事之上,老老实实在家待着,素来闹腾的人在府中闲的不耐,只能对着一众仆从小厮指手画脚。“卧房床太小了,书房多安张软榻,清河池从里到外给孤打扫一遍,城外的避暑庄子安置好了吗?”
      祁洲航咬着折扇,黑豆跟在飞快的记着,忽地前面人停了脚步,他急忙驻足险些在那身白衣上留个大黑点子。
      咬着扇子的小王爷蓦然回头,“饭团去哪了?”
      黑豆刚把这句记下几个字,又反应过来,忙道:“上次拦住轻欢姑娘轿子的人爷可还记得?这人到府上找了饭主事几次讨要那枚玉佩,今天又来闹事,饭主事出去应对了。”
      “打出去便是,何苦这么麻烦?枉她跟我十几年都学不到孤的风范。”
      黑豆听着腹诽不已,口上却连声应是,祁洲航满意的继续往前走,“这花也该换换了,孤的王妃可是仙子似的人物,孤要梨花、梅花、桃花、海棠、还有……”她稀里哗啦数出一大片。
      黑豆拍马屁道:“爷对王妃真是上心!”
      上心么?祁洲航背对着众随从勾了勾唇,又道:“离着成婚不过七日了,喜服怎么还没送过来。”
      黑豆尚未答话,后面传来饭团的声音,“喜服两日后便能送到。倒是这迎亲的路线已经拟订了,爷要不要先走一遍熟悉熟悉?”
      祁洲航闻言欢喜,道是饭团今日难得机灵,经看出自己蠢蠢欲动之心,知道救主上于水火,干咳一声:“很复杂吗?”
      饭团睁眼说瞎话,认真的点头:“特别复杂。”
      由于少中山王在长安城声名狼藉,未免婚事上突生变故,礼部定下的迎亲路线当真是“非常复杂”,从东到西一共两个弯,闭着眼睛走都难走错。祁洲航兴致勃勃出得府来,正欲先到望山楼大快朵颐一番,却被饭团拉住。
      饭团低声禀道:“爷,永利碰上了棘手的点子。”
      敲,再敲。
      饭团护住自己的脑袋,委屈巴巴地道:“爷,你干嘛敲我!”
      “孤想敲开你这榆木脑袋看看是不是进了水!”
      “便奇怪今日你怎地这般灵光了,果然是朽木不可雕也。有人闹事你便带人去办,拉孤出来干嘛?孤不日即将大婚,难不成今日还要在赌坊大打出手?”
      大齐不禁赌,但税负颇重,管制亦严,长安城中限六处,各赌坊背后皆为世家大族。永利赌坊原为昌吉侯张家产业,昌吉侯被抄家之后,由中山王府接管。这原本便是半公开的秘密,祁洲航也不甚顾忌,只此时情况特殊,确不宜沾染是非。
      饭团道:“赌坊来人说那人指明要见爷,我怕其中另有缘故,在府中不敢提起,好不容易想了由头请爷出来,爷却还要打我。”
      “要见孤?”祁洲航闻言皱眉。赌坊向来是龙蛇混杂,闹事之人不少,但要么是不知其背景,要么是故作不知扮作外乡人、江湖客,这么明摆着上门来打她少中山王脸面的还是头一回。
      看来本王还是威名不盛啊!祁洲航暗自感慨,犹豫一下又问:“可知是什么路数?”
      饭团道:“我已派人唤陆哥先去。”祁陆是大先生的关门弟子,亦是暗卫青年一代的翘首,大先生曾赞其天赋异禀,若有机缘或可晋至道境。
      书及此处,便又不得不提起净初。净初未立之前,天下武学繁杂,境界之说并无统一,江湖中无非是高低之分。后净初祖师凌瑕道长首提武学至高境界应为道,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武学至道,则可连结一方天地,道虽一境,各有不同。”
      其下又分术、艺、技三个大境界,九个小境界。术者为上,已得其神,已窥其道;艺者为中,已得方法,已有自辨;技者为末,为工为学,唯手熟尔。
      随着净初声望日增,天下武者渐渐认同此标准。但除道之外,其他三境均是以对武学的修养悟性来区分,若论交手胜负,术者未必便一定胜于技,是以寻常武者其实也分不清楚。唯道境者,屈指可数而又高高在上,令人生畏。
      言归正传。不多时二人已至永利赌坊门外,祁洲航进了门就要轻车熟路的上楼,刚迈上一个台阶却戛然止步。跟在她身后的饭团怔了一下,扭头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嘈杂的大堂中赌徒们都红了眼挤挤嚷嚷大呼小叫,唯独一个赌桌前明明也聚了二十余人,却均离着那角落里一带着斗笠的赌客有尺许的距离。
      那人虽侧身对着楼梯,但被斗笠遮掩看不清面容,她穿了一身略微宽大的淡色衣裙,袖口露出半截葱白玉指,明明站在众人之间,于这乌烟瘴气的赌坊之中,却衣不摇发不乱,让人觉得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饭团还在那里瞧着,身前人已掀下衣摆向那人去,饭团正要跟上,祁洲航背对着她一抬手,“你先上去玩几把。”
      饭团眼中闪了闪,知她是让自己去应付,低头道:“是。”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桌上的博头连声呼喊,祁洲航见他手臂上系了红布,知这是个“野博”,也便是租用赌坊场子开赌的庄家,这种庄家一般四处流动,手段也多不干净,但因着上缴流水多,赌得花样也多,故而无论是赌坊或是赌徒都接纳其存在。
      待众人皆把手从桌上拿开,那博头古怪的望了那女子一眼,这女子站在这里已站了小半个时辰,但却一注未下。若是往日他少不得指桑骂槐几句,但对着她却半句也吐不出口,无奈正要开盅,一个清朗的声音却响起。
      “大。”祁洲航自后头握住那露出一半的手,指间一翻便塞进去一锭银子。那女子本要反手相捉却略微犹豫了一下,祁洲航恰好就着她的手抬起来往桌上轻轻一拍,附上一声低笑,“只看不玩,有什么趣味?”
      那骰盅打开,却是二三三小,祁洲航轻声一叹,看着只微微扭动身子便离开自己怀抱的女子,“今日果然运道不好。莫……”她忽然想起齐皇已给身前这人赐姓,改口道:“顾姑娘,你帮我下。”
      她递过去一张银票,顾莫微垂眼瞧了,“祁公子,贫道不会。”
      她声音柔婉,入得耳中十分舒服,但又略略有些冷清和疏离。祁洲航笑了笑,贴着她耳畔轻声道:“既然都要嫁人,哪里称得贫道呢?”她欲把银票塞入顾莫微手中,顾莫微五指一张,那银票无风自卷覆到祁洲航的手背上,祁洲航双指捏住,并不懊恼,只是轻声道:“听闻净初有入世之习,然则只见闻不参与,最多称为观世罢了。”
      莫微不言,似觉她说的有理,面前的纱巾浮动,摸出几个铜板,目光在赌桌上逡巡。
      “莫听,莫看,只猜。既然是赌,赌的便是心境与运气。”
      铜板随意放在桌面,发出几声脆响,祁洲航伸手把银票与她放到一处,背对着博头,靠在桌边,接着呼号哭笑的背景音,含笑瞧着她,“虽是参与了,但姑娘却不知他们的心境。赢者愈贪,输者愈狂。只我也不希望姑娘体味得,若我的夫人同我一般化作个赌徒,那可大大不妙。”
      “祁公子,你赢了。”顾莫微并没有理他,自拾起赢到的铜板,还没等博头开摇便放到一处。祁洲航笑眯眯的连银票带银子的往那一推,“姑娘是我的福星,我还跟姑娘。”她有些好奇面纱后的那张脸会是什么样的,是小女儿的害羞晕红,还是大女子的恼怒不悦,亦或依旧如同初见,状若止水,毫无涟漪。
      莫微没有看她,眼睛盯在盅上,好似真的要体味一番赌徒的心境,祁洲航少有这种自讨没趣的感觉,偏偏又生不出气,揉揉鼻子转过身,又中。
      顾莫微再押,这下同桌人可算找到了主心骨,一堆银子齐押过来。祁洲航看到那博头滴汗的鼻尖和望过来的眼神,微微一笑,掏出一张百两银票,特意对着那博头晃了晃,也放到了大字上。
      顾莫微没有对她的举动生出分毫好奇,也未去管那跟风的众人,犹自站着,不言不语。那博头摇了半天,按这盅久久不动,一张脸胀地通红,忽地把盅一收:“今日不赌了。”
      众人立时不应,叫嚷道:“还没到时辰呢怎就跑了?”
      博头也不答话,匆忙收拾了东西便往外挤,祁洲航衔着笑看热闹,却见顾莫微闪身至其身侧,扬起剑柄按住了他的肩。“请留步。”
      这些野博都有些功夫在身,但在永利赌坊却不敢闹事,哭丧着脸道:“姑娘神准,小的服了还不行吗?还请姑娘放我一条生路。”
      “贫道欲买你前日赢下的身契。”顾莫微摊手,露出几十个铜板,正是她刚刚赢来的。
      祁洲航闻言一怔,这才知顾莫微是因何而来,她招了招手,一个形貌普通的男子安静的走到她身侧,却是潜在附近的暗卫。
      那博头道:“原来道长是为了这个而来,道长放心,小的这就去取了给道长送来。”他急匆匆又要跑,顾莫微心思通透并不全信,便要跟他去取,却见几个赌坊打手已将人拦住。
      “我派人与他去拿,你在这等着便是。”祁洲航走到她身侧,笑道:“没来由去些腌臢地方,弄不好还要着了腌臢的道儿。”她挥挥手,着暗卫擒人离去,又邀请道:“我们去楼上瞧瞧。”
      祁洲航又握住她的手,顾莫微偏过头,薄纱缝隙之间祁洲航宛若可以看到她的双眼,不自觉的便收回了手,又忽反过劲儿来暗恼自己怎竟怯懦示了弱。她正要撑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顾莫微却已低头把铜板收起。
      “贫道尚需在此等候。请公子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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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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